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架構廟堂先謀棟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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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紛飛,一輛垂簾輜車轔轔出了幽靜的驛館。
從簾櫳縫隙看著入冬第一場大雪,李斯莫名其妙地有些惆悵。涇水河渠完結已經半年,他還是虛任客卿,雖說沒有一件國事不曾與聞,但畢竟沒有實際職事,總是沒處著落。別的不消說,單是一座像樣的官邸便沒有,只能住在驛館。說起來都不是大事,李斯也相信秦王絕不會始終讓他虛職。然則,李斯與別人不同,小家室遠在楚國上蔡,離家多年無力照拂,家園已經是破敗不堪,兩個兒子已近十歲卻連蒙館也不能進入,因由便是
不起先生必須收的那幾條幹
。凡此等等尷尬,說來似乎都不是大事,但對於庶民
月,卻是實實在在的生計,一事磕絆,便要處處為難。這一切的改變,都等著李斯在秦國站穩
基。依著秦王對鄭國的安置,李斯也明白,只要他說出實情,秦王對他的家室安置定然比他想得還要好。可是,李斯不能說。理由無他,只為走一條真正的如同商鞅那般的名士之路——功業之前,一切坎坷不論!李斯相信,只要進入秦國廟堂,他一定能趟出一條寬闊無比的功業之路,其時生計何愁。然則,這一步何時才能邁出,李斯目下似乎看不清了…
“先生,秦王在書房。”李斯這才恍然回身,對恭敬的馭手點頭一笑,出車向王城書房而來。
碩大的雪花盤旋飛揚,王城的殿閣樓宇園林池陂陷入一片茫茫白紗,天地之間平添了三分清新。將過石橋,李斯張開兩臂昂首向天,一個長長的吐納,冰涼的雪花連綿貼上臉頰,猛然一個噴嚏,李斯頓時神抖擻,大步過了剛剛開始積雪的小石橋。
“先生入座。”嬴政一指身旁座案“燎爐火小,不用寬衣。”
“君上終是硬朗,偌大書房僅一隻燎爐。”李斯入座,油然喟。
“冷醒人,熱昏人。”嬴政一笑“小高子,給先生新煮釅茶。”不知哪個位置答應了一聲,總歸是嬴政話音落點,趙高已經到了案前,對著李斯恭敬輕柔地一笑:“堪堪煮好先生便到,又燙又釅先生暖和暖和。”面前大茶盅熱氣騰起,李斯未及說一聲好,趙高身影已經沒了。
“先生還記得太廟聚談麼?”嬴政叩著面前一卷竹簡。
“臣啟君上,太廟有聚無談。”李斯淡淡一笑。
“先生好記。”嬴政大笑“今
依然你我,續談。”
“但憑君上。”
“小高子,知會王綰,今任誰不見。”待趙高答應一聲走出,嬴政回頭目光炯炯地看住了李斯:“今
與先生獨會,
計較一樁大事,嬴政務求先生口無虛言,據實說話。”
“臣有虛心,向無虛言。”李斯慨然一句。
“好!先生以為,秦國目下頭緒,何事為先?”
“頭緒雖繁,以架構廟堂為先。”
“願聞先生謀劃。”
“秦國廟堂之要,首在丞相、上將軍、廷尉、長史四柱之選。”
“四柱之說,先生髮端,因由何在?”嬴政很新鮮,不
興致
。
“丞相總攬政務,上將軍總領大軍,廷尉總司執法,長史執掌中樞,此謂廟堂四柱。四柱定,廟堂安。四柱非人,廟堂晦冥。”
“四柱之選,先生可否逐一到人?”
“君上…遴選四柱,臣下向不置喙!”李斯大為驚愕。
“參酌謀劃,有何不可?”嬴政淡淡一笑。
“如此,臣斗膽一言:丞相,王綰可也;上將軍,王翦可也;廷尉須知法之臣,一時難選,可由國府與郡縣法官中簡拔,或由國正監改任;長史,唯蒙恬與君上默契相得,可堪大任。”李斯字斟句酌說完,額頭已經是細汗涔涔了。
一陣默然,嬴政喟然一嘆:“先生之言,豈無虛哉!”
“君上,臣,何有虛言?”李斯擦拭著額頭汗水,幾乎要口吃起來。
嬴政面無喜怒平靜如水:“先生如此擺佈,將自己安在何處?”
“臣,豈,豈敢為自己謀,謀官,謀,謀職?”李斯第一次結巴了。
“但以公心謀國,先生不當自外於廟堂。”年青的秦王有些不悅。
“臣…臣慚愧也!”突然,李斯身長跪,面紅過耳。
“嬴政魯莽,先生何出此言?快請入座。”秦王連忙扶住了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