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意外的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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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的幽堂谷外,一位綠衫女子悠然地行走在狹窄的羊腸小道上,周圍的綠草叢中出奇地點綴許多不知名的小花,這讓自從進了幽堂谷就在沒見過**花的綠衫女子很是新奇。她走走停停,時不時地俯下身,撫摸一下齊膝的野花,原本對愛情的絕望瞬間散到了九霄雲外。
忽地腳下一片震顫。綠衫女子覺察出了異樣,正待踮起腳尖逃離此處,只聽耳畔傳來急促的鏗鏘聲:“巒墨姑娘,請等一等。”綠衫女子頓足,嘴邊一絲苦笑,“巒墨姑娘”呵,他當初的一個玩笑,竟成了這幫下人尊崇的稱謂。同為下人的她,何德何能擔得起那人“姑娘”二字?於是頭也不回,冷聲回他:“不要再追過來了,我發誓,今生今世,再不回那幽堂谷!”説完,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那追上來的人鏗鏘的聲音平息了許多:“巒墨姑娘,你有所不知…”
“不要再叫我巒墨姑娘,我擔當不起。以後再見,就當是彼此不曾相識,還有…”那人勒緊繮繩橫擋在她面前,直視着她,眼睛裏滿是悲哀的神,不容辯駁道:“薛籬公子過世了!”聽到這個晴天霹靂,巒墨腦中又炸了一陣雷。她腳步一顫,差點跌落在花叢中。幸好騎馬的男人眼明手快,將她扶起,並拉她上馬,帶她徑直向百合家的幽堂谷奔去。
這幽堂谷外又恢復了靜謐,空留被馬蹄踏殘的野花在風中滾落。
幽堂谷本是沒有馬的,聽説這匹馬是很久很久以前凡間的一個和尚留下的。那和尚還留下一了段悽美的故事,微嘆着離去了,忘記了他的馬。這馬吃幽堂谷的草,食了元間的靈氣,也漸漸地活了好多好多年。
巒墨在馬背上顛簸,內心也跟着起伏,遠遠地,似乎清晰了遠方的幽堂谷。
百合家的幽堂谷被包圍在羣山之中,四周層巒疊嶂,別有一番意境。曾經,很久以前,巒墨坐在懸崖邊的枯樹上,看陣雨來臨前的山巒,痴痴地想要悟出些什麼,悟至最後,竟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當他絞盡腦汁想要思索出她來自何方、想到哪裏去的時候,遇見了薛籬。
薛籬的屬是黃
鬱金香。他穿着杏黃
長衫,滾棕邊,
間繫墨綠絲絛,手持一把花鋤。他那翩躚姿態,與其説育花鋤草,不如説羽化成仙。
巒墨看得痴了,不從枯樹枝上掉了下來。
巒墨從馬背上掉了下來。
騎馬的人大呼不好,前方是喬陽國和古倫國的人來了,不能讓他們進了幽堂谷!
騎馬的人情緒太動,單槍匹馬地追上去,竟忘了跌落到地上的巒墨姑娘。
騎馬的人被施了幻術,騎錯了方向,喬陽國的人徑直來到了被摔下來的姑娘面前。
騎馬的人追着他眼前的幻影越騎越遠,他一心想保護幽堂谷,卻不知幽堂谷正在一步步被侵犯。
喬琛見到從馬上摔下來的居然是她,調笑道:“濛濛,你是不是又長胖了。”那個被誤認為是“濛濛”的巒墨姑娘滿臉黑線,心想:這是誰家的千金,好自來哦。嘴上卻輕輕地道一個“呃?”字。
元間是不存在胖瘦的,每一個人的身形樣貌都比凡間要完美許多。
喬琛是知道這個道理的,所以她看到的“濛濛”只是神似白蒙,體型樣貌上沒有太多的相同之處,就像現在的她與她在凡間的時候不太一樣是一樣的。
喬琛見她親切,很自然地伸出手要拉她起來。
巒墨疑惑着要不要被她拉起來,遲遲沒有反應。
喬琛急了:“快點呀,費人家
情,難道地面坐着更舒服麼?”巒墨覺得她若是再不起來的話就太不禮貌了,於是將手放在喬琛手裏,借力站了起來。
巒墨起來後,客氣地問:“姑娘,你怎麼知道我叫巒墨?”喬琛聽了這話,一時沒有回過神來,隨後笑道:“我説的是‘濛濛’不是什麼‘嬤嬤’。”巒墨低下頭,羞怯地回她:“我不是什麼‘濛濛’‘嬤嬤’,我叫巒墨。”
“巒墨?巒墨…好奇怪的名字,”喬琛沉着,隨即問她:“你不是元間的?”
“我…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
“以前的事我全不記得了。”
“那現在呢?你是屬於哪裏的?”
“我…我不知道。”
“你怎麼又不知道?”
“我剛離了幽堂谷,決定以後再也不要回去,可是…可是因為…我還是要再回去一趟的。”
“回去做什麼?你是百合家的人?”
“我不知道。”
“那為什麼要回去?”
“因為…因為,”巒墨忽然低聲哭了起來,“因為薛籬公子過世了。”
“薛籬?”喬琛和喬粟異口同聲道。
那個幽堂谷的少主人,不愛管家愛管閒事的少主人,這次因為什麼匆匆離去了?難道…或許…可能與古倫國王有關。
喬琛安巒墨:“墨墨別哭了,我們帶你回幽堂谷吧?”喬琛這本是無心之話,並未想到元間的規矩,而巒墨也是喪失了許多記憶,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怎會記得這元間的規矩。於是,她們手挽着手,帶着喬粟,往幽堂谷的方向走去。
幽堂谷的設防被喬粟悄悄施的幻術惑,他們輕輕鬆鬆進了關卡。
巒墨不知道自己帶來了異人,一方面滿心歡喜着結識了一位好姐妹,另一方面,又因薛籬公子的過世而難過。
因為幻術,周圍的人只見到巒墨帶着兩名俾使,未覺得有異樣。
婢女差使們見到巒墨都要尊稱一聲“巒墨姑娘”然後低頭慢慢走去。
喬琛奇怪,“巒墨”二字不像是什麼尊貴的名字,在這元間,女子的名字伴上玉石才算尊貴,所以許多尊貴女子的名字裏總悄悄摻了個“王”字。巒墨沒有王,是平靜如水墨的山水,嫺靜淡雅,不像是尊貴的稱謂,於是悄悄問巒墨:“誰給你取的名字?”巒墨輕輕回:“是薛籬公子。”又是薛籬。
“他為什麼要給你取這樣的名字?”
“他説,他見我第一眼時,腦袋裏浮現的就是‘巒墨’二字。”
“哦,那他為什麼會…會離開?”
“我不知道。”路過的差役輕敲喬琛的背,嚴肅道:“多嘴的婢女,新來的吧?以後不準亂打聽幽堂谷的事,小心被靈抓了去。”喬琛惱他,但也不好發作,誰讓自己是活生生闖入別人的地盤呢,她沒有道理在先,撇了撇嘴,也便沒有去説什麼。
喬琛不知道,由於喬粟悄悄施了法,她在別人眼中只是幽堂谷婢女的形象。在意形象的喬琛雖説不會説些什麼,卻在心中計較着人家將她堂堂一位玉石屬的公主錯看成婢女,悶悶地生着氣。
喬粟在心裏偷偷憋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