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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戰約雙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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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院梅蘭堂中,氣氛忽變得極其凝重。

暗器王林青與明將軍毫不退讓地對視,神情複雜。其餘人則各懷心事。有人巴不得兩人早作決戰,看場熱鬧,有人卻想伺機從中漁利,亦有人深明在當前京師的形勢下,此戰必會牽一髮而動全身,要出言制止,卻找不到開口的機會…一時雖是滿堂皆靜,但每個人的心中實是各懷鬼胎。

一直不發一言的水知寒終於開口:“此事事關將軍與暗器王的聲望,還須從長計議,最好找個時間,兩人單獨商量一下吧。”管平擺手笑道:“小弟雖然一向敬重水總管,但對水總管的這番言語卻大大地不以為然。”水知寒緩緩抬頭望向管平,那目光中雖無殺機,卻驀然有一種極度冰寒的味道,令人望之不免打個冷戰。

管平稍稍避開水知寒的目光,兀自續道:“大家都為習武之人,如此盛會豈肯錯過。水總管雖是一番好意,但在場之人卻無疑都要怪水總管多事了。”駱清幽嘴微動,瞅到林青那堅毅的側臉,知他心意已決,終於沒有出言反駁管平的挑唆。

水知寒冷道:“我並非制止這場決戰,而是勸將軍與林兄從容制訂計劃。難道兩大高手的對決是給諸位提供茶餘飯後的談資麼?”這一刻,他的眼神如電,漠然掃視全場,忽就有一種凜傲天下的氣度,“至少,我可保證,在場大多數人都無法親眼看到這一場決戰。”諸人心頭都是一顫,水知寒雖然僅是將軍府的總管,行事亦一向低調,但寒浸掌之威名滿天下,縱是明將軍亦對他客客氣氣。此刻原本一意隱忍隨和的將軍府大總管忽現煞氣,更令人膽戰心驚。

明將軍忽一擺手:“總管不必多言,此事我自有打算。”水知寒一怔,垂頭不語,心頭隱有所悟:上次明將軍接到宮滌塵請柬時曾令他佈置一隱秘處所會見某人,卻不知他是與誰人相見?如今看來,只怕與今之局不無關係。

管平大笑:“水總管言之有理。但今京中諸位齊聚一堂,若讓我等連一絲半點的消息都探聽不到,實是心神不定,寢食難安啊。”宮滌塵意外地接口道:“此戰天下皆知,小弟亦曾向家師問及此事。”眾人都想到以蒙泊大國師的識人之能,説不定能提前預知此戰勝負,面上皆出急知道詳情的神

宮滌塵微微一笑,目光盯住林青與明將軍,淡然道:“家師説:只希望在將軍與暗器王相遇之前,能先一睹兩位的風範。”諸人皆在心底思索這句話的含意。剛才宮滌塵説蒙泊大國師二十年中只單獨見了七人,無一不是擁有超凡智慧之士,想必是個惜才的人,明將軍與暗器王自然皆有與之一見的資格,難道是因此緣故?不過這句話中似乎不無憾意,莫非以蒙泊大師預測吉凶之能,已料定明將軍與林青一旦決戰,便只能有一個生還者?抑或兩敗俱傷,所以才急於一見?

明將軍與林青同時發話,卻又都在剎那間驚覺對方要開口,齊齊收聲,等對方先説以示尊重,結果誰也沒有説出,彼此對望,眼中都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諸人見到此微妙的局面,想笑卻笑不出。每人的心裏都湧上一種奇怪的覺: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棋逢對手吧!

太子沉穩的聲音打破僵局:“看來聽到蒙泊大國師這段話後,林兄與明將軍都有些意見。林兄畢竟遠來,便由他先説吧。”林青眉梢一挑,眼望宮滌塵懷中那尚出半截的白絹:“宮兄把此字轉令師,亦如同親見林某與明兄了。”此言無疑是挑明,蒙泊大國師想要見他與明將軍,目的不過是與武學有關。在林青的心中,蒙泊大國師既然研佛法,武技高絕,被藏民視為天人,恐怕縱有爭強鬥勝之心,亦只是如自己一樣,擁有不惜與天下武功最高之人做一次超越自身極限較量的勇氣…

宮滌塵微垂下頭:“小弟必不負林兄所託。”他轉眼望向明將軍,“明將軍又有何話説?”明將軍乾脆一笑:“將軍府不比國師宮,蒙泊大國師隨時可來見我。”他話鋒一轉,“只不過本將軍政事繁忙,只怕怠慢了貴客。呵呵,若是半年之後我還不死,再請他來京師相聚吧。”諸人心中又打了個突。明將軍的話雖然説得客氣,但分明是不想在接受林青挑戰之前見到蒙泊大國師,以免徒生事端。何況他竟然説出“半年之後若不死”之類的話,難道是對林青亦沒有必勝的信心,甚至擔心自己一戰身死?這可確是前所未有的奇聞。

不過以明將軍的智慧,誰也猜不出他這番話到底是看重林青或僅是惑對方,還是亦有對蒙泊大國師不屑一見的成分。

宮滌塵面不變:“小弟必會把將軍的這番話轉告家師,至於他會否聽從將軍之言,那就非我所能臆度了。”宮滌塵瞅到泰親王隱有得、暗中下懷的模樣,心中隱隱一嘆。他知道泰親王必然揣測到蒙泊大國師在吐蕃一向受人尊崇,何曾聽過如此不敬之言?若沒有聽到明將軍的這番話或許還未必會來京師,而待自己轉告明將軍的言語後,勢必會起蒙泊大國師入京之念…

明將軍大笑:“宮兄儘可放心,我與林兄這一戰勢在必行,但無論是何結果,令師入京時都不會讓他失望。”看來在明將軍的心目中,無論是自己還是暗器王,至少在武學的修為上都決不在蒙泊大國師之下。

宮滌塵並不因明將軍的話而稍氣餒,毫無芥蒂地道:“既然明將軍與暗器王此戰無可避免,滌塵亦很想聽到此戰細節,也好告之家師。”明將軍忽然轉眼望向管平:“管兄一向於算計,又通曆法。最近可有什麼黃道吉?”眾人又緊張起來,聽明將軍此言,竟是要確定與林青決戰的期。

管平有成竹地一笑:“再過一個半月就是新佳節,自不應該擅動刀兵。不如再拖後幾吧。”他掐指細算,沉道,“正月十九,相曰:龍戰於野,其血玄黃。這一天應該正合將軍的心意。”小弦聽到“龍戰於野,其血玄黃”八字,不知怎麼又想起“勳業可成、破碎山河”的天命讖語來,心頭一寒。難道林叔叔與明將軍這一場決戰當真要以某方的敗亡而收場?他本是對林青有強大的信心,但看到明將軍在京師諸人面前毫不藏拙的霸氣,竟也擔心起來。

明將軍轉眼望向林青:“林兄以為如何?”林青剛才一直沉默着,心中竟有一種被管平玩於股掌間的覺。管平與明將軍明明處於不同陣營,但此次竟會出奇地熱心,到底為了什麼?以管平的謀略,所圖之事絕對非同小可,難道他是想借明將軍之手殺了自己,好永絕後患…可是管平身為太子御師,他的表態可説就是太子的意見,而太子的本意決不應是促成林青與明將軍決戰,因為一旦京師局勢驟變,他這個尚未坐穩皇位的太子亦難安然。

剎那間林青心念電轉,諸多想法紛至沓來。但他縱然明知其中似乎有詐,卻無法放棄這樣一個誘人的機會,對駱清幽的目光視若不見,昂然答道:“能與明兄一戰,林青所願足矣,時間地點但憑君定。”明將軍頷首而笑:“時間既定,地點也不能馬虎。在我的心目中,與林兄之戰並無幾人有資格目睹,倒須好好考慮。”這話分明不把堂中諸人放在眼裏,但卻無人敢反駁。嗜武之人誰不想親見這一戰,卻生怕明將軍説一聲“你不夠資格!”唯有何其狂按捺不住,冷冷吐出幾個字:“如果何某要看這一戰,將軍會不會反對?”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狂傲如凌霄公子,才會當面詢問明將軍這個問題。明將軍尚未答話,鬼失驚接口道:“如果何兄要去,我亦只好與將軍同行。”何其狂大笑:“小弟只求在旁替林兄掠陣,將軍府來多少人倒是無妨。”凌霄公子與暗器王的情誰人不知,鬼失驚自然是怕萬一林青不敵,何其狂幫手,所以才執意出頭。這些打算本是雙方各自心知肚明,但何其狂直言“掠陣”分明是挑破這層關係,更有“縱是將軍府眾人齊上,亦敵不過我凌霄公子”的言外之意。

聽何其狂這一句話,不但心高氣傲如鬼失驚目中兇焰迸出,就連一向沉穩自斂的水知寒亦不由動氣:“水某深知何兄關切暗器王,但又何須如此鋒芒畢?”何其狂眉梢一揚,正要答話,駱清幽卻在桌下拉他一把。何其狂深一口氣,壓住聲音慢慢道:“小弟隨口失言,水總管若是不忿,便來割下小弟的舌頭吧。”此言與其説是道歉,倒不如更像挑釁。不過水知寒亦是極穩重的人,知道以何其狂的子,能如此説已大不易,呵呵一笑:“真要割下何兄的舌頭,只怕水某的寒浸掌先要毀在瘦柳鈎上了。”大家本見雙方一觸即發,聽水知寒如此説,方稍稍鬆了口氣。凌霄公子的奇門兵器正是那“瘦柳鈎”明將軍對梅蘭堂中小小的爭執置若罔聞,目中頗含敬意地望向林青:“何公子亦算我看重的人物,他是否可以觀戰,全由林兄決定。”林青轉頭看着何其狂,苦笑一聲:“小何,你就不必去了吧。”與明將軍的決戰乃是他一生中最期盼的事情,自然不希望何其狂來攪局。

何其狂一愣,縱是不甘心,也不便公然與林青爭辯,喃喃道:“除非你們能找個荒無人煙的所在,不然又豈能瞞過江湖人的耳目?”這話確有道理,莫説江湖上的習武之人,就是京師的尋常百姓,也無不以親眼目睹明將軍與林青的一戰為榮。

管平忽然嘿嘿一笑:“本來小弟還想不出什麼合適的地點以供明將軍與林兄切磋,但何兄的綽號卻讓我想到一個好地方。”凌霄公子何其狂自號“一覽眾山小”眾人聞言,眼睛皆是一亮。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兩大絕頂高手之戰麼,自當在…”説至一半,管平微微清咳一聲,等全場的目光皆停在他身上,方才加重語氣,一字一句緩緩道,“泰山絕頂之上!”

“好!”明將軍撫掌哈哈大笑:“正月十九,泰山絕頂,明某恭候林兄。”林青鄭重點頭,伸出右掌與明將軍虛擊三下,以示承諾。

這一刻,林青應到駱清幽複雜的目光直盯在自己的側臉上,只能強自壓抑,堅持不回頭望她一眼,似乎只要接觸到那雙沉靜如水的眸子,就會令自己改變主意!

明將軍遊目四顧,將眾人各種驚訝震撼的表情盡收眼底,不再多言,僅是朝泰親王與太子微微頷首,帶着水知寒與鬼失驚離開梅蘭堂,竟不給諸人勸説的機會。

宮滌塵一聲長笑:“滌塵急於回吐蕃面見家師,亦就此告辭了。”對眾人微微抱拳,難以覺察地向泰親王點點頭,目光又在小弦身上停留片刻,轉身出門,竟就此回吐蕃而去!

等明將軍去得遠了,泰親王才冷冷哼了一聲:“這算什麼?宮先生本是亂雲公子的貴客,但如今看來,明將軍竟只是為定下與暗器王手的期地點而來?如此也太不將清秋院放在眼裏了吧?”眾人本倒覺得明將軍走得理所當然,聽了泰親王這番不乏挑唆的話,亦不敢隨便接口。亂雲公子身為主人,本應打個圓場,奈何他不擅際,宮滌塵又已離開,知道只要稍稍説錯半句話就可能引起將軍府的敵視,亦只得苦笑不語。

林青緩緩道:“八千歲言重了,既然宮先生的難題已解,大家也沒必要在此地多作停留。難道真要讓亂雲公子大擺宴席麼?”泰親王一下愣住,萬料不到林青會替明將軍開解。他早知暗器王不畏權勢的子,暗想此人多半無法收為己用,倒不如由他與明將軍拼個你死我活。泰親王城府極深,不愠不火地一笑:“林兄説得有理,既然如此,大家便散了吧。”眾人各自散去,暗中都覺得不虛此行。唯有簡公子留在梅蘭堂中,他與亂雲公子向來好,大概是另有些話説。

林青拉住小弦,朝亂雲公子道謝。亂雲公子連忙謙遜幾句,又囑咐小弦若是想看書,儘可來清秋院,小弦心中惱他,連客氣話也不願多説,只是漠然將磨齋的鑰匙還給亂雲公子。

彼此告辭完畢,小弦正要與林青等人離開,卻聽平惑在旁邊低聲叫他的名字。小弦便讓林青稍等,笑嘻嘻來到平惑身邊:“蘋果姐姐。”平惑見到小弦要走,心中大覺不捨,卻知道自己下人身份,不敢多言,只是兩樣東西給小弦:“拿去吧,用了我半夜的工夫總算大功告成。”一個是一卷絲線狀的物事,卻是那《天命寶典》殘留的封面被她巧手穿針,解成了一長長的、足有十餘丈長的絲線;另一個卻是書面大小、呈十字形似木非木的架子,原是用來定形的。那捲絲線在其上纏繞,方形成了《天命寶典》封面內那一層網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