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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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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繼先和彭懷玉轉頭看見,那邊只是一個黑麪濃眉的中年漢子,其貌不揚,帶了幾十個手下等在一旁,再聽見筠兒的呼聲,知道這是羅天教中的一個副壇主,對他甚是不放在眼裏。

楊宗志聽見筠兒呼喚,微微一笑,應了一聲,便走近前去,他手下那些漢子,不知自己是該跟過去,還是留在這裏等的,想了一會,小苟子一咬牙,也舉步唯艱的走了過去,其他人才一起唯唯諾諾的跟進些。

筠兒見王有期走近,闊步而來,嘴角的微笑不更是濃密,嬌俏眼神一溜,忽而轉頭對丁彭二人道:“實在是對不住,王副壇主過來,是要與我一道商議教中大事的,小女子此刻分身乏術,就不好再多陪兩位公子了。”筠兒這話説完,便偷偷與楊宗志打眼,意思是讓他順着自己的語氣敷衍行事。

楊宗志看見,不起了頑皮心,哈哈沙啞笑道:“沒錯,兩位公子,我教公主的意思是説,丁公子這顆夜明珠雖然甚是稀罕少有,但是成仍顯不足,明亮有餘而氣質欠佳,拿來與我家公主相對比,那是大大的不對稱…嗯,至於彭公子手上的這幅《玉女撫琴圖》麼,確實是畫工天成妙手偶得之物,只是這畫中女子隱含淒涼滄桑之意,而我家公主每喜笑顏開,自該長命百歲,這樣的畫要是掛在房中,那是眉也看皺了,眼也瞧歪了,只怕是大大的不吉利,還是不收的好,不收的好。”楊宗志説到這裏,卻是低頭咳咳的捂嘴咳嗽起來,裝作對筠兒的眼未曾看見。

他身後的一眾漢子們聽到這話,皆是目瞪口呆,均垂頭想:我教中之中…敢用這樣的語氣,與公主説話的人,這王副壇主恐怕是天字號第一人,獨一無二。小苟子更是聽得心澎湃,暗中拍手道:好!實在是説的好!老子早就瞧那兩個想吃天鵝的癩蛤蟆不順眼,過去我看王副壇主在教中唯唯諾諾,彷彿忌諱甚多,沒想到他老人家也是個情中人,想到什麼,便也敢説些什麼,不愧為我小苟子的當家帶頭人。

彭懷玉本是江湖少俠,方才般學了人家作學問的人士,文縐縐的説了一大通練好的説辭,此刻聽到楊宗志的話,立刻恢復到江湖人士面目,面紅喝問道:“放肆!你是個什麼身份?敢在少爺面前這麼無禮的?難道想嚐嚐彭某手中的劍鋒,到底有多厲害的麼?”筠兒見這王有期説話甚是胡鬧無禮,心道:原來這王副壇主不只是個無知莽夫,倒還有點才學,他説的這幾句點評之語,乍一聽起來竟是貼切,也不算作無中生有。

筠兒想起大哥過去也是胡鬧成,不僅不生氣怪罪,心中隱隱還湧起一絲親切之意,嬌聲皺眉愠道:“彭少俠,這王副壇主再怎麼説,也是我羅天教中堂堂風神壇的半個主事人,少俠這般喝斥於他,難道是不想看我羅天教的薄面了麼?”話音一落,話中的維護之意卻是聽得分明,楊宗志的手下又都暗中喝彩,只覺得聽了公主這話,心中着實暢快無比。

丁繼先在一旁抹汗,暗道:還好我沒有衝動多嘴,不然現在惹了筠兒小姐生氣,只怕…只怕是再也難哄勸的好了。便道:“筠兒小姐,小生…小生卻是不敢有絲毫得罪之意的,既然…既然王副壇主説這夜明珠成不足,不入小姐法眼,那小生就收回去好了,小生向姑娘保證,一定尋到一顆更大更亮的夜明珠來獻給小姐。”丁繼先這話説完,一拱手就離去了。

彭懷玉呆呆的站在那裏,尋思筠兒小姐當真生氣了,不偷偷瞟了她一眼,見她輕輕咬住編貝般好看的潔白玉齒,嘴角微微彎起,也不知是氣的厲害了,還是怎麼,他心想:壞了,花了這麼些天功夫,練習了這麼久,沒想到最後自己一句衝動話,便砸了鍋,前功盡棄。他想到這裏,不暗暗有些惱恨王有期,心想:哼,你莫要落在彭某的手中,不然我叫你好看。

彭懷玉心中如是想,口中卻趕緊道歉道:“豈敢豈敢,在下哪裏敢不看羅天教,不看筠兒小姐的面子,那是天大的誤會,在下只是初見這王…王副壇主,想要與他以武會友,多多親近一些,多多往一些罷了。”筠兒嗯的一聲,暗道:此時教中多事,也不好多得罪他們。於是道:“原來是這樣,那看來是小女子誤會彭少俠的了。”彭懷玉呼一口氣,趕緊道:“不妨事,不妨事的。”説完這句,垂頭行禮道:“既然小姐與王副壇主還有要事想商,那彭某就先告辭了,下次再來打擾。”他對着楊宗志的一邊,暗中哼了一聲,便抱一下拳,收起手中字畫出去了。

筠兒雖一直口中與丁彭二人説話,眼神卻是輕輕瞟着楊宗志,明媚的大眼中閃過一陣笑意,輕聲道:“王副壇主,我昨聽説你前些時候,出去外面辦事了,是今方才迴轉的麼?”楊宗志依着子胡鬧了一下,卻是又警醒過來,暗道:不要太過分,不然了馬腳可不好收拾。他垂頭施禮道:“正是,屬下今早晨才從外面緊緊趕回來。”筠兒又哦的一聲,再問道:“那你出門這麼些子,在外面聽説,或者碰到什麼好玩的事情沒?又或者聽到…嗯,聽到北邊有什麼消息沒?”筠兒這話説完,臉更加微微緋紅,彷彿被頭照了太久,生了熱氣。

楊宗志在心中低嘆道:你這個小丫頭,你現在於教中主事,不趕緊問我壇主他昨夜之後受傷沒有,自己去外面找人幫手,辦的又怎麼樣了,卻是緊緊的問我在外面有沒有什麼好玩事的。他正準備接口説話,突然一個稚的聲音又口搶道:“北邊…哎呀,北邊現在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是不是啊,王副壇主。”楊宗志轉頭看過去,見到原來是翠兒搶先將自己的話説了,她方才一路跟在楊宗志等人身後,一直不動聲,只是聽到小姐問了這句,立刻便接住了話頭,楊宗志見翠兒一隻小手在她自己身後,朝自己拼命擺手,一時不知她是何意,便也沉不説話。

筠兒聽見翠兒的話,沉下俏臉來,嬌聲喝道:“翠兒,你每呆在教裏,就在我身邊,你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也知道,你偏偏每跟我説…説那北邊一點事情都沒有,叫我怎麼信得過你?”翠兒面現慌張,訥訥道:“小姐,我不是告訴過你的麼,我一直暗中派了教中的屬下,在北邊打聽那楊…楊…的消息麼,只是現在真的一點動靜也沒有的。”楊宗志微微一愣,暗道:她説自己派人在北邊打聽楊什麼的消息,難道是説的打聽我的消息麼?只是我兵敗蠻子鳳凰城,那是天下路人盡知的事情,這樣也能瞞得過麼?

筠兒並不察覺,只是面失望之,喃喃道:“真的是這樣麼?真的是這樣麼?怎麼…怎麼還是沒有一點消息的?”翠兒在一旁拼命點頭,心中卻是一沉,暗道:看小姐回到西蜀以來,對着那楊…楊大哥苦思成疾,一瘦過一,人比黃花。這時小姐要是知道那楊大哥在北方兵敗,他自己也殞命於鳳凰城中的事情,只怕…只怕立時便斷了我這痴心小姐繼續苦等,活下去的念想,哎…這事可萬萬不能讓小姐她知道半點,雖然小姐現在苦苦等待,消得人極憔悴,但總也好過她失去了冀望,萬念俱灰的模樣。

翠兒早已聽説楊宗志的事情,但是她害怕小姐聽説之後傷心絕,便一直緊緊守住秘密,現在她見這王有期並不擅作主張,多嘴接話,對他如此識作倒是頗為滿意,垂下身後一直搖晃的小手,湊近筠兒道:“小姐,既然人家説他要來,那就應該遲些子就會到的了,你也不必每都念着他,就好像僧侶喇嘛不斷念着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那也沒多大的用處,是不是?”筠兒本失望的面發白,此時聽到翠兒的話,卻是又霎時羞紅了絕美的小臉,垂下眼簾低聲嗔道:“誰有…誰有每裏都念着了,翠兒你瞎説些什麼呀。”她説了一句,便將眼偷偷向楊宗志站立的方向一打,意思是還有外人在這裏呢,你這死丫頭可別再亂説了,免得讓人看笑話。

翠兒也是聰慧乖巧,只是咯咯一笑,卻又想起一事,正經下來道:“正好王副壇主也在這裏,倒也免得我再多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