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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我們好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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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小白的這次短途出差很有內容,他等公,搭地鐵,打的士,最後風塵僕僕地跑步到達快遞站點,那邊還擠著一群前來認領郵件的人。小白以德服人,乖乖地站在人群外等待,直到他們散盡才上前認領。負責此項工作的‮婦少‬耷拉著臉,一隻手將紙箱子扔了出來,兇巴巴地說,郵費十塊錢!

小白原本一肚子氣,現在更加抑制不住,怒目相向地吼道,不能輕拿輕放麼?這是我們部隊演習堆沙盤用的東西,萬一損壞了你負責得起麼?

‮婦少‬手微微一抖,飯碗在水泥地面上,米飯,絲瓜還有兩塊大肥灑了一地。她顧不上打掃,一路小跑著去取來單子,雙手遞上,賠禮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麼重要,免了郵費,怎樣?

小白簽了字,甩下一張十元鈔票,義正言辭地說,我們人民軍隊不會佔用群眾一針一線!他抱著那隻紙箱嚮往外走,心裡都臊得慌,哪有軍隊通過這個方式郵寄東西的?幸好那個村婦沒有見過世面,一提到軍隊就想到轟隆隆的坦克,被榮小白鬍謅瞎掰的謊話糊得神志不清。

他不可能因為撒了一個美好的謊言就真的有一輛軍車從天而降,何況他也開不起來,所以他還得跋山涉水地回去。跑步,打車,搭地鐵,等公,再順利到達他們擺攤的小集市,此時已經下午一點,他累得氣吁吁,卻發現那個拐角又被那個擺象棋殘局的老頭佔領。老頭抬頭看見榮小白,立即解釋道,今天我是看這裡沒人,所以才來擺攤的。

沒人?小白愣了一下,搞不懂發生什麼事情。旁邊的紅薯大嬸目光復雜地看著他,說,那個女孩上午就收攤了,有一個男的來接她的。

榮小白被她的目光刺得全身不自在,他扛著紙箱返身往住所的方向走去,一直想不通戴佳被什麼人接走了,難道她老爹千里尋女一路尋到南京來了?會不會見面說一句女兒你瘦了,然後要以拐賣婦女的罪名扭送他去派出所?他又焦急又矛盾,一會兒跑得慢一會兒跑得快,磨磨蹭蹭地終於跑到住所樓下。在花壇邊他看見一輛紅的寶馬車,車牌號以蘇f開頭,很明顯是南通來的。他記得戴佳的老爹當初開的是一輛高壽的桑塔納,即使重新買車也不至於買一輛如此招蜂惹蝶的坐騎,榮小白放慢腳步觀察一圈,心情更加沉重,更加急切地揣測來者是一個怎樣的角

他原本想掏鑰匙開門,想想之後又收起鑰匙,抬手敲門,每一次叩敲聲都像一把鏽鈍的鐵錘敲在他心口,他忍不住用左手捂著口抑制這種痛楚。他一時半會兒也搞不清現在的自己是怎樣的心態,難道是一個小攤主在豪華車面前的自卑心理作祟?

戴佳出來開門,上圍著小圍裙,還扎著一個漂亮的花頭巾,阿慶嫂似的。小白越過她的肩膀往屋子裡望,看見客廳裡的確坐著一個男人,他有些慌亂,低聲問道,我,是不是不方便進去?

戴佳給他閃開一條道,沒好氣地說,你是腿腳不方便麼?

榮小白小心翼翼地跨步走了進去,他放下箱子,堆起微笑向客廳裡的男人走去,覺臉上的皮膚被這個生硬的微笑撕扯得幾乎裂開。徐澤霖也擺出友善的姿態,站起身笑臉相。兩人隔著一張茶几面面相覷著,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榮小白先想起自己的主人身份,伸手過去說,你好,我是榮小白,佳佳的朋友。

對方也伸手過來,說,你好,我是徐澤霖,也是她的朋友。

兩人的手碰在一起的瞬間,很多問題湧進他的腦中,比如握手的力度,握手的時間還有要說的話,比如你好啊,幸會啊,緣分啊,謝謝啊。

然而兩人都緘口不語,只是傻傻地對視並微笑著,兩三秒之後才鬆開手。總體來說,這次握手還是比較成功的,但幾秒之後這個想法逆道而行。小白無意中發現徐澤霖居然偷偷地用紙巾擦拭手心,這個細節讓他覺十分受辱,後悔剛才的熱情。如果對方一開始就拒絕他的友善,充其量只是表素質低下,現在握手後又擦手,又彰顯其虛偽的本質。

戴佳也將這個細節捕捉在眼中,小白回房間換鞋子的時候她走到徐澤霖面前,低聲問道,你這什麼意思,憑什麼和小白握手以後又擦手,嫌我們髒麼?

徐澤霖連連擺手否認,卻又不知道怎樣解釋,適才握手之後他才知道小白的手心盡是汗水,而喜愛乾燥清潔的他下意識地拿紙巾擦了一下手。除此之後他聽見小白稱呼戴佳為“佳佳”戴佳將她與榮小白稱為“我們”其中親密關係一目瞭然,他的內心一陣搐,嫉妒,委屈,羨慕,混雜在一起,攪得他心神不寧。

戴佳在小廚房裡做晚餐,冬瓜排骨湯,糖醋鯉魚,爆炒青菜,排骨炆豆角,這是她今晚的菜譜。其中糖醋鯉魚的做法是榮小白教她的,她站在煤氣灶前發了一會兒呆,忘記第一步該幹嘛了,於是喊榮小白過來。小白正在客廳裡與徐澤霖東扯西拉地談一些八竿子摸不著的事情,比如老掉牙的飛碟之謎,他聽見戴佳的召喚後立即起身衝了進去,彷彿得到了解脫。

小白讓戴佳站在旁邊看,重新讓她觀摩一遍,他一邊給魚身塗抹澱粉糊,一邊裝作不在意地問道,這個徐澤霖,就是上次你在電話批判的那個人麼?

戴佳點頭。

哦,我說我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批評一個人,確實應該批判。

戴佳在他背後捂著嘴巴偷笑,鎮定下來說,我現在蠻好的呀,接觸得久了以後覺得沒有什麼好批判的,反而覺得他不錯的。

不錯的?小白停下手裡的活,想了一下之後又淡淡地笑道,不錯就不錯吧,反正與我又沒有什麼關係,你自己好自為之就是了。

這句話大大地怒戴佳,她咬了咬嘴,說,當然和你沒有什麼關係,等我回了南通,你在這邊想幹嘛就幹嘛,也請你好自為之!

必南通?小白轉過身,瞪大眼睛盯著她。

是,回南通!

為什麼?

戴佳遲疑了一會兒,剛才的憤怒仍然沒有散去,她不再惱怒,反而輕鬆地笑道,我媽叫他來接我的,他就是那個要和我相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