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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總算醒了，你這再不醒，老朽只能在你頭上扎滿針了，可你這腦袋瓜子聰明著呢，不到萬不得已，老朽可不捨得在你頭上施針…”齊熬嘴乾裂，面白似紙，聲音低弱未聞:“李老，看沒看到一本書……”老軍醫一指齊熬的枕頭:“徐將軍說那本書是你的寶貝命子，給你藏你頭底枕頭下面了。”齊熬艱難地坐起身，摸到了枕頭底下的書。但他並沒有鬆了一口氣，而是略帶緊張地問:“李老，有人翻開過這書嗎？”老軍醫一攤手，下了榻穿鞋:“反正老朽沒翻過，其他人老朽就不知道了。行了齊先生，你這大病一場才醒，別心了，少想多睡，老朽去看看藥熬好了沒。”齊熬叫住軍醫:“李老，徐將軍呢？”老軍醫回頭:“和吳軍打著呢，打的可烈了，眾軍士好幾天沒歸營了。”

“什麼！？”齊熬嗓音一提，身子往邊撲去，差點沒從上掉下來，“好幾天是幾天？我睡了幾天？”這突然地動把老軍醫嚇了一跳，慌忙退回來扶他:“我說先生吶，你這才醒的人，身上半點力氣都沒，能不能老實點？”齊熬一口氣沒換好，抓著前襟拼命咳嗽起來，咳著咳著快要直不起，蒼白麵硬是被憋成了深紅。

老軍醫老臉一沉，趕緊給齊熬順氣，說:“先生體內溼氣太重，積鬱有損肝臟，可再不能著急胡思亂想了，除非你是不想下了！”齊熬急得滿頭大汗，他怎麼能不著急！這撕心裂肺一陣猛咳，咳的兩隻圓眼汪了一汪白霧:“李老，幾天了？”老軍醫沒辦法，哼了一聲:“四天了。”聽了這話，齊熬咳紅的臉瞬間退回蒼白。

“都怪我…”齊熬掀開薄被就要下。

老軍醫被這柔柔弱弱卻執拗的小先生起了脾氣，一把將人按住:“先生你怎麼回事？不說病，單是四天滴米未進，你這也沒法下地啊，你說你急什麼，老朽聽說前線狀況好著呢，你就好好休養吧！”可這話音剛落，外面隱隱傳來嘈雜動靜，嘈雜的人聲混著兵戈鳴聲。

老軍醫和齊熬互相看看，老軍醫放下齊熬:“先生可千萬別動了，老朽出去看看發生個啥了，順便去瞅一眼給你煎的藥。”

“不能去。”齊熬虛弱地拽住了老軍醫的衣襬，黑白分明的眼瞳似乎鍍了一層暗紅:“出事了，恐怕這是調虎離山。”老軍醫:“什麼？”齊熬把天書進裡衣，也不知道是憑著什麼毅力，竟然下了，對老軍醫說道:“李老千萬別出去，不要再徒增無謂的犧牲了。”說完外衫都不準備穿，赤著腳就要往外挪。

這哪行！老軍醫鬍子眉齊跳:“齊先生！你這是做什麼？”帳外的聲音越來越大，隱約夾帶著淒厲的慘叫。

齊熬扶著桌角，回頭懇求地看向老軍醫:“李老，就當我求你，千萬別出來。”說完轉過頭，跌跌撞撞往外走。

老軍醫懵然地頓在邊，看著齊熬只著一身裡衣，披髮赤腳踉蹌著往外走。

“……”老軍醫好像明白出了什麼事，他想起身跟著齊熬一同出去，可齊熬那樣悲涼的表情和懇求的眼神讓他身子僵硬，想動，卻動不起來。

齊熬掀開軍帳，僅是走出軍帳，就好似費勁他所有剩餘的力氣。

陰霾梅雨季，天暗沉的分不出時刻，空中飄著溼鹹的水汽和淡淡的血腥味。

齊熬咬牙，抓起一靠在營帳上的長杆充當柺杖，撐著長杆，拼命往聲響動靜處走。

他走不快，沒有辦法，只能出聲叫喊，對著前方大聲叫喊:“齊熬在這裡——”可齊熬這輩子都沒說過幾次大聲的話，何況大病初醒，再大又能大到哪去？

這樣的喊叫是完全沒有用的，慘叫聲依然不絕於耳，悶熱的天裡，齊熬的心彷彿被浸入了寒潭。

跌跌撞撞撐著身子往前走，即將倒地的剎那，一雙手拉住了齊熬。

老軍醫雙眼渾濁，到齊熬身前蹲下身子:“先生上來，老朽身子還算硬朗，背得動你。”齊熬鼻頭酸澀:“我…李老…”

“先生不想我丟了命？”李老哈哈一笑，笑得有些難看:“營裡三百軍士都在前面，還差老朽這一條嗎？先生莫要多說，快上來吧！”說著雙手彎後，有些強硬地讓齊熬靠到了自己背上。

然而老軍醫並沒有帶著齊熬往慘叫聲的方向走，他背好齊熬，白著臉反向就跑。

齊熬怔愣一息，急道:“李老！錯了！”老軍醫沉聲說:“老朽雖然愚笨，可先生這種態度，看來敵軍是衝著先生來的，那麼，先生絕不能落到他們手裡！”

“老朽雖是醫者，但並非拎不清大體的人，先生才智過人，還得活著給王上效力才行！”本不理會齊熬的掙扎，老軍醫一路跑著，在水邊找到艘小船，把齊熬往船上小心放好，剛要跟著跨上船，就見齊熬倒了一口冷氣。

老軍醫背上不寒而慄，受到一股極強的殺意，似乎受到了什麼，老軍醫歉意地看了眼齊熬，面慼慼，合了眼。

齊熬衝著老軍醫身後的人抬起手，倉促而沙啞，急喚:“師弟！”謝司涉高高揚起的寒刀已經懸到老軍醫的後頸，只要再貼近一釐，老軍醫的人頭就會滾落在地。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