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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其妙的,我看著我媽驚恐慌亂的眼神,看著我爸震驚後的片刻清明,突然覺得有些釋懷。”
“屋子終於安靜下來了,我很快活,心裡平靜極了。我衝他們笑了笑,突然想到了那題的解法,就準備回房完成剩下的作業了。”
“但等我再次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的病上,旁邊是我媽。”
“不過你知道嗎?她看見我醒來,第一句話不是關心我,不是謝我,而是指責我。”
“她責怪我不該多管閒事,導致我爸認為是她對我說了些什麼,害得我想尋死,更加變本加厲地打她了。”
“我被她逗樂了,忽然又覺得有點慶幸,還好自己沒有真就這麼不明不白死了,否則連個能由衷哀悼我的人都沒有,那豈不是虧大了。”他說著說著,又笑了起來,彷彿這是件永遠能讓他為之捧腹的趣事一般。
杜彧隨著他的敘述坐起了身,他看向對方眉間白白的一道痕跡,心裡脹痛無比。
他想伸手去撫,卻被人在半路捉住手腕又毫不留情地押了回去。
“別同情,我的故事還沒講完。”他搖了搖頭。
“你知道齊紅霞為什麼一直都在跟我說對不起,想要得到我的原諒嗎?”
“因為她覺得自己以前對你不好?”
“哇,那你可真是高估她了。”陸寅柯的嘴角仍留著頹靡的一抹笑意,“因為她捅了我一刀。”
“但你知道我為什麼對這事兒不在意嗎?”他的微笑逐漸心不在焉起來。
“因為我也捅了她一刀。”
“只是她忘了。”他掀開自己的衣服,就在下午齊紅霞狠命去抓的那個側處,一條將近五釐米長的深褐
疤痕正可怖地顯現著。它的切口平整,邊緣卻因為縫針而向裡凹陷了進去,割斷了多深的肌腱,也無從知曉。
杜彧從來不敢仔細打量他的軀體,每次都避之不及,再加上這地方又偏,他竟從未留意過。
他難受地耷下了眼睫。
“你看,你不是也出這種表情了嗎?”陸寅柯抬手抹了抹他的臉頰,“有些恐懼是止不住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杜彧小聲問道。
“還能怎麼回事?”陸寅柯輕浮地拍拍他,“她發病了唄。”
“但我是故意的。”他既而惡劣道。
“怎麼說呢,其實我上高中的時候,她就開始有神分裂的徵兆了。前期還只是自言自語,我習慣了,也懶得管她。”
“但有一天我到家,突然發現家裡被翻得一團亂。茶几翻倒了,玻璃碎了一地,連我爸牆上掛的山水畫都被扯爛了,橫七豎八撲在地上。”
“我以為是家裡進了賊,就順手抄著門口的掃帚小心查看去了。”
“但我還沒走到一半,就聽見身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響動。我一回頭,就看見我媽正披著單躲在兩個沙發的夾角里瑟瑟發抖,嘴裡還唸唸有詞,不知道在嘰裡咕嚕些什麼。”
“我沒想那麼多,徑直就走了過去。”
“我不知道她看沒看見我,知不知道我是誰,但她肯定看見了我手裡的掃帚,而且知道這東西打起人來會很疼。”
“於是她朝著我猛撲了過來,這時候我才看見她手裡正亮著一把刀。”
“她叫的可能是‘我殺了你’,也有可能是‘去死’,具體是什麼我記不清了,只知道自己真的被捅了,而且有什麼東西正隨著她拔刀的過程一起湧出來。”
“於是我反抗了。”
“她尖叫著被我擰住雙臂按在了地上,腿還不停亂蹬。但她實在太瘦弱了,翻不起一絲波瀾。我拿刀割向了她的手腕,她立刻就嚇得暈了過去。”
“我打了120,跟著她一起被送進了急診室。平靜地告訴醫生她有神病,這是她自殘的,最好的證據就是我身上的刀傷。”
“後來她被救活了,卻再也好不了了。我爸覺得有一個神經病子很丟臉,終於跟她離了婚。”
“籤協議書的時候她很抗拒,但有什麼用?我爸想離,用點財產誘惑了她,她就乖乖簽字了,殊不知這筆錢連給她治病都不夠。”
“我自然跟了我爸。”
“雖然兩邊沒一個好東西,但我又何嘗不是呢?”
“現在我每次回憶,都覺得自己當時可能是真的想殺了她。”
“就差一點,我離命案就差一點,還是弒母的大罪。”
“其實仔細想想,他們都不容易,也
可憐的。說到底不過都是想在生活的泥潭裡混得好那麼一些些,為什麼最後都只落得了這樣的下場呢?我想我大概也會是這樣吧。”
“這之後,我就不想讀書了,因為我不知道這樣的子有什麼意義。”
“我是一個神經病的兒子,是一個拜金者的兒子,是一個酗酒者的兒子,是一個家暴者的兒子,是一個捅了自己母親的惡人。”
“我逃了一年學,終混跡在大街小巷。我打人,也被打,我報復,也被報復。”
“我反覆思考著,自己是不是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潛移默化地向著他們趨近了。”
“但這是我想要的結果嗎?我又是在為誰而活?”
“我真的不知道。”
“杜彧,其實……”他撇過頭去,“我追你,但我從沒指望能愛上你,我的成長環境告訴我,我早已失去了這個本領。”
“我跟你表白,是真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