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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秘蜜已洩漏姥山被圍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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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傑大驚,吳元俊搶先說道:“他們是草民從外地請來的,不會武功。”快刀王立道:“不會武功,較較手勁也可以。”他可不是說著玩,捲起袖子,拉來一張椅子,又道:“你們那一位先來?”又是霸王強上弓,卜常醒深知不跟他扳扳腕子,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只得放下釣竿,過來說道:“請這位大爺高抬貴手。”蹲下半個身子,本打算應付一下,輸了就了事,那知兩隻手甫一接觸,猛可間,王立突地拔刀在手,照準他的腦袋砍下來。變生倉卒,彼此又近在咫尺,不躲必然腦袋開花,躲吧自己的身份馬上就被揭穿。其實,他本沒有時間想這些事,完全是基於一種本能的反應,一躍避開。一躍之勢,美妙絕倫,王立一刀落空,砍碎了一張椅子,大聲喝問道:“你是誰?可是那個醉鬼卜常醒?”

“上!”時機稍眾即逝,神州四傑那有時間理會他,卜常醒一聲令下,方從四個不同的方向攻向萬德山。擒賊先擒王,這是他們既定的計劃,尤其是猝然施襲,應可十拿九穩,怎奈廬州三兇、張以及兩名刀客的反應出奇的快,四傑攻到的同時,萬德山的四周已多了一道屏風,十個人硬拚一招,勝負難分。快刀王立已經猜透了十成十,揮舞著大刀,道:“果然是你們三個,快說,欽命要犯方少飛那小子呢?”神州四傑心裡明白,他們致勝的機會只有適才那一瞬一招,一擊不中,憑自己四人之力,已無取勝的可能,必須照計行事,在水中一較短長。王立餘掌未落,四傑彈身倒縱,已跳落水中。這就是開始反擊的信號,四傑一縱出亭外,方少飛等人便掌劍刀斧齊舞,以最快的速度破壞“怡然亭”部份高手並以長槍長矛穿刺木板,或以暗器施襲,霎刻間“怡然亭”內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轟隆隆”的一聲,亭子塌下一角,腳下又莫名其妙的冒上來無數刀劍槍矛,暗器復如雨點般灑下,萬德山嚇得面無人,在兩名刀客的嚴密保護下,衝上小橋,向岸邊飛奔。四傑計劃周密,哪有活路可逃,魏總管早已領著三名護法,及一批事先埋伏的高手,將通路封死。情況險惡萬分,慘叫聲此起彼落,廬州知府萬大智連中數枚暗器,身上血如注,痛得他連聲鬼叫不已。萬大才的腳板被長矛穿了一個大,就成跛腳鴨。其餘諸人亦皆或多或少的掛了彩,受了傷。四傑藉著地利水勢,佔盡了上風,眼看勝利在望。

“怡然亭”已全部倒塌,還剩下半截搖搖墜的小橋,靠岸的那一邊,魏總管早將橋墩砍斷,卜常醒、方少飛等人又在水中大聲喊:“殺!”不時冒出水面,凌空出擊,一向呼風喚雨的萬太師,已成俎上之,甕中之鱉。實則萬太師是有備而來,在“怡然亭”內命刀客以較技為名逞兇,就是有計劃的行動。其實,萬德山早已得到消息,得知方少飛師徒匿居姥山,殺人的目的,一方面固在削弱敵方實力,主要還是想方少飛師徒現身,沒料到四傑早有應敵之策,目的未達,竟遭反制,自己反而陷身險地。不過,並非絕地,因為他也預置有可怕的伏兵。正當魏總管領著一拔子人,張弓搭箭,準備殺萬德山父子祖孫,王立、張等一干鷹爪時,十二刀客,三十六偵緝手,已如幽靈一般從後面掩至,不問青紅皂白,不管張三李四,逢人就殺,遇人就砍,一場混戰下來,前後不過轉眼工夫,魏總管等人便皆遇難身亡,做了刀下之鬼。岸上阻礙一除,兩名刀客架著萬太師飛上岸去。其餘的人卻沒有他那麼幸運,一步之差,小橋已倒,全部落入水中。天賜良機,失之不再,卜常醒、包布書、彭盈妹、方少飛在心中積壓了太多太多的怨恨與屈辱,這下可逮住了報復,洩恨、除的好機會,大家利用五六年來苦練的絕佳水,在水中展開了一連串壯烈的撲殺行動。眼看快刀王立抓著一塊浮木,正在往上爬,卜常醒潛行丈許,乍然冒出半個身子,咬牙切齒的喝道:“姓王的,閻王叫你三更死,不會留命到天明,明年此,就是你的忌辰!”奪下浮木,劈面就是一拳打過去。通!這一拳好重,正中膛,王立當場噴出一口血水來,但他生狡猾,竟利用這一拳之力,彈出水面,再一個大回旋,人已上了岸。大家的化裝給水一泡,早已洗盡,恢復了本業面目,王立一見是卜常醒,暴跳如雷的道:“醉鬼,果然是你,這筆賬老夫要你付出幹百倍的代價來。”醉俠卜常醒道:“別喳呼,有種你就跳下來。”快刀王立是個旱鴨子,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卻無計可施。廬州三兇、張、萬大才可沒有這麼幸運,被包布書、吳元俊在水中揍得暈頭轉向,飄來蕩去,最後還是踏上斷裂的橋樁,相繼逃到岸上去。均已變成落湯雞,狼狽不堪。萬大智的遭遇最慘,好不容易抓住一塊木板,正打算游到岸邊去,先是被人在右腳上捅了一刀,後來左腿也被人從水中拉住了,正自驚惶間,彭盈妹撥開一道水花,游過來說道:“萬大人,還認識我彭盈妹嗎?”萬大智一聽是彭盈妹,本來就已經嚇出竅了的魂,這時已不知去向,想逃吧,水裡邊又有人拉住不放,醜態百出的哀哀求情道:“姑饒命,姑饒命!”為了萬大智,含恨十五年,至今額頭上還留下一個傷疤,正因為奇仇未報,她仍待守閨中,彭盈妹豈會輕輕放過他,惡狠狠的道:“萬大智,我可以饒你,但被你姦汙,難以數計的婦女卻不饒你,留你在世,天曉得還有多少人要遭殃。”萬大智的骨頭,一下子全酥了,軟了,告饒的話一籮筐,道:“大人不記小人過,只要姑大慈大悲,肯饒我一命,從今以後,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敢凌辱婦女了。”水裡不比地上,但他還是不停的磕頭,了一頭的水。彭盈妹那有閒情跟他磨蹭,寒臉說道:“既知現在,何必當初,到閻王老子那邊懺悔去吧。”心一橫,牙一咬,出掌如電,蓬!一掌貫頂而下,腦漿迸裂,僅在水中冒出一小串氣泡,便告氣絕身亡,沉入湖底。噴出的鮮血,卻染紅了三丈方圓的水面。同一時間,朱-楨、萬家棟那邊也有好戲上演,這兩位“表兄弟”運氣不壞,落水之後,馬上抓到一張大桌面,朝岸邊游去,此刻,卜常醒正在對付快刀王立,包布書、吳元俊在追逐張他們,彭盈妹跟萬大智冤家路窄,更是分不開身,這二人近來又跟著王立學了不少絕活,萬家棟天生神力,更是如虎添翼,吳總寨主的屬下勇將居然攔他不住,被他連殺數人,突出重圍。突見側旁花洶湧,水紋有異朱-楨方自說了一句:“是不是魚?”方少飛已自水中竄出,一股坐在大桌面上,道:“是吃人的魚!”方少飛、朱-楨、萬家棟,這三位兒時的“遊伴”這時俱已長大成人,且多年不見,自然甚覺陌生,方少飛還好,在“怡然亭”時,他已在水中識得二人,朱、萬則一時竟認他不出,齊聲渴道:“哪來的野小子。”猛地搖晃一下桌面,嚇得二人趕緊死抓住桌面不放,方少飛從容不迫的道:“才五六年不見,你們真的不認識我了?”朱-楨定目細看,忽然驚叫道:“你——你是方少飛?”方少飛目注二人,道:“不錯,我正是曾經被你們欺負過的方少飛。”萬家棟舞動著手中鋼刀,厲喝道:“好啊,原來是你,我爺爺正愁捉你不到,看刀!”這小子真狠,說幹就幹,一刀劈頭砍下。朱-楨動作也不慢,適時刺出一劍,外加一掌。二人出手極快,招式又狠,存心想要方少飛的命,刀光劍影之中,方少飛已一個筋頭,又翻進水中,刀劍已近,目標頓失,想收也來不及,哨的一聲火星進裂中,二人反而窩裡反自己幹上了。這一刀一劍皆使足了全力,一撞之後,餘力未盡,齊皆砍進桌面裡去。

“表兄弟”二人嚇一跳,正想全力拔出來,大桌面好像長了翅膀,向上面飛起來,而且力道甚猛,一個不小心,萬家棟的下巴被撞得皮破血。桌面不會長翅膀,也不會自己飛起來,自然是方少飛在作怪,二人驚魂未止,桌面又陡然下降,在他們的頭上撞出個包,上半身更是一塊青,一塊紫,還沽咚咕咚喝了不少水,連眼淚鼻涕都出來了。方少飛這才歇下手,一股坐上大桌面,稚氣十足的說道:“你們來捉呀,殺呀!”萬家棟鼻歪嘴斜的吼叫道:“小爺要你死無葬身之地!”騰出水面,揚掌猛攻,這小子牛大發,儘管連番受挫,依然狠勁十足,恨不得一掌將方少飛劈成泥血醬。方少飛冷然一曬,下用力,恰好桌面飄退兩尺,萬家棟一掌落空,打在桌面上,劈!水花亂濺,一隻手掌馬上腫起來三分高。

“你找死!”朱-楨從身後攻來,喝聲中方少飛飛起一腳,正好踢中他的腮幫子,身子一旋就沉入水中不見了。萬家棟本不會水,必須扶著桌面,但他生好強好鬥,至今仍不服輸,破口罵道:“不要臉,仗著你會水就欺負人,有種的咱們到岸上去。”方少飛冷哼了一聲,道:“你們以二對一,以多欺少,那裡吃什麼虧。”萬家棟氣得連髒話都罵出了口:“你媽,小爺今天非要宰了你不可。”方少飛雙腳在水中一撥,桌面向前猛一撞,撞得他身子一歪,索將鋼刀拔出來給他,道:“殺呀,刀在你手中,頭在我脖子上,有本事就來拿。”萬家棟怒吼一聲,道:“小爺我正要來拿!”吃一次虧,學一次乖,這一次不敢直砍,改用橫掃,刷!刷!刷!一瞬間便是五六個來回,刀法奇快,頗有他師父快刀王立的幾分功架。不論是誰,一旦被他得手,不削成薄片才怪。卻連方少飛的毫也沒沾到,刀鋒掠頂而過,方少飛已沉入水中,因恨他手段太辣,立將萬家棟拖下來,按住他的脖子,狠狠的灌了他一肚子的水,氣忿忿的說道:“萬家棟,你好毒辣的手段,我今天就將你葬在此地餵魚蝦,免得將來仗勢欺人。”灌水已足,又飽以拳腳,眼看萬家棟已是奄奄一息,忽然想起布笠人的話來,只可以狠狠的湊他,絕對不可以殺他,心想:“這究竟是為什麼,難不成我與他之間還會有什麼瓜葛?”他哪裡知道,牛興夫婦曾為他丟了二條命,萬家棟正是恩人之後,但他對弓先生的話一向謹遵不違,想到這裡,氣便消了,將他拖出水面,放在桌子上。朱-楨也喝了不少水,抓著一塊小木片,正載浮載沉,方少飛雖然不知道,假如他是方御史的養子,那麼,現在的朱-楨,應該是他的二哥,而是基於布笠人的囑咐,也找來一塊大木板,將他拖上去。這個時候,正是王立、張、萬大才、廬州三兇逃上岸去,萬大智亡魂喪命的同一時間,也正是神州四傑師徒最得意的時刻。因為,就在朱-楨、萬家棟半醒半昏,半飄半遊至岸邊,被王立、張救上岸的當口,四下裡號角齊鳴,喊殺震天,萬太師調集的兵船水師,已如水般從四面八方開到。方少飛抬頭一看,天哪!黑壓壓的一大片,少說也在百條以上,水軍皆齊集船頭,張弓搭箭,蓄勢待發。萬太師睹狀好不興奮,一面作著手勢,一面拉大嗓門,聲若洪鐘似的道:“給我殺!”船上馬上有了反應,號角再起,是發箭的訊號,密密麻麻的箭雨,像鋪天蓋地的蝗蟲,似遮天蔽的烏鴉,更好似雷公發怒,撒下萬道閃電,湖面上乒乒乓乓處處都是箭簇。水師發出來的箭實在太多,而且持續的時間又長,躲不勝躲,防不勝防,巢湖三十六寨的弟兄們抵擋不住,立刻有傷亡出現。兵船且戰且進箭雨且行且發,像趕鴨子一樣,吳元俊安排在水中的弟兄很快便被驅趕至一處極小的水域,傷亡卻大大地增加。萬太師拉直喉嚨喊叫道:“殺掉卜常醒、吳元俊、包布書、彭盈妹者賞銀百兩。”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萬太師在岸上話甫出口,水軍便執刀持矛,爭先恐後的躍落湖中。水軍人數太多,又極驍勇善戰,巢湖三十六寨的弟兄無法招架,霎時便已潰不成軍。卜常醒聲急語快的說道:“元俊,你不是說還有一支伏兵嗎?”吳元俊道:“還有十寨人馬,被魏總管安排在數里外待命,但以目前的情形看來,這十寨的弟兄可能業已遭劫,即使幸而未為水師發現,及時趕來,恐亦非水軍的敵手。”包布書道:“那怎麼辦,乾脆殺上岸去,跟他們拚了算了。”卜常醒道:“殺上岸去,合咱你四人之力,打不過王立、刀客,留在水中,也不是水軍的對手。”彭盈妹亦知處境艱險,兇多而吉少,道:“那依大哥之見,該當如何?”卜常醒道:“咱們兄弟的死生微不足道,無論如何得設法讓少飛逃出去。”方少飛不以為然,道:“四位師父不走,少飛也決定不走,要死大家死在一起。”卜常醒聞言大為不悅,板起臉孔斥責道:“胡說,為師的含羞忍辱,將你教育成人,為的是除魔,伸正義,不是叫你尋死覓活,立刻給我潛離姥山上岸去,這是師命,不得有違。”師命如山,儘管方少飛有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卻不敢違抗,只好含淚答應下來,道:“大師父,徒兒上岸之後,我們在什麼地方見面?”吳元俊望望將晚的天,道:“你繞過姥山,在西邊上岸,三河鎮的西頭街尾有一家燒臘店,是魏總管他爹開的,為師的得能僥倖不死,明清晨,會在那裡候著。”卜常醒補充了一句:“若超過午時未到,多半吉少兇多,你不必久候,應即刻遠離巢湖,設法與布笠人取得聯繫,再定行止。”這話無異在代後事,方少飛心頭一酸,淚已簌簌而下,但師命難違,只好潛入水中,用力遊開。神州四傑則浮出水面,四處衝殺,藉以亂人耳目。方少飛憑著自己的機智與本事,總算逢凶化吉,履險為夷,順利突出圍困,當他登上岸時,已是疲力竭,夜幕也早已深垂。遠遠望,姥山那邊一片火海,巢湖三十六寨的基業盡付之一炬。隱隱中尚有零星的殺聲傳來,一股寒意不由的從他的腳底升上,而他的心卻在一個勁的往下沉。顯然惡戰已近尾聲,四傑命運未卜,方少飛一臉悵惘,滿心悽苦,夜風過處,陡覺透骨生寒,這才意識到自己一身溼淋淋的,更由於在水中浸泡太久,雙掌盡是水皺,甚不適,心想:“不論如何,我也應該先將衣服烘乾歇一下,明晨才有神去找師父,倘若一病不起,如何對得起四位老人家。”當即向附近農家借了火種,在荒山裡找了一個,拾柴引火,烘乾衣服,就在山之內,昏昏睡去。由於疲勞過度,這一覺竟然睡過了頭,直至第二天的上三竿時分才醒過來。急忙向西行去,找到三河鎮,在西邊的街尾,果然有一家“老魏燒臘店”奇怪,大白天的,燒臘店的門面半掩半閉,竟未開門營業。

“篤!篤!篤!”叩門三響,裡面也沒有人出來應門。

“請問裡面有人嗎?”屋內靜悄悄的沒有反應。

“請問有人在家嗎?”死寂依舊,無人答話。方少飛愣了一愣,側身而入,店內燒雞臘,火腿香腸,琳郎滿目,但入鼻的不是香,卻是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就在櫃檯上,赫然有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卻不見屍身,方少飛壯著膽子,朝櫃檯內一望,原來屍身就倒在裡面,是一個夥計模樣的年輕人。再往裡去,是一個小天井,也是一個小的三合院,在水井旁又發現一具屍體,是一位老婦人,井邊還有一堆待洗未洗衣物,無疑是在晨起洗衣之時,被人闖入,一刀畢命。方少飛越看越是心驚,自己與師尊在此有約,燒臘店卻鬧出人命來,不知四位師父是否來過?殺人的兇手又是誰?滿腹的疑雲正無法索解,忽聞東廂房內有呻的聲音,方少飛衝進去一看,有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倒臥血泊中,全身傷痕累累,已是奄奄待斃。方少飛俯下身去說道:“老人家可是姓魏?”好半天老人才睜開一雙無神的眼睛,望著他,有氣無力的說道:“老漢是姓魏,你大概就是方公子吧?”方少飛從小飽讀詩書,頗懂得敬老之道,畢恭畢敬的說:“是,在下方少飛,老先生想必就是魏總管的老太爺?”老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眼眶內淌下了兩行老淚。方少飛注視一下屋內的陳設,皆井然不亂,老人的手邊還放著一個青布包袱,顯非盜匪所為,道:“老先生,這是什麼人乾的?”老人息一陣,道:“是一個跟公子差不多大的少年人。”

“少年?他是誰?”

“老漢也不清楚,跟在他身邊的人叫他萬少爺。”

“哦,我知道了,這個小子高高大大的,使一把刀?”

“是使刀,也很高大。”

“他身邊還有什麼人?”

“一位錦衣少年,一個和尚,一個道士,還有一個俗家人。”

“他們為何要殺老丈全家?”

“他們是在追查公子的下落,老漢說不知道,那個被稱作萬少爺的人就揮刀行兇。”

“可惡!可惡!這小子實在太可惡,下次再遇上他絕不輕饒。”

“方公子認識他?”

“嗯,他叫萬家棟,是大臣萬德山的孫子。”微微一頓,方少飛隨又說道:“我師父他們來過沒有?”老人已是氣若游絲,拚足餘力說道:“總寨主一早曾經來過。”

“只有我二師父一個人?他人呢?”

“嗯…就是寨主一人,已經走了,”用力將那青布包袱提起來一寸多高,說道:“總寨主命老漢將這個包袱給方公子。”方少飛急急迫問道:“我其他三位師父呢?二師父到那裡去了?”老人提著那個青布包袱,一直不放,搖搖頭,表示不知!方少飛接過包袱,道:“我二師父可有什麼話代?”老人的傷勢太重,失血又多,此刻已瀕油盡燈幹之境,僅僅吐出來一個字:“有。”方少飛用手扶正老人將要垂下去的頭,道:“我二師父說什麼?”老人的刀傷處已經冒出氣泡,呼若有若無,鼓足最後的一點點力氣,也僅僅說出“總寨主代”五個字便告撒手西歸,至於鐵掌游龍吳元俊代了些什麼?卜常醒、包布書、與彭盈妹的生死下落如何,也跟著他的死亡帶到陰曹地府去了。方少飛急得不得了,奈何人死不能復生,急也是白急。想起了老人給自己的包袱,以為裡面或許可以尋得一點蛛絲馬跡,可是,打開來一看,那只是一包銀子,並無片紙隻字。他從來沒有像此時這樣孤獨無助,從小有父母的呵護,及長大又有師父的關注,而現在他卻必須由他自己來決定他該走的路。

“先回去姥山一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查不明師父們的行蹤死生,我心何安?”心意既決,隨即退出老魏燒臘店,回頭路向東行去。由於業已拿定主意,心緒自然平靜不少,他自昨午起便粒米未進,這時候才覺到飢腸轆轆,於是信步走進一家飯館。正當午膳時分,館子裡生意不惡,已上了八九成的座,方少飛選了角落裡的一個空位坐下,叫了一碗麵,四個饅頭。正吃喝間,中間的桌座起了爭執,一位穿著華麗,秀髮蓬亂,臉上似是塗抹了不少塵垢泥汙的姑娘,喝飽喝足之後,起身就走,被小二哥在門口攔下來,道:“姑娘,你還沒有付銀子。”姑娘摸嫫口袋,驚“哦”一聲,道:“哦,對不起,我忘了帶銀子,掛個賬好了。”小二哥一怔,指著壁上的牌子道:“現金易,恕不賒欠。”姑娘蠻不在乎的說道:“那我改天給你送來好了。”繞過一張飯桌,想要出門而去。卻被小二哥死死拉住不放,並向姑娘吼叫道:“想白吃白喝是不是?告訴你,辦不到,看你灰頭土臉,卻穿綢戴緞,不倫不類的準不是什麼好東西…”姑娘被他的惡言惡語所怒,反相罵道:“人不死,債不爛,殺頭也不過碗大的一個疤,你兇什麼,惹惱了姑,小心我砸爛這個鳥店。”二人越吵越兇,掌櫃的,跑堂的,甚至打抱不平的食客也上來幫腔,雙方拉拉扯扯,鬧得不可開。姑娘自知理虧,倒還頗知自制,掌櫃的卻得理不饒人,硬要拉著姑娘見官去,方少飛見此情景,心生不忍,招招手,說道:“掌櫃的,這位姑娘一共欠了你多少銀子?”掌櫃的過來說道:“這個野丫頭窮裝闊,點了滿桌的菜,不過淺嘗即止,客官,他這桌飯菜一共是一兩二錢三分。”方少飛心想:“沒有銀子又不太餓,幹嘛點那麼多菜,真是神經病。”打開包袱,取出一綻一兩半的碎銀子,給掌櫃的,指著自己的桌面,道:“兩桌加在一起夠不夠?”掌櫃的見有人付賬,馬上堆下一臉的笑容,連說:“夠了,夠了。”扭過頭來,又對那姑娘說道:“今天算你走運,遇上這位好心的公子,還不快謝謝人家。”姑娘倒還真聽話,上前福了一福,嬌滴滴的道:“謝謝公子慷慨解囊。”方少飛笑道:“哪裡,出門在外,誰都有個不方便的時候,姑娘請坐。”姑娘毫不客氣的坐下來,兩隻黑白分明,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的在方少飛身上轉來轉去。看得方少飛怪不好意思的,道:“姑娘吃飽沒有!”姑娘好大方的道:“如果你要請客,我還可以再吃一點。”方少飛本來是句客套話,但話既出口,自然無法收回,也不能不請,笑道:“姑娘要吃什麼,請自己點吧。”姑娘毫不客氣,端足了架子,對掌櫃的說道:“照姑娘我所點的樣子,再來一桌。”方少飛心說:“開什麼玩笑,剛才那一桌菜,本沒有吃多少,現在又要,你倒真會慷他人之慨。”心裡雖然這樣想,卻又不便說話,只好叫掌櫃的照著姑娘的意思去辦。生意人唯利是圖,掌櫃的儘管覺得姑娘未免太過份,甚至是有意作人,菜還是照做照上,很快便擺滿一桌子。方少飛見她連筷子都不曾動一下,道:“咦,你怎麼不吃呀?”姑娘雙手支頤,含情脈脈的望著他,道:“你吃吧,這一桌菜本來就是為你叫的,出門在外,四個饅頭一碗麵太寒傖,也不營養。”鬧了半天,菜是為自己叫的,方少飛簡直有點哭笑不得,略帶慍意的道:“什麼?是為我叫的,對不起,在下一向飲食簡單,已經吃飽了,你自己享用吧。”取出一錠碎銀子來,就要付賬離去,姑娘卻搶先會了賬,深情的說:“方公子,算我請客,吃點嘛,飲食太簡單對身體不會有好處。”方少飛聞言幾乎要昏倒,轉彎抹角的老半天,原來她自己有銀子,擺明了是在戲耍自己,氣忿忿的道:“你怎麼知道我姓方?”姑娘笑嘻嘻的道:“我們是老朋友了,當然知道。”

“老朋友?姑娘何人?”

“我姓張。”

“姓張?叫張亞男?西仙白芙蓉的女兒對不對?”

“對呀,一回生二回,所以我說咱們是老朋友了。”

“哼!誰跟你是老朋友,再見。”拎著包袱,出店而去。張亞男追出來,跟他並肩而行,柔情似水道:“少飛,你生氣了?”方少飛聽她猛套近乎,居然直呼自己的名字,更加不悅,道:“你我河水不犯井水,請別跟著我。”

“聽說姥山已經被萬太師燒成灰燼,你打算上那兒去?”

“你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