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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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是鐵弗匈奴部人，是匈奴右賢王去卑的後代，與前趙光文帝劉淵同族。赫連的曾祖父劉虎，在前趙昭武帝劉聰在位時，因是宗室的緣故被封為樓煩公，任安北將軍、監鮮卑諸軍事、丁零中郎將，雄據肆盧川。劉虎被鮮卑拓跋部首領拓跋猗盧打敗後出居外。赫連的祖父劉務桓招集部落，其部再次強盛。後趙皇帝石虎派遣使任劉務桓為平北將軍、左賢王、丁零單于。赫連的父親劉衛辰入居內，前秦天王苻堅任命他為西單于，督攝河西各族，屯駐在代來城。

到前秦分裂時，劉衛辰擁有朔方之地，軍隊有三萬八千人。後來北魏軍隊前來攻打，劉衛辰命令他的兒子劉力俟提抵抗，被魏軍打敗。魏軍乘勝渡過黃河，攻克代來，俘獲並殺死劉衛辰。赫連便投奔叱幹部。叱幹他鬥伏打算把赫連送給北魏。叱幹他鬥伏兄子叱幹阿利原先戍守大洛川，聽說準備送走赫連，於是飛速前去勸諫說:“鳥雀在走投無路時投入人的懷抱，尚且應該幫助免於禍難，何況赫連國破家亡，向我們歸順呢？即使容不下他，也應該由他投奔別處。現在抓起來把他送給北魏，不是仁者所為。”叱幹他鬥伏害怕被北魏責罪，沒有聽從。叱幹阿利暗中派出勇猛之人在路上把赫連搶走，把他送到後秦的高平公沒奕於那裡，沒奕於把女兒嫁給赫連。

赫連身高八尺五寸，帶十圍，生善辯聰慧，風度儀表很美。後秦皇帝姚興見到他，非常驚奇，對他深表敬重，任命他為驍騎將軍，加任奉車都尉，經常參預軍事與國政的大事，對他的親寵和厚遇超過功臣和老臣。姚興的弟弟姚邕對姚興說:“赫連天不仁，難以親近。陛下對他寵遇太過分，臣下對此有些疑惑。”姚興說:“赫連有匡時救世的才能，我正要用他的才藝，和他一起平定天下，有什麼不可以的！”於是任命赫連為安遠將軍，封陽川侯，讓他幫助沒奕於鎮守高平，把三城、朔方的雜夷以及劉衛辰的部眾三萬人分給他。讓他為攻打北魏而偵察敵人。姚邕極力規諫，認為不能這麼做。姚興說:“你怎麼知道赫連的情脾氣？”姚邕說:“赫連傲慢地奉事主上，殘忍地治理軍隊，貪婪暴不講親情，對於去留看得很輕，如果親寵他超過分寸，最終會成為邊境上的禍害。”姚興這才作罷。

義熙二年（406年），姚興任命赫連為持節、安北將軍、五原公，把三五部鮮卑以及雜族共二萬多部落配給他，鎮守朔方。當時河西鮮卑杜崘向姚興進獻八千匹馬，渡過黃河，到達大城時，赫連把馬匹扣留下來，召集他的三萬多人假裝去高平川遊獵。同年，赫連襲擊並殺死他的岳父沒奕於，兼併沒奕於的軍隊，人馬達到數萬人。

義熙三年（407年），赫連叛秦自立，自稱天王、大單于，赦免境內罪犯，建元龍升，設置和任用百官。赫連認為匈奴是夏后氏的後代，故國號大夏。任命其長兄赫連右地代為丞相、代公，次兄赫連力俟提為大將軍、魏公，叱幹阿利為御史大夫、梁公，弟弟赫連阿利羅引為徵南將軍、司隸校尉，若門為尚書令，叱以韃為徵西將軍、尚書左僕，乙鬥為徵北將軍、尚書右僕，其餘的人依次授任官職。

同年，赫連討伐鮮卑薛乾等三部，打敗三部，一萬幾千人投降。再前往討伐後秦三城以北的各處邊防駐軍，殺死後秦將領楊丕、姚石生等。赫連的各將領勸諫說應堅守，赫連不聽，各將領又對赫連說:“陛下準備要統治天下，往南攻取長安，應該首先鞏固本，使人心有所依託，這樣以後大業才可以成就。高平險阻堅固，山川肥沃，可以作為國都。”赫連說:“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大業草創，軍隊不多，姚興也是當世的雄傑，關中還不能圖謀。而且姚興的各方鎮都服從命令，我們如果專心固守一城，他們一定會合力對付我們，我們的軍隊不是他們的對手，很快就會滅亡。我們風雲般急速前去，出其不意，他們救援前軍我們就攻打後軍，救援後軍就攻打前軍，使他們疲於奔命，我們則從容自若，不出十年，嶺北、河東就會全部歸我所有。等到姚興死後，再逐步地攻取長安。姚興的兒子姚泓是個平庸懦弱小兒，擒獲他的計謀策略，已經在我的算計之中。從前軒轅氏也曾經有二十多年遷居無常，難道單是我一個人嗎！”於是侵犯掠奪後秦嶺北地區，嶺北的各個城門白天不敢打開。姚興嘆說:“我不採用姚邕的話，以致到如此地步！”赫連最初僭號時，向南涼君主禿髮傉檀請求娶他的女兒為，禿髮傉檀沒有答應。赫連很生氣，率領二萬騎兵攻打禿髮傉檀，從楊非打到支陽共三百多里，殺傷一萬多人，搶掠二萬七千人和數十萬牛馬羊回來。禿髮傉檀率領軍隊追趕，將領焦朗對禿髮傉檀說:“赫連天豪雄，治理軍隊嚴厲整肅，不能輕視。現在他憑著搶掠到的資財，率領著盼望歸去的戰士，人自為戰，難以和他爭勝。不如從溫圍向北渡河，到萬斛堆，憑藉河建造營寨，扼制住咽喉要地，這是百戰百勝的辦法。”禿髮傉檀的將領賀連憤怒地說:“赫連用殘餘之力，率領烏合之眾，反叛作亂，構成禍患，僥倖有了大功績。現在他牛羊多得堵道路，財寶多得像山一樣，窘迫疲敝之餘，人人懷著貪求之心，赫連再也不能督率策勵士兵來抵抗我們。我們用大軍去攻打他們，他們一定會徹底崩潰。現在率領軍隊避開他們，是向敵人顯示怯弱。我們的軍隊氣勢正盛，應該迅速追擊。”禿髮傉檀說:“我追擊之計已定，敢勸諫的人殺死！”赫連聽到消息後非常高興，就在陽武下狹口處鑿開冰凌埋車輪來堵道路。禿髮傉檀派善於箭的士兵他們，中赫連的左臂。赫連率領軍隊戰，把禿髮傉檀打得大敗，追趕八十多里，死傷數以萬計，殺死南涼十多員大將，把屍首堆成了封土的高臺，取名為“髑髏臺”返回嶺北。

赫連和後秦將領張佛生在青石原戰，打敗張佛生，俘獲和殺死五千七百人。姚興派將領齊難率領二萬軍隊來攻打赫連，赫連退到河曲。姚興因為離赫連已經很遠，就放縱士兵四處搶掠，赫連秘密地派兵伏擊齊難，俘獲七千多人，收繳他們的戰馬兵器。齊難領兵後退，赫連又追擊到木城，攻克木城，擒獲齊難，俘獲一萬三千人，一萬匹戰馬。嶺北的夷人、漢人向赫連投降歸附的有數萬，赫連設守宰來安撫他們。赫連又率領二萬騎兵進入高岡，到達五井，搶掠七千多戶平涼的雜胡分派到後軍裡，進駐依力川。

姚興前來攻打，到達三城，赫連趁著姚興各路軍隊還沒有會合，率領騎兵攻打他們。姚興非常害怕，派他的將領姚文宗戰，赫連假裝後退，設下埋伏等候。姚興派他的將領姚榆生等率兵追擊，赫連的伏兵夾擊，把他們全都俘獲。姚興的將領王奚在敕奇堡聚集三千多戶羌人，赫連進攻王奚。王奚驍勇有力，短兵相接時，赫連的士兵有很多受傷。

連便築堤壩截斷水，敕奇堡裡的人們很窘迫，把王奚抓起來投降。赫連對王奚說:“你是個忠臣！朕正要和你一起平定天下。”王奚說:“如能蒙受大恩，讓我早死，這就是恩德。”於是和親近的數十人一起自殺而死。赫連又到黃石固攻打姚興的將領金洛生，到我羅城攻打彌姐豪地，都攻克，把七千多戶遷徙到大城，任命其兄丞相赫連右地代領幽州牧來鎮守。

赫連派尚書金纂率領一萬騎兵攻打平涼，姚興趕來救援，金纂被姚興打敗，戰死。赫連哥哥的兒子左將軍赫連羅提率領一萬步兵、騎兵到定陽攻打姚興的將領姚廣都，攻克後坑殺四千多人，把婦女作為軍中的獎賞。任命姚廣都為太常。赫連又到清水城攻打姚興的將領姚壽都，姚壽都逃到上邽，赫連把清水城的一萬六千家遷徙到大城。同年，齊難、姚廣都謀反，赫連把他們全部誅殺。

姚興的將領姚詳捨棄三城，向南逃往大蘇。赫連派將領將平東鹿奕在路上截擊，抓獲姚詳，把他的軍隊全都俘虜。姚詳抓回來後，赫連責罵並殺死了他。

同年，赫連率領三萬騎兵攻打安定，和姚興的將領楊佛嵩在青石北原戰，打敗楊佛嵩，他的四萬五千軍士投降，繳獲二萬匹戰馬。到東鄉進攻姚興的將領黨智隆，黨智隆投降，赫連任命他為光祿勳，把三千多戶遷徙到貳城。姚興的鎮北參軍王買德來投奔。

赫連對王買德說:“朕是大禹的後裔，世代居住在北方。祖宗有光輝業績，常常與漢魏為敵國。中期不強大，受制於人。朕不才，不能繼承發揚先輩的功業，國破家亡，離失所。現在將要應運興起，恢復大禹的偉業，你認為怎麼樣？”王買德說:“自從皇晉失去綱紀，政權南移，群雄對峙，人人懷有問鼎的雄心，何況陛下累世積德，在北方世代繼承前王的事業，神明威武超過漢皇，謀略超過魏祖，卻不在上天開啟之際建成大業嗎？現在後秦國政雖然衰敗，但是藩鎮還穩固，很希望陛下積蓄力量等待機會，詳備後再行動。”赫連很讚賞他，任命他為軍師中郎將。

義熙九年（413年），赫連在境內實行大赦，改年號為鳳翔。任用叱幹阿利兼領將作大匠，徵發嶺北十萬胡人、漢人，在朔方水北、黑水之南修築都城，名曰統萬城（今陝西靖邊北）。赫連自己說道:“朕正要統一天下，統治萬邦，可以用統萬作名稱。”叱幹阿利生特別工巧，然而殘忍刻暴，竟以塵土修築城牆，如果錐子能入一寸，就殺修築的工匠一併築入牆中。赫連把叱幹阿利看作是忠誠，所以把修建都城的任務給他。又製造五兵器械，更是極為銳。做成以後呈送上來，一定有送命的工匠:弓箭不進鍾甲的，就殺死做弓的人；如果進去，就殺死製造鏜甲的匠人。

又製造百鍊鋼刀，上面做了一個龍雀大環，號稱“大夏龍雀”在刀背上鑄刻銘文說:“古代的銳利兵器，有吳楚的湛盧。大夏的龍雀寶刀，名冠帝都。可以用來安撫遠方，可以用來懷柔逃亡者。就像風吹小草，威力懾服九州。”世人非常珍愛這把刀。再用銅鑄成大鼓，那些飛廉、翁仲、銅駝、龍獸之頰，都用黃金來裝飾，列在宮殿之前。一共殺了數千名工匠，因此器物無不美華麗。

後來，赫連與群臣商議討伐西秦。王買德勸諫說:“聖賢君主用兵打仗，用德來訓導人，而不兇惡。而且西秦是我們的友好國家，剛遭受大喪，如果現在攻打他，這難道是所謂的順理而行，應祥和之氣的道理嗎？如果憑恃軍隊強大，趁別人大喪的災難去攻打，匹夫也羞恥做這種事情，何況皇帝呢！”赫連說:“很好，要是沒有愛卿，朕豈能聽得到這些話！”同年，赫連下書說:“朕的祖先，從北遷到幽朔，改姓為姒氏，因為語言和中原不一樣，所以隨母氏姓劉。兒子隨母親的姓，不合乎禮。古人氏族沒有常規，有的是用出生地作氏，有的是用祖父的稱號作氏。朕準備據義理改姓。帝王，是上天之子，這就是說美好顯赫實際上和上天連在一起，現在就改姓叫赫連氏，希望能和上天的意願相同，長久地享有無盡的吉慶。

是上天之尊，不能讓旁出的宗族共同擁有，不是嫡系子孫的，都用鐵伐作氏，希望朕的宗族子孫像鐵那樣剛強銳利，都能攻伐別人。”赫連立子梁氏為王后，兒子赫連璝為太子，封兒子赫連延為陽平公，赫連昌為太原公，赫連倫為酒泉公，赫連定為平原公，赫連滿為河南公，赫連安為中山公。

赫連又到杏城去攻打姚興的將領姚逵。二十天後，攻克杏城，俘獲姚逵和他的部將姚大用、姚安和、姚利僕、尹敵等人，活埋兩萬士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