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崢嶸歲月第二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直到夜半時分,一身酒氣,醉的不省人事的孫延齡才被人攙扶着回來。
朱顏碧裳忙上前扶住將他安置在牀邊,阿離打熱水來為他拭面,又除去鞋襪扶他躺下蓋上錦被,我茫然坐在紫檀木大椅上,不知所以。
阿離輕聲道:“格格,我去廚房煮碗醒酒湯來。”我醒過神來,默然頜首,又對朱顏碧裳淡淡道:“累了一,都回去歇着吧。”朱顏碧裳瞥了一眼爛醉如泥的孫延齡,神
略微有些不安,我安撫的一笑道:“去吧。”她們這才合門而去。
我慢慢走近牀塌,凝視着這個將要與我白頭攜手的男人,心頭湧起無盡的惆悵。忽孫延齡一個翻身,錦被滑落在地上,我輕輕撿起重新搭在他的身上,正要轉身,卻被孫延齡緊緊抓住手臂,我大驚,卻掙不得,沒奈何,只得順勢坐在牀邊,孫延齡卻微睜雙目,嘴裏痴痴道:“郡主,我終於娶到你了,你不知道,我從小就想娶你,想了很久很久,誰知你進了宮,我原本以為這輩子都沒可能的了,不承想你我竟還有今
。”我心內一震,愣在那裏,孫延齡用力攥着我的手,喃喃道:“我終於娶到你了,可我知道你心裏必定覺得委屈的,你看不上我,可是。我喜歡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我他突然睜開雙眼。一把將我推開,探出頭來直吐了個天昏地暗。阿離正端了熱氣騰騰的醒酒湯來,見狀忙喚了兩個守夜的麼麼進來收拾,重新換了潔淨被褥,又拿了把合歡香薰了半晌才罷,我打開窗子。
了一口冷冽的寒氣,心中才不那麼煩悶。
阿離趕上來小心喂孫延齡喝了大半晚醒酒湯,服侍他睡下。
待收拾完,已近天明瞭,我卻一絲睡意也無,打發阿離去歇息了,方尋了本書就着孤燈寒雪枯坐了一夜。
次一早,阿離進來服侍我梳妝,見我一夜未眠。擔憂之
溢於言表。
我一言不發坐在菱花銅鏡前,將滿頭青絲梳成兩把頭,兩側垂下細碎紅寶石蘇。在耳邊星點閃爍,描眉畫
。又取了胭脂在額間繪了若明若暗地桃花妝。一身銀紅旗裝上繡紫氣祥雲,
側佩了鵝黃香袋。手腕處戴着一對明晃晃金剛鐲子。
略裝扮停當,孫延齡便醒來了,見我站在眼前,只滿臉羞愧忐忑之,我吩咐朱顏碧裳伺候他梳洗,又淡笑道:“早飯擺在正廳,我先過去瞧瞧。。”説罷,自帶了阿離出來。王府修建的格外小巧
緻,一廊一亭皆別巨匠心,高木蔭蔭,
水潺潺,名貴花木鬱郁繁茂,正廳之外兩株臘梅正開的極盛,枝頭花梢仍殘留着冰雪地印記,清寒的香氣沁人心脾。
侍女們見我過來,忙蹲了個半福,陸陸續續將早飯擺到花梨木桌上。
尚未坐定,孫延齡已匆匆趕來,一副侷促地模樣,待我坐了方在一側坐下,口中吶吶道:“昨個晚上我打斷他的話,平心靜氣道:“飯菜都要冷了,吃完再説吧。”一面親手盛了素粥放在他面前。
他見我並無惱怒之,這才安心,許是餓壞了,不再言語,只顧埋頭吃飯。朱顏為我盛了一碗,我略抿了一口,又對阿離道:“傳我的話兒,早飯後,命陪嫁來的管事麼麼及太監宮女們都到正廳來。”一時用過早飯,我和孫延齡端坐在正廳之上,阿離奉上茶來,回道:“格格,都已經在外頭候着了。”我點頭,眾人低頭屏氣魚貫而入,跪下道:“奴婢(奴才)們給格格,額駙請安。”因是入府頭次見禮,我亦不攔着。
阿離道:“起。”我含笑款款道:“給四位麼麼看座。”清制:凡格格出嫁,皆由內務府挑選四位掌事麼麼陪嫁,協理格格府內家事,教習規矩禮儀。這些麼麼們在宮中亦是有頭有臉的體面人,説是二層主子也不算過,這四位則是太皇太后跟前伺候老地,太皇太后命她們隨了我。
此時見我賜坐,亦不推卻,只謝過便坐下了。
我漫不經心的吹着茶碗邊緣的沫子,笑道:“後,有勞四位麼麼料理府內瑣事了。”為首的趙麼麼滿目
明之
,言語又極
利,笑道:“格格言重了,這是奴婢們分內的事兒,大事還是要格格做主的,再説這裏頭還有離姑娘她們呢。臨出宮前兒,太皇太后叮囑了咱們好些遍,從此格格就是唯一的主子,要咱們好生伺候格格。咱們想着,這可不是天大的恩寵落在身上了嗎?誰不知道咱們四格格是最和善最能體恤下人的主兒。”又起身將銀製暖手爐遞到我懷裏。
我又對阿離三人道:“凡事當與四位麼麼商議了,不可擅自做主。”阿離應了,我看了一眼身側地孫延嶺,淡笑道:“額駙,可還有什麼話不曾?”孫延齡茫然看着我。我望了底下站着的眾宮人,他才醒悟過來,咳了一聲道:“你們盡心服侍格格。不要生事,旁的也就沒有什麼了。”麼麼們起身帶着眾人皆恭身應了。我眼角餘光卻瞥見四個掌事麼麼看向孫延齡之時不屑地神。
晌午,巽親王下了帖子請孫延齡過府飲酒,我獨自一人用午膳,四個麼麼陪侍一旁佈菜盛湯,趙麼麼夾了一筷子碧綠筍乾放在碟子裏給我。笑道:“格格,奴婢們商議着將西跨院收拾了,等過完三朝回門,請額駙住過去,還請格格示下。”我正不解,碧裳已嘴快地問道:“怎麼還要額駙另住到西院啊?”李麼麼執了碧裳地手笑道:“好姑娘,你哪裏知道這些呢。格格是尊貴地金枝玉葉,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要合乎規矩。要有體統,額駙雖是格格地夫婿,到底君臣有別。哪能整天同起同卧地,叫人家説格格不尊重呢?額駙和格格不但要分房。哪怕就是額駙想見格格。沒有得到格格傳喚也是不能過來地。”碧裳不咋舌道:“這哪裏象夫
啊?”我皺起眉頭道:“碧裳,不得放肆。”碧裳吐吐舌頭侍立在一旁不再言語。趙麼麼瞥了一眼碧裳,含笑為我盛了碗燙,緩緩道:“不過,這規矩是人定的,格格若是覺得不便,大可回了太皇太后破了這規矩就是。”我將筷子啪的放下,冷笑道:“既然規矩在此,沒道理從我這破了,麼麼是來教習規矩的,怎麼教起四貞破了規矩呢?”趙麼麼見我面
不善,忙賠笑道:“奴婢老悖晦了,原想着格格少年夫
,咋一分開確也有些不近人情。”我接過温熱帕子拭了嘴角,又漱了口,方起身道:“這事就按麼麼的意思辦吧。”説罷,亦不看她們,只帶了阿離,朱顏碧裳往後頭去了。房內籠了熊熊地龍,温暖如
,我除下大氅,換了便袍微閉雙目斜斜歪在美人塌上,朱顏蹲下為我垂腿,碧裳小聲對阿離咕噥着:“好容易出了宮,又來了這些瘟神,咱們倒叫她們管着。”阿離低聲道:“小些聲,格格一夜沒睡,想是困了。你
後不可象今
那樣直直地頂過去,那些老麼麼可是好相與的嗎?再説她們到底是奉命而來的,拿着規矩祖制,便是格格也禮讓她們三分的。”碧裳卻又道:“可是,要格格額駙分院而居,那怎麼行?”阿離淡淡道:“你怎知格格就不願意呢?沒準阿離沒有説下去,我本想喚她過來,奈何眼睛酸澀的厲害,竟是睡去了。
醒來之時,已是掌燈時分,窗外又飄起了綿綿細雪,我嗓子乾乾的發疼,遂懶懶喚道:“朱顏,倒茶來。”話剛落音,燈霎時明亮起來,挑着簾子端茶進來的卻是孫延齡,只見他走近塌邊,將水遞到我面前,我遲疑半晌,伸手接了,方道:“阿離她們呢?”孫延齡輕聲道:“我打發她們去前頭了。”我點頭掀開錦被站起身來,孫延齡忽抓住我的手真誠道:“昨個晚上,格格別介意,是我不好。”我緋紅了雙頰,掙開來,低聲嗔道:“胡説什麼?又喝醉了不曾?”孫延齡壯着膽子靠近我,手略微顫抖的撫着我地臉,柔柔道:“格格,你好美,比小時候還要美。”我只覺他身上滿是酒氣,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和他拉開點距離道:“我去園子裏走走。”他卻緊緊拉着我,試探着將嘴湊上來,我下意識的避開來,他執着的貼近我堵上我地
。夜深去,身側的孫延齡已睡地香甜,手臂
在外面箍住我地身子,我輕輕將他的胳臂掰開放在被裏,披了寢衣下地牀來,紅燭早已燃盡,只留下一堆灰燼。
外頭大雪初住,一輪皓月掛在天際,皎潔明淨,彷彿水洗過一般,我打開房門,坐在高高的門檻上,一陣寒風襲來,我抱緊雙臂,再也忍不住滿眼淚水,死死咬住下,任它簌簌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