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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揪,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
暗自決定等這人醒了,非要好生教訓一頓不可,哪有這般折騰自己的?他分明囑咐了,要回玄衣司好生養著,可誰曾想轉眼沒盯上就出了這等事。
燒熱不退,昏不醒。
好得很,還是頭一遭呢。
賀珏氣壓太低,威望甚重。屋裡伺候的兩名暗侍衛額頭冒了一層冷汗,上藥的手都不住抖。
陛下的眼神如芒在背,彷彿要將人吃了似的。
他倆互覷一眼,待賀珏與蘇回往屋外走去,
不住低聲議論:“陛下……陛下這回動了真怒,是要懲治我等?”年紀稍大些的回道:“待頭兒醒了,這件事也就過去了,若頭兒不醒,咱們的腦袋就保不住了。”那人只覺得後脖頸發涼,好像懸著一把刀似的。
豈不料同僚又嘆息:“頭兒若今能醒,那便是皆大歡喜,若明
醒,也算好事,若後
醒,咱們玄衣司得被折騰個底朝天。”聽到這話,那人不敢再言了,只沉默著替靳久夜整理換下的衣裳。
白中衣又浸了血,那暗侍衛疊了疊,忽然看到袖口處繡了一朵紅梅,他愣了下,“這是什麼?”當朝尚紅,以正紅
為尊,天子朝服便是紅衣繡著金絲雲紋,尋常百姓除非婚嫁喜事,不得用紅。更別說用紅
繡花了,要是傳出去便是欺君之罪。
年紀稍大的拿過來仔細瞧了瞧,“我記得頭兒一貫穿黑衣,左右就那麼幾套,內裡也是純白,不曾捯飭些花紋圖案的。”
“頭兒昨兒夜歇在勤政殿,這是剛換下的。”兩個大男人彼此對視片刻,又瞧了一眼那紅梅,“像是袖口破了,特地繡花縫補的,頭兒沒這個手藝,他那雙手只會拿刀砍人,那這……”不敢再說了。
再說也該要犯欺君之罪了。
兩人默契地閉了口,只當自己什麼都沒看見,緊趕著拿上衣裳出了屋洗去。
第5章夜哥兒。
靳久夜傍晚時分醒了,賀珏在勤政殿批摺子,得到消息後又去看他。
當今陛下一天兩回進玄衣司,走得比御花園還勤,玄衣司眾人皆戰戰兢兢,連值守地牢的暗侍衛都直了
背,免得天子一時興起來個地牢一
遊。
“朕都聽說了。”賀珏大步跨進門,身後跟了一個小宮人,臂彎處提著沉重的食盒。
靳久夜從
上下來,被賀珏按住了,“坐著。”他親自從食盒裡端來吃食,“太醫囑咐,你只能吃些清淡的,別怪朕剋扣你吃食,改
好全了,大酒大
任你挑,朕陪你一醉方休。”青菜白粥遞到靳久夜跟前,靳久夜伸手端過,賀珏提醒道:“燙。”靳久夜連勺子都不用,夠著碗邊就喝了一小半,胃口好得簡直不像個病人。
賀珏忍不住又道:“慢著,又不是沒有?瞧著你彷彿三天沒吃飯的餓鬼,這樣說你病了,誰信?”靳久夜不言。
他素來吃住皆不為貪圖享樂,僅僅是為了生存,哪怕現在沒有胃口,他也要吃下足夠的東西,否則身上便沒有力氣。
沒有力氣,如何應敵?
反應慢一刻,便能丟了命。
靳久夜很快就吃下一碗,賀珏進門就屏退了宮人,只好自己拿過空碗去盛,一邊盛一邊道:“朕聽聞今晨玄衣司一半人手受罰,你連自己都不放過,受著傷,還能折騰個天翻地覆?若按你那意思,朕也該領五十杖了。”
“屬下不敢。”靳久夜頷首。
賀珏拿了勺子放在碗裡,遞給靳久夜,“可不能像剛才那般猛喝,否則朕就一勺一勺親自餵你。”正準備一口氣喝個乾淨的靳久夜頓了頓,開始矜持起來。
賀珏坐在邊,繼續剛才的話,“你倒是真不敢,可心底已經琢磨,下次如何拒絕在勤政殿留宿了吧?”被猜中心思的靳久夜,勺子差點兒磕到嘴
,他默默地垂著視線。
只喝粥,不說話。
賀珏又嘆了一聲,“朕知道,你是想將玄衣司訓練成當年的生死營,但若這百十來人個個都像你一樣出,那朕倒用不了那麼多了。”靳久夜猛然抬頭,眼裡
出不解。
賀珏笑了笑,伸出拇指撇掉靳久夜嘴角的飯渣,輕輕說道:“朕的影衛,有你一個,足矣。”聞言,靳久夜忍不住,“屬下……”賀珏聽不得忸怩的煽情話,站起身,扯過旁邊衣架子上搭著的一件乾淨中衣,“做什麼光膀子,也不怕著涼,趕緊套上衣裳。”中衣晃眼一飄,被賀珏嫌棄地扔到靳久夜跟前。
靳久夜未出口的話,也來不及說了。
他只穿了一條中褲,背上塗著藥粉血模糊,腹部又纏著厚厚的紗布,方才賀珏進來並未整理,只顧著吃粥,轉眼夜
落下,氣溫也陡然降了許多。
六月裡天氣變化多端,賀珏抬著眼角盯著靳久夜穿衣。
靳久夜壓不像個帶傷之人,套衣裳那叫一個大刀闊斧,絲毫不怕扯著傷口。
他慣會隱忍,什麼痛都扛得動,彷彿千刀萬剮也不必當回事,身上的傷不計其數,大的小的,新的舊的,一道疊一道,有的顏淡了,便有些看不出來了。
但口那一道,賀珏卻記得清楚,那是替他擋的。
那一次,差點兒要了靳久夜的命。
可即便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眼前這個男人也從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