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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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在幹什麼?沒事別出去亂噴口水。”賀信梵靠在病牀上,這江湖庸醫丟下手術枱上的病人,從燒傷科將他搶到腦外科來,不僅將他包紮得像木乃伊,還不時地跑到病房外去搖頭悲嘆,活像他就要翹辮子了。
“本醫院很久沒這麼有人氣了,人氣重的地方鬼差不敢來,隔壁住了一個昏三個月的老伯,你就當做做好事,衝一下喜嘛!”説起來超有醫生道德,其實是他老兄自己玩得不亦樂乎,越是世界大亂他越是來勁。
“再説,賀兄,我也都是為了你好啊!對付女人,比英雄救美更有效的就是苦計,現在天時、地利、人和…”王澤昊跟賀信梵是在英國認識的,就是源於賀信梵的英雄救“美”只不過救的是一隻姓王的雄
動物而已。
“王澤昊,我警告你,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都好,馬上讓記者給我消失,然後過來把我腿上的繃帶拆下來,否則我先讓你上演苦計。”賀信梵打斷他的口沫橫飛,這苦
計對柳葉兒有沒有用他是不得而知,卻引出汪芷潔以公升計算的眼淚。
若他料得不錯,柳葉兒應該就快到了,因為他認得那一羣記者中有“知新報”的樂雁行。
----柳葉兒聽身邊的記者從燒傷談到活埋、從毀容談到悼文、從最後一張唱片的收藏價值談到沈煜的獨霸天下…她的心越揪越緊;突然,她看見一個面的女孩走上三樓,那是汪芷潔,她的雙眼通紅還有一臉的淚。
天!難道梵真的…她心中一痛,淚就忍不住滑落。
“柳小姐,你終於來複診了,你的眼睛怎麼了?”隨着一聲驚喜的問候,柳葉兒被一把拉進警戒線。正是從病房出來打算再仰天長嘯幾句逃謔英才的王澤昊,他湊近柳葉兒耳邊説:“我帶你去見梵。”柳葉兒還沒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就被推入一間病房。
她一眼看見手腳都裹上繃帶、躺在一堆醫療儀器中的賀信梵,一切都顯得那樣冰冷安靜。
賀信梵側身而卧,望着窗外的綠葉,聽見啜泣聲,懶得回頭理她“芷潔,你哭夠沒有?”難道他還不夠煩嗎?
親耳聽到他平平穩穩地講出一句話,讓柳葉兒懸了半天的心放下不少。她走上前,試探地叫他:“梵,你還好嗎?”他反的回頭,是她!
她滿眶的淚,這一次她的眼淚該是為了他吧!
“你怎麼了?怎麼會全身都是傷?”那一片觸目驚心的白讓她不敢碰觸他,他左手臂纏着厚厚的紗布,右手掌也包了起來,右腿更嚴重,從腳踝包到膝蓋,幸好臉上無一絲傷痕,雙眼也是明澄清幽一如往昔。
“別管我傷了哪裏,別哭。”他伸出手擦拭她的淚。
她急忙擦去自己的淚,驚慌地道:“你別亂動啊,別動!”她抓住他的手,將纖指含入口中,她的淚變成一股微鹹,在味蕾上化開,他盯着她慌亂逃避的眼神“我口渴,想喝水。”
“好,你別動,我去倒水。”她忙點頭,倒來了一杯水,再將牀搖斑,把水端到他邊。
他卻不喝,而是抓緊她的手腕“三天了,給我你的答案。”
“你、你不能亂動,你全身都是傷。”她不敢用力掙,怕碰痛他的傷口,而在無法
身的情況下,只好與難題面對。
“我不動,你説。”他再伸出裹着紗布的右手握住她的另一隻手,將她拉坐在牀沿。
着厚厚的紗布與他接觸,她似乎能
受到從他傷口延捎邙來的痛楚,這讓她的心也跟着揪痛起來,輕聲地問:“痛嗎?”
“全在你一念之間。”
“我不想改變現狀,更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柳葉兒內心掙扎地説。
“放心,你只會有所得,不會有所失,至於結果如何總有揭曉的時候,所以我們大可不必庸人自擾,從現在就心。”他讀懂她的心思。
“我怕揭曉那一天你會恨我。”這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結局。
“我永遠不會恨你。”
“可是,這樣對你不公平,我也會到良心不安。”若換作這個人不是他,也許她反而坦然。
“我説過,我心甘情願。先別做最壞的打算,葉兒,這是你的壞病。告訴我,這不公平指的是什麼?是在我無法自拔地愛上你之後你無法給我同樣的回報嗎?”他不待她回答,接着問:“那麼再告訴我,哪一點讓你斷定你明天、後天,甚至永遠都沒有愛上我的可能?我在你眼裏就差勁到永遠無法獲得你的青睞嗎?”她無言,緊抿紅
與他對視,無法作答。
“愛我並不會太難。”他柔聲誘哄着她。
是他上輩子欠了她嗎?還是冥冥中老天爺選中她來替天行道?老天,看在他四年來修身養的份上,給他一個“立地成佛”的機會不過分吧!
“你為什麼會選上我?梵,你讓我覺得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你嚇壞我了。”就是因為一切太過真實才嚇到了她,淚水不爭氣的模糊了雙眼。
對大多數女孩子來説,他的愛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如今卻攤開在她面前任她予取予求。原因何在,她不明白;但面對這樣的他,她無法狠下心拒絕。
“抱歉嚇到你了,只怪我沒在找到你的資料的第一天就先下手為強,”他下巴微揚、眉心微鎖、薄緊抿,心底的怒氣開始攀升。
他若非愛她,怎會跟在她身後又忙又累地安撫她一顆為別人受傷的心?他若非愛她,怎會可笑地在接到每一個通風報信後跑到pub去靜默的凝視她?他這樣無怨無悔付出的愛她,她居然懷疑這一切不是真的?
她看到他眼中的怒氣,只要她用心,她能在他身上找到許多平常被她忽略的情緒,而這些情緒與她有關。剛剛,除了怒氣,還有他一閃而逝的責備。
這責備讓她好不傷心,她真的被他寵壞了,受不了他一丁點的怪責。她低垂的眼淌下一串眼淚,打濕了他手上的紗布。她忙抬起頭,讓淚停在眸底再抹去,視線清楚了許多。
“你不能跟我生氣,梵,是你慣壞了我。如果你真的愛我,如果我們以後還要相處下去,那麼自作自受的你,就不能生我的氣。”話落,視線重新模糊,淚越來越多,她乾脆將頭埋到他前
噎。
“葉兒,葉兒…”他不停地輕喚她的名字。
四年前的÷個夜晚,他輾轉難眠,冰冷空的心想找個人對話,指尖輕點中她適時而至,帶着
茫與矛盾,與他心底不願承認的同樣情緒相契,然後在一次次的
談中,她帶着坦誠與善良攻入他未來得及設防的心。
他想過退出,從這令人到虛幻不實的網路上撤離,但--遲了。
賀信梵發現,他開始無法抑制地想象她微笑的模樣,他才豁然明白,他愛上了靜夜中的那個“人”那個聰明、、愛哭、在叛逆與順從之間掙扎並自稱是“葉兒”的女生。
他緊擁着懷中温暖柔軟的身體,下巴緊貼在她的發頂磨蹭着,享受這難得的親暱。第一次如此真實的,他與她毫無距離。
柳葉兒告訴自己,輕鬆的把自己給他吧!
她的心意一定,人也莫名的踏實安定下來。等他傷好了…啊!她一聲驚呼,猛地從他懷中坐起“對不起,我忘了你的傷,壓痛你沒有?”
“不要緊,會痛才證明這一切都是真的。”口沒傷沒痛,但下巴差點被她撞歪。
她好抱歉“我真的壓痛你了,你等一等,我去叫醫生。”
“別去,別去找那見鬼的蒙古大夫。”他拉住她,他全身最嚴重的傷只不過是右手的燒傷加劃傷,卻被那個窮極無聊的王澤昊跑到燒傷專科去簽字畫押,把他押到這間腦科加護病房。
“你是説他就是上次替我開葯的王大夫,也就是那個你吃胃葯的朋友?”賀信梵伸出未受傷的左手“替我把紗布拆下來。”
“不行,我還是去找他來。”即便王澤昊是庸醫,好歹也是個有名的庸醫。
“我來了!”王澤昊笑着推門而入。
不知道他在門外聽了多久,柳葉兒羞紅了臉,賀信梵則是一臉不悦。
王澤昊不發一語地走到牀邊,先拆去賀信梵右手的紗布,拆了一圈又一圈。
柳葉兒發現他手掌手背都受了傷,傷口四周焦黑,急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傷得這麼厲害,你還説沒什麼?”王澤昊嘿嘿一笑,替賀信梵換過輕便包紮,看上去清很多。
賀信梵很想一腳踹飛他臉上的賊笑。
王澤昊邊拆着賀信梵腿上的紗布,邊笑着,他仗着美人在觀看,諒賀信梵不敢對他“行兇”柳葉兒忍不住問:“拆了一大半,傷在哪裏嘛?”
“昨夜送來的時候燒得面目全非,多虧我的靈丹妙葯,包了半天當然紅腫全消。”王澤昊一氣呵成地拆完紗布,挑兩處明顯的地方貼上ok繃算點綴“嗯,好多了!我現在正式宣佈,病人賀信梵傷在右手手臂,二級中度燒傷加切損型外傷,三天內每天換葯一次,不得碰水、不得貪吃,特別不得動手扁人…”
“你還有多少個不得?”賀信梵狠瞪他一眼,這個不得好死的東西,虧他還救過他一命。
除掉繃帶的束縛,賀信梵捷地跳下病牀,決定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鬼地方。
柳葉兒注視着眼前的男子,有些暈眩,愛上他真的不難嗎?與那個温柔寬容、對她關愛呵護、無話不談的梵相比,這個強勢的、深情的、説對她不容錯過、勢在必得的男子賀信梵,是全然的陌生。
這樣的他,她該怎樣的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