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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和睦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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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僻靜的木屋裏。

蚣蝮閉着眼睛坐在那裏,幽幽長長的睫在昏暗的油燈下小扇子一樣打了個投影,晦澀不明的,像是在盤算着什麼。

門口贔屓和鴟吻探進頭來,一見他們六弟這模樣,一把拽住了後頭磨磨蹭蹭的小丫頭。四娃趔趄了兩步,被推到了蚣蝮眼前兒,默默嘀咕着“不仗義”的功夫,這雙幽藍的眸子便睜開了“坐。”依舊是不冷不淡的,四娃卻是受寵若驚。

小腿兒一蹦,坐到了他對面。四歲多的孩子兩條腿還碰不到地,懸空着悠悠達達的。

蚣蝮複雜不已地看着她,腦子裏迴盪着的是方才整整一個下午她練習御水的畫面,沉默好半天,大發慈悲地道了一句“你想留下,不是不可以。”小孩兒一咧嘴“噗——”後頭贔屓和鴟吻一齊捂臉,膽兒夠肥啊!

要知道,這六弟從來冷淡,有時候那臉一正經下來,連他們都會有點兒打怵!倆人一齊以“死定了”的目光望着小丫頭的背影,就聽她笑嘻嘻地擺擺手“應該這麼説——想讓我走,也不是不可以。”

“哦?”

“你的玉珏不要了,我就只有走了嘛。”有種!連要挾都這麼明目張膽!贔屓了口氣,簡直不敢去看六弟那張結了冰的臉,拽着鴟吻想撤退。鴟吻卻是眉目亮晶晶的,一臉的唯恐天下不亂,打死都不走。蚣蝮自己發緊的眉心“好,你可以留下。”小孩兒點點頭“這個説法聽着舒服多了。”他復又接上“但是不可吃魚、不可御水。”

“可以不吃魚,但我要練習御水。”

“不行。”

“那一天十條魚,不御水了。”不等蚣蝮繼續否決,這丫頭苦着臉,蹬着小腿兒,可憐巴巴地補了句“正長身體呢,不吃東西好餓的。再説你這一湖的魚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大魚還會生小魚,你就讓我吃點兒麼。”這是撒嬌麼?蚣蝮的嘴角下意識地一彎,隨後又硬生生板起了臉。心裏,卻是已經動搖了。這丫頭説的沒錯,讓她不吃東西,的確有些強人所難了。一邊兒在心裏嘀咕一句麻煩,一邊兒默默放寬了限制“一天三條魚。”四娃“九條,御水一個時辰。”蚣蝮“三條,一個時辰。”四娃“六條,兩個時辰,你教我。”蚣蝮“三條,兩個時辰。”

“不吃了,三個時辰,你教我。”

“就三個時辰!”

“成!”這倆字説的是快狠準,就在蚣蝮那一句之後,連個縫隙都沒有,飛快就接了上去。以至於男人跟着愣了一下,眼見對面的醜丫頭笑的像只偷了腥的貓,這才反應過來——他貌似是被…忽悠了?

四娃趕緊端正姿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你答應了的哦,還有既然沒有魚吃,你給我帶點兒別的回來吧,我要…”她歪着頭想了想,蹦下凳子,顛地去隔壁屋子跑了個來回,手裏已經捧了筆墨紙硯。小手一揮,狗爬字頓現紙上,不一會兒長長的一大卷就展現在了男人危險的眸子底下。肚子裏有他的軟肋呢,四娃顯然是不怕他了,醜醜的腦袋湊上來,幫他辨識着這難看到匪夷所思的字“大米總要有的吧,還有饅頭,這個好放,你可以買好多好多回來。小孩子不能不吃的,有饕餮叔我不吃狗,豬牛羊都可以哇。還有蔬菜,你可以買新鮮的回來,要是嫌麻煩買種子也行,島上地方大的很,自己種的也新鮮。對了對了,水果不能少,我愛吃…”你可以想象蚣蝮的臉

隨着這丫頭的滔滔不絕,那張俊臉以眼可見的速度,刷刷的,一層黑過一層。贔屓和鴟吻一早就察覺到不對腳底抹油了,整個房間裏冷的不像話,唯有這丫頭還沒事兒人一樣搖頭晃腦巴拉巴拉一大堆…

終於!

在蚣蝮爆發的邊緣上。

這丫頭奇蹟一般的暈過去了…

真的是奇蹟一般的,一點兒徵兆都沒有,前頭還説的眉飛舞得以非常,忽然一卡殼,白眼兒一翻,倒頭就暈。蚣蝮的一腔怒火莫名其妙地卡在了嗓子眼兒裏,發不出,也咽不下去。他瞪着這丫頭的後腦勺好半天,伸手試了試她的體温,終於在這滾燙的觸下認命一嘆息,把她捲上了牀。

他一直都知道,這孩子很小。

小到他一隻手或者一尾巴,就能把這小孩兒的命給奪了,讓她從活蹦亂跳到奄奄一息。可他沒想到的是,只不過在湖水中御水了這麼幾,這丫頭就扛不住了,躺在牀板兒上乖乖巧巧,連黑乎乎的小臉蛋兒都泛着不正常的紅。

就這樣,還巴巴想着每天三個時辰?蚣蝮搖着頭看她一會兒,準備轉身走人讓她自生自滅的念頭在看見桌上那長長的一卷兒狗爬後,頓了一下,老半天,深深深呼了一口,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

咻——蚣蝮消失不見。

連帶着桌面上的那一卷,也跟着不翼而飛了。…等四娃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十天後了。

她要是再不醒,蚣蝮都打算把她扔出去。

男人就沒見過這樣麻煩的小孩兒,高燒一波一波地,好不容易那温度剛下去,沒一會兒又接着燒起來。發燒的時候,她就無意識地在牀上蹭來蹭去,把自己翻滾成一個蜷縮的形狀,死死攥着口,像是不動氣。嘴裏無意識地發出脆弱的嗚咽,不知是昏着還是睡着了,像一隻無助的小獸。

蚣蝮湊近她,聽那斷斷續續的嗚咽,不斷説着“爹爹,爹爹…”看起來怪可憐的。

這小孩兒難得地讓他起了一點兒憐憫之心。

以至於被她的小雞爪攥着衣襟叫爹爹,也不至於那麼不可忍受了。蚣蝮把她往裏推了推,坐在牀邊兒,這孩子得寸進尺蹬鼻子上臉地蹭回來,從衣襟揪到一整隻胳膊,無意識地蹭啊蹭。蚣蝮忍着一腳踹開她的衝動,眉骨一下一下的跳,倒是沒閃開。

四娃一睜眼,就知道自己要作死。

她刷一下鬆開手裏這僵硬的胳膊,往後退“我不是故意的。”他就這麼可怕?蚣蝮魯起身,更魯地給她一碗糊糊,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湊在一塊兒熬出來的大雜燴,她撈了撈,有面粉,有米,有丁,有菜葉,還有幾片兒水果,甚至帶了點兒草藥的味道,亂糟糟的那叫個別開生面“這是…”

“吃!”她立馬啥也不敢説,閉着氣呼嚕呼嚕下去,一氣兒喝了個光。

這味道雖怪,可她到底是吃了一個多月的魚,這也算是改善伙食了。四娃把空空的碗還給他,痛苦地按着胃坐了一會——吃太多了。

蚣蝮的臉好了幾分。

筋如他,也不免對這小孩兒好奇了起來。

初見時,她那火實實在在驚豔了他,面對惡霸氣勢亦是不凡;再後來,擄回來的小丫頭就跟個軟麪糰子似的,老老實實,不問不鬧;直到那剁椒魚頭的出現,他才恍然發現,軟麪糰子也是有稜角的!這稜角悄悄收着,不聲不響,冷不丁地出來氣你個頭頂生煙;然後呢,卻是這生逆鱗時的魄力、聯繫御水的執着,和談判時候的狡黠;最後,便是如今,再一次給了他一個軟麪糰子任捏的錯覺…

一個小孩兒,怎麼能有這麼多面孔?

這讓一直以來簡簡單單以一面示人的大魚兄,很是狐疑了一會兒。

他並沒有得到和這“小怪胎”的時間,一魚一丫頭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方才那碗粥中的草藥效力立刻發作。四娃倒頭便睡,這回總算是老實了,吃了東西,黑黑的小臉兒也多了一點紅潤。

大魚忍不住伸出手,好奇地戳了戳四娃的臉,軟乎乎,細皮的,他覺很奇妙,這個小東西醜成這德行,竟也有頗為可愛的時候。尤其這温度和他從來的冰冷不同,退了燒不再發燙,卻帶着温熱的觸,十分舒服。

他戳了有老半天。

等到反應過來自己在幹嘛的時候,被燙了一樣縮回手,大步衝出木屋去湖邊洗手去了…

蚣蝮很守信。

不管是怎麼答應的小丫頭,既然應承了,果真每天給了這丫頭三個時辰的御水時間。看着這丫頭一場大病後再一次生龍活虎了起來,不慨“人”這種生物的草和奇妙。

四娃御水的時候,他就趴在湖邊懶洋洋地曬太陽,順便好奇不已地瞄上幾眼。等這丫頭狐疑地看過來,又立刻轉開視線擺出一副“我才懶得搭理你”的模樣。時間長了,四娃也默默給這條魚下了一個定義——怪胎。

於是這在對方眼裏一人一魚的兩隻怪胎,倒是也相安無事和平共處了起來。

你不犯我。

我也不招惹你。

這樣的子,一直持續到小丫頭長大些。

她九歲的這一年,御水的能力已經達到了一個小小的巔峯,再也不會被頭拍進湖底了。同樣的,也第一次,出現了一個絕對的瓶頸。四娃連連在湖裏泡了半個月,終於悲催的承認自己的進展停滯了。

也順理成章的,把小算盤打到了室友的身上。

------題外話------大魚這是養孩子的節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