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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問得太過直白,又太過聰明;他的主人從來便是如此一針見血,拷問著他自己都難以言明的內心。

這問題他曾捫心自問,一問便是整整懷胎十月。他不曾記得這些天來他給主人添過多少麻煩,教他受過多少族內上下曖昧不明的眼神。從前他自喻為主人最引以為傲的利刃,現在他倒覺得自己活像紮在主人掌心的一刺;他越是扎得主人入骨三分,主人越是便要將他捧在手心。

這般對主人的折磨,應當是越早結束越好。可是——他的主人對他的好,真真像是甘糖,把他這把刀澆灌得沒了自知之明,竟也開始貪戀本不屬於他的東西。

這般痴心妄想應到此為止了,他有些苦澀地想。

“……是,”他儘量平靜地道,“鬼切的本職是護衛主人,自然不願在此事上耽擱太久。”

“那若是這護衛工作從此之後便做不得了,你又作何打算呢?”鬼切不由得渾身一震,一顆心彷彿如墜冰窟:“您……您是打算不要鬼切了麼?”

“我從未說過此話,”握著他的手好整以暇地摩挲起他冰涼、顫抖的指節,“只是近來妖怪侵襲愈發減少,難得一見的妖怪也都是些低賤小妖,沒有讓你出場的契機。藉此機會讓你做些別的,也是未嘗不可。”

“可是……”鬼切他聽不出主人這語氣是好是壞,背後之意是否便是從此將他打發的一紙辭書,便愈發緊張起來,“可是,鬼切只是為您斬鬼的一把利器,若是不再退治妖怪,又能為您做些什麼呢?”

“這便要問你了。你心中可有甚麼想做之事?”想做之事?

披荊斬棘、無往不勝、以斬盡天下惡鬼聞名的利刃,少見地被問得愣了一下。

這是他第一次被問到有什麼意願,而他從來便沒有任何屬於自己的想。他只是刀、是利刃、是工具,是主人意志的承載物,他不該也不願有任何自己想做之事——數十年來,鬼切都是這樣認為的。

腦海之中只剩全然的空白,鬼切張了張嘴巴,卻發不出半個音節。

他竟然什麼也想不出。

他的主人卻似乎早就料到他這榆木腦袋必會因此卡殼,只是淡淡地輕笑了一聲,將他冰涼的手握在掌心。

“慢慢想倒也未嘗不可,”他說,“也不急於這一時。”那夜之後,鬼切仍是並不清楚那只是主人一時的玩笑話,還是他積蓄已久的規劃打算。但無論實情如何,他已開始不由自主地思考起那個問題的答案了。

以殺戮為本分的斬鬼之刃,若是從此便不再斬鬼,那便還能做些什麼呢?

細細想來,他才羞愧地到自己除了一身刀法,似乎對凡事都是一無所知。若是從此以後以服侍主人為己任,那他也遠遠不夠格——他既不會琴棋書畫,又不會歌藝茶道,更不巧的是,便是他通於此,他的主人也從來不曾對消遣之事有過半分興趣。

他一直以來倒是常常和主人同房,也算是為百忙之中的主人提供些許消遣。這大概能稱得上是他的某種功用,只不過他的主人從來不耽於慾,行那事也不過每週兩次,若是隻做此事,未免會讓鬼切覺得未盡其職。

也便是在這個時候,後知後覺地,鬼切想到了自己腹中即將足月的孩子。

他不是人類,也從未見過尋常人家如何養育孩子;所知的唯一世情,便是人類家庭中子嗣都為人類女子撫育這一事實。

從一開始誤打誤撞孕育上少主,鬼切便逐漸意識到了自己與常人並不相同的體質。無需旁人言明,他便已然自知自己違和的孕體必定是分外醜陋的;他會汙染了源氏的門楣,敗壞了主人的名聲——因而從一開始,鬼切便做好了將來孩子並不會由自己撫養的打算。

至於將會堂堂正正養育這個孩子的人,想必便是主人未來的室吧。

這最先早已接受的事實,如今想來卻如同一枚不足季節的酸澀梅子,卡在喉頭,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到底是他太過自私,只是短短數月被主人寵溺了一番,竟已如此貪婪,無可救藥地沉溺於終將逝去之物。

單純的刀的內心隨著臨產之的將近而一較之一變得冰涼。

在預期生產的三天前的夜晚,他和主人倚在頭,枕著夜即將入眠;不知為何,主人突然來了興致,教他讀一首風雅的和歌聽聽。

鬼切從來便是喜歡和歌的,便興致盎然地選了一首念給主人聽了。他的主人聽罷,忽然笑道:“沒想到你身為武士,倒是喜歡這些風雅之事。既然如此,便用這些天來修習的文學知識來給孩子命個名罷。”鬼切從未料到會從主人口中聽到這番話,心頭驀然一驚,卻不知是喜是憂。

他從未預想過給少主命名的這般要事,主人竟會如此輕易地付給他。這畢竟是偌大的源氏現任家主的第一個孩子,雖不見得是下任少主,也是源氏血脈中頗重要的一支;他當真有這個資格和權利替主人做決定嗎?

見他神猶疑,他的主人卻只是挑眉一笑。

“你有何惶恐之處?孩子本是你所生,由你為他取名也並不為過。”——可是您未來的室不會為此到困擾麼?

喉頭無形的酸澀梅子噎得他幾窒息,鬼切側過臉去,將顫抖的嘴隱藏在燈光的陰影裡。

“都聽您的罷。”沒人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