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閒言與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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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進晉陽城，就看到長街上行人往兩邊分開，一隊人馬奔騰而至。跑在最前面的那人，白衣勝雪，烏髮如漆，就連身下的那匹馬兒，也是一身雪白，竟似找不到一雜。馬蹄聲中，這一人一馬竟然將身後那些騎士落下好大一段距離。

是練月歌來了！

百里風回過頭來，望着從車箱裏探出頭來的我，輕笑一聲道:“你看他一聽説你回晉陽了，就這麼急急忙忙的跑來了，竟是一點太子的樣子都不要了。”聽了他的話，我的臉微有些發熱，但是心裏卻還是到高興。雖然只是半月未見，但是心裏，卻是真的很是思念。所以百里風的話，也只是讓我微微有些害羞而已，卻是敵不過此時見到練月歌的歡喜。

我微笑着望着練月歌縱馬趕到車前，他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就跑到百里風身邊去了，兩個人嘰嘰咕咕的不知道在説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練月歌帶來的人終於也跟了上來，前隊變後隊，在我們的隊伍前面開路。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排場，看到路邊上那些行人們，一個個指着我們的車隊在説些什麼，卻因為太過嘈雜而聽不大清。偶爾聽到有人呼叫着風公子，雪小姐什麼的，當然也有人在吵吵着指給別人:那個白衣白馬的公子就是咱們南楚但子殿下。

這一點我倒是早就有心理準備的，畢竟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只是讓我覺的不安的是，今天的行人當中，倒是大半的是在對着我和柳兒乘坐的這輛馬車指指點點，不僅指指點點，還議論紛紛，可是為什麼，那臉上的神，怎麼大多是不屑？

我連忙將馬車前面的布簾放了下來，坐回了車裏，右是心中的不安卻是越來越濃。

“姐姐，為什麼這些人好像對我們很不滿的樣子？”柳兒也覺到了這種氣氛，小聲的在我耳邊問道。

我茫然的搖了搖頭，自已也不明白。

“看到了沒，就是剛才縮回馬車裏的那個，雖然有點兒姿，但是怎麼能比得過呤秋小姐？”車外，一個聲音很突兀的冒了出來，就算是在這種嗡嗡的認論聲中，也能讓我聽的清楚。緊接着，又聽到另外一個聲音道:“是啊，聽説她還無父無母，這樣的無福之人，怎麼能夠做我們南楚但子妃？”

“那個，無父無母…好像杜小姐也是無父無母啊…唉喲，我説錯了…別打我！可是我説的是事實…啊…我不説了…這回我真的不説了還不行嘛…”

“她能和杜小姐比嗎？人家杜小姐可是太傅的孫女，家傳淵博，那還能錯的了？要是杜小姐當上了太子妃，以後肯定是一位賢后，那不是我們南楚百姓的福氣？再看看這個什麼青兒小姐，這還沒怎麼樣呢，就把太子殿下勾引的半年多沒有回宮，我聽説啊，為了她，太子殿下差點連命都沒了呢。你們説，這樣一個禍水，要是她成了太子妃，將來我們南楚還有個好？唉喲…哪個傢伙亂丟東西？我的嘴哎…”

“噓！小聲點。是那個跟在馬車旁邊的老頭子。你看他像是要吃人的樣子，一準是和那個青兒小姐一夥的…”馬車緩緩前行，將那些議論聲丟在了車後，卻又會來新的議論。大多是大同小異，對於我不知用了什麼“妖法”住了太子殿下，使得太子殿下不但死活不願娶他們心目中的完美天仙杜呤秋，而且居然會離宮出走，而且一走就是半年多。這可讓他們又想起了現任皇帝在十四年前搞出來的那場大變了。若不是已經大行的承天皇帝也是一位負責任的皇帝，這南楚可不是要亂套了？

現在的昊天皇帝雖然在位，可是他已經傷過南楚百姓的心了，百姓們對他還是不太信任。再加上聽説昊天皇帝的身體也不好，所以百姓們對於月歌太子可是寄於厚望的，是絕對不希望他去學他的父皇的，因為，他的弟弟還太小啊，這要是皇上萬一有個什麼，一個還沒斷的孩子，可怎麼管理國家啊？

我一路默默聽着，臉越來越白，心越來越冷。我心裏明白，這就是我和練月歌之間的距離。我也想過，想要和他在一起很難，但是一直以來，也只是以為會反對我們的是皇后，和朝中的大臣們。可是今天聽到百姓們的這些話，我才知道，原來，是整個國家都在反對啊。

是啊，我憑什麼能做太子妃？無論是身世背景，還是才氣樣貌，我都沒法和杜呤秋相比。甚至是，就像剛才那些人議論的一樣，我不但不能幫到太子殿下，還害的他幾次三番的身陷險境。可是，太子殿下卻為了我這樣一個女人，而抗拒着杜呤秋，也許，我真的是禍水吧。

我陷入了自已的思想，再聽不到那些議論聲，只覺得腦袋裏空空的，只回響着一句話:你是禍水！你不配！

我是禍水…我不配…我忽然覺得這真的是事實！可是這事實真是讓我痛苦、無措啊！我該怎麼辦？

“姐姐？姐姐？你怎麼了？”我忽然被柳兒搖醒，才發覺自已正用雙手死命的揪着口。

“姐姐，你是不是氣到了？那些人真的很可惡呢，你又沒做什麼壞事，他們卻那樣説你。倒是那個杜呤秋，做了那麼多壞事，他們卻把她誇上天去了。真是氣死人！呃，他們都是睜着眼睛的瞎子，自然看不出來誰好誰壞。不過太子殿下可是喜歡姐姐你的啊。呃，姐姐，你笑一笑好不好嘛，你這樣子很嚇人呢…”柳兒搖晃着我的胳膊安着我。我想衝她笑，可是我卻笑不出來。

馬車“吱嘎”一聲停了下來，我呆呆的坐在車裏不記得下車，柳兒則是看着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青兒！到…你這是怎麼了？”車上的布簾被人掀起，練月歌一臉的笑容在説了半句話後，就凝固了起來。

“姐姐她剛才聽到了一些話，然後就變成這樣了！”柳兒看着練月歌，覺很委屈。

“青兒，那些話你就當他們是在放好了！要是你被他們氣病了，他們才高興呢！”棄伢的腦袋也出現在了馬車前。

“是啊，那些人都是在放，還是放的臭不可聞的！爺爺一路上已經讓他們吃了好幾個泥丸子了，吃了以後，他們就不亂放了！”爺爺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我抬起頭望着馬車前的眾人，還有不遠處站着的百里風、百里雪，還有花無期，都是微笑着望着我，忽然間，覺得心裏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