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那礦局設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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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天之中,那些看跑馬的人,真是萬人空巷,舉國若狂。女的衣飾,個個炫異矜奇。闊少的馬車,人人爭強賭勝。外國人在那一邊賽馬,中國人在這一邊賽怪現狀,也無暇細表的了。
過了這三天之後,紫旒還沒有起來,牛便來取珠花的回信,坐在書房裏等候。紫旒起來梳洗,牛
便問回信。紫旒道:“剛剛這兩天我在這裏看跑馬,沒工夫去問,今天下半天我去問明白了。
對的拿了洋錢來,不對的拿了東西回來,你明天再來取回信罷。”牛答應去了,紫旒挨至下午,一個人獨走到張梅卿處,梅卿正在那裏梳頭呢,見了紫旒,便百般應酬,叫人去買點心,泡好茶,嘴裏拉長拉短的,説前兩天看跑馬,誰的衣服新式,誰的馬車講究,直捱到梳完的頭,天
已將入黑,方才起身,在衣櫥裏取出一個小小紅木拜匣,用鑰匙開了暗鎖,拿出那一對珠花的盒子來。
紫旒看見,以為是要還他的了,正待起身去拿,梅卿一手將拜匣仍舊鎖好,叫阿巧拿去放還原處,自己卻捧了那珠花盒子,笑着説道:“伊老爺,我説一句不應該説的話,今天晚上,我姐妹人家有點喜事,我要去吃喜酒,這對花今天再借我戴一天,明天再還你,不知可使得?”紫旒未及回答,阿巧正在衣櫥旁邊放那小拜匣,聽説,便口道:“噯呀,這對花原來不是伊老爺送的,是借的麼?”梅卿忙向紫旒丟個眼
,説道:“誰説是借的?我不過因為這是值到一千多的東西,恐怕伊老爺心痛捨不得,故意和他取笑罷了。”紫旒聽了這話,無可奈何,點頭不語,坐了一會,只得搭訕着走了,梅卿送他到房門口,他又再三叮囑明
要來取的。
梅卿滿口答應,紫旒走了出來,到得次,牛
又來了,紫旒不等開口,便説道:“那對花看是看對了,只是價錢上要有點落。”牛
道:“還多少呢?”紫旒道:“只還得一千二。”牛
道:“唔,這是什麼話!快拿出還了我吧。”紫旒道:“他説便這等説,東西又不肯還出來,只怕還可以望加一點,”牛
搖頭道:“遠得很呢!”紫旒道:“前路到底要多少?你不要當中賺的太兇了的。”牛
道:“這是什麼話!這東西若是落在別人手裏,那是一千七八都會討出來的,就是我拿給別人去看,也少不免要討個一千六七。因為你紫翁面上,我説了實價一千五,是一個不能少的,此刻我們老實再説句
情話,價錢是一個不能少的。
可是賣了出去,我有個九八回扣,五二一、一二,我有三十洋錢好處,這個人情,我賣在你伊老爺面上,叫他扣了,只拿出一千四百七十元來。
這是最老實的話,再要少了一絲一毫,紫翁你便代我把東西拿了回來罷。”紫旒道:“那麼説,我就代你達到,對就對,不對明天還你東西罷。”牛道:“就是今天下半天罷,何必又要明天?須知你這邊看不對,還有別人要看呢?”紫旒道:“還是明天罷,我還有別的事情,那裏有工夫專代你們忙這個?”牛
作
道:“咦,這是什麼話?這是你伊老爺找我的,不是我捱上門來求你的,這是什麼話?”紫旒連忙陪笑道:“失言,失言。我這是對那邊説的話,一時口快,在你面前説了。”牛
還悻悻的説道:“真正豈有此理!”説着便站起來要走。
紫旒再三陪笑,堅約明天,牛方才去了,接着花錦樓打發人來請,紫旒便去,花錦樓
着要碰和,紫旒只得寫條子邀了三個朋友來應酬他。
才碰了四圈,已經是六點多鐘了,紫旒有事在心,便叫花錦摟代碰,自己走到張梅卿處討珠花。入得門來,梅卿正房裏有客,阿巧出來招呼到旁房坐下。等了一會,梅卿過來,阿巧便去了。
紫旒抬眼看時,那對珠花早又戴在頭上了,喜得左右無人,便悄悄的説知要取還的意思。梅卿道:“伊老爺,對不住,明天罷。我此刻已起來了,忽然又除下,叫那邊客人看見難為情。伊老爺,你是知道我的,一生都要撐窮架子,你此刻忽然拿了去,便連你也不好看。”紫旒未及回答,附巧又跑了來,説道:“那邊桌面擺好了。”梅卿起身道:“對不住,請坐一坐,我到那邊招呼坐席去。”紫旒只得放她去了。
阿巧陪着坐了一會,沒甚意思,只得起身,阿巧忙招呼梅卿出來相送。紫旒又堅囑明天不要誤事,一逕回到花棉樓處,悶悶不樂,草草終了和局。次一早,牛
又來了,紫旒還未起來,聽得牛
來了,故意俄延到十一點多鐘才起來,梳洗相見。牛
等得心焦已極,一見了便問:“事情怎樣了?”紫旒道:“你莫忙,馬上還你東西。”又問吃過點心不曾?一面叫買點心來吃,一面催着要吃中飯。對牛
道:“你不要心急,在我這裏吃過中飯之後,你只在這裏等一等,我馬上去代你取了回來。”牛
沒奈何,只得捺着自己的牛
等他。
紫旒又扯東扯西的和他談天,足足到了一點半鐘以外,方才開出中飯,還備了一壺酒,請牛吃,等酒飯吃完,已是兩點多鐘。還要等車伕吃飯。直俄延到三點鐘牛
再三相催,紫旒只得坐了車到張梅卿處。
只見阿巧出來道:“已經跑馬車去了。”紫旒愕然,不覺隨口問道:“為甚事跑馬車去?”阿巧笑道:“伊老爺真好笑,今天是禮拜六啊!”紫旒暗想:我不難也坐了馬車趕到張園。
但是他倘使在頭上,如何肯拔下來還我?若是未帶出去,又如何肯就回來取給我呢?牛
那廝又坐在家裏,這一次回去,又拿什麼話去搪
呢?一面盤籌打主意,一面退了出來。
不由自主的便上了包車,仍回到鴻仁裏,望着自己門口,倒有點鵮趄不前之態。一腳才跨進大門,恰好跟着一個人遞了一封信進來,紫旒按來一看,卻是魯薇園的。拆開看時,上寫着:浹旬不晤,塵俗頓增,頃擬趨教,輒恐相左,專價走探。
倘駕未他出,至祈少候,即當摳衣。紫旒先生足下。薇園頓首。紫旒一面看信,一面走進客堂,牛早
了出來,問道:“想已取回來了。”紫旒道:“你且莫忙。”一面對來人説道:“我本來要親去拜望你們老爺,因為身子有點不
,有甚見教,就請你們老爺過來罷。”那來人答應去了。
紫旒對牛道:“我方才代你去討東西,誰知他們又跑馬車去了,不曾遇見,你晚上再來,我總代你討還原物就是了,此刻我有一個朋友來坐,這個人是山東下來的委員,是代山東撫台辦萬壽貢品的,馬上要來拜我,説不定這裏頭你可以撈點生意。
你晚上八點鐘再來一次,順便取還原物,再聽這委員的信息罷。”説罷,又把那封信遞給他看。牛聽説又有生意可望,便自去了,你道魯薇園為何忽然要來訪紫旒?原來他那電報打去之後,山東撫台接着了。
便與文案委員擬復,恰恰的落在田仰方手裏,仰方有意捺了兩
,才擬定復稿,大約説是來電已悉,果如所稟,仰即相度情形辦理,仍當訪查明確,勿宜冒昧云云。
這明明是仰方有意照應子遷,故意説這含糊説話。薇園接了電報,便去拜謁會審委員俞笠翁,説明情節,請他出票提人。
笠翁説道:“他此刻煌煌然的金礦局,未便就提,只好先出個傳單去傳他來,但是就據閣下一面之詞,兄弟也不便就傳。”薇園不覺愕然問道:“兄弟是奉了山東撫帥札委來查這個案的,如何不便就傳呢”?
笠翁道:“大凡出一個傳單,也得批明某人為某事被控,方才成個公事。閣下雖奉委而來,可奈兄弟卻並未奉委,如何便去傳人呢?”薇園不覺默然。不知笠翁到底肯去傳人與否,且聽下回分解。
***且説魯薇園聽了俞笠翁的話,只得請教辦法。笠翁道:“閣下縱不具稟單,也要先寫一封信來,兄弟才好動公事埃”薇園只得回去,備了一封信。
那幾天恰好遇了西人賽馬,早堂會訊,因有西國領事在內,照西例停止。那中國官及一班吏胥衙役,也藉此樂得消遙幾。直過完了跑馬
子,那傳單方才出去。
差役拿了傳單,走到鴻仁裏,找不出一個金礦局,就去回了本官。笠翁便寫了個條子照復薇園。
薇園甚為詫異,便和李閒士兩個走到鴻仁裏查看,只見那金礦局的牌子不知那裏去了,換上一扇伊公館的牌子。薇園道:“莫非伊紫旒住在這裏?我們何不扣門問一聲?”閒士道:“不好,倘使問了不是的,有甚意思?不如回去寫封信來給他,是的固好,倘使不是的,也無非是送信人誤送的罷了。”薇園依言,便一同回去商量,寫了這封信,叫出店的送去,不料果然得了紫旒的回話。
薇園道:“不料果然是他。他和子遷那廝是朋友,此刻金礦局搬走了,他又住在那裏,他們一定是狼狽為的。我們此刻且去看看他是何情形,不免在他身上追出子遷來。”閒士道:“他們明明是一路的,子遷去了,只得辦他。”説罷,二人一同出來,走到鴻仁裏伊公館裏去。
紫旒接着,讓坐寒喧已畢,薇園道:“不知喬子翁的金礦局搬到那裏去了?紫翁又是幾時喬遷過來?”紫旒道:“子遷前一向接了廣東一個電報,説那邊有人願附大股,就匆匆的動身去了,説到那邊再設局招股。
曾經代過説,倘使薇翁要
股銀,可
到匯豐裏去,由兄弟照過收條,寫信到那邊,就可以寄股票來。兄弟近來事情很忙,不曾過去知照。”薇園道:“子翁到廣東,那礦局設在那裏,可曾知道?”紫旒道:“這倒未曾説起,大約不能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