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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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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噔噔,又是0分。表姐叫道:“這是什麼破機器,評分的程序都不裝,咱們家沐陽唱得這麼好,應該給100分。”寧海辰舉起杯子道:“機器不給打分,我們自己來打。來,沐陽,敬你得100分。”

“對,敬你得100分。”表姐和姐夫也端起酒杯,潔兒端起飲料,齊聲喊:“cheers!”一整瓶香檳都被我們喝光了,表姐有些醉,回去的路上抱著姐夫的胳膊哼著荒腔走板的音調“我能想到最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潔兒窩在姐夫懷裡劃表姐的臉“媽媽羞羞,跟爸爸撒嬌。”

“呵呵”表姐傻笑“媽媽不跟爸爸撒嬌,哪兒來的你?”姐夫臉上微微一紅,乾咳一聲道:“跟孩子說話也不注意點兒。”潔兒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驚呼一聲道:“對了,媽媽,我問你哦,是不是一個男人加一個女人就能生小孩?”

“對啊。你小孩子問這個幹什麼?”潔兒指著我跟寧海辰道:“那為什麼哥哥跟小姨不能生一個?”

“呃…”四個大人全體被她的問題噎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致將目光集中到表姐身上,因為她是被問的那一個,又是講大課的老師,這種高難度的問題當然她負責解釋。

“這個…這個…不是所有的男人加女人都能生孩子。”

“我知道。”潔兒一副什麼都懂的口氣“小孩子和老人就不行,可是哥哥和小姨是年輕人啊,跟咱們家樓上的叔叔阿姨差不多啊,叔叔說他們明年就可以有個小寶寶啦,為什麼哥哥和小姨就不行?”

“呃…這個…”表姐急得撓頭“這個…這個麼…啊,對了,因為哥哥和小姨是親戚,而且還是不同輩分的親戚,親戚也不行,知道麼?”表姐很為自己成功的回答而得意,姐夫想笑,被她用力一擰制止了。

寧海辰捂著嘴道:“我們從這邊走,拜拜了。”說完拉起我就走,一直到看不見他們的影子,我們倆才抱著肚子大笑。

我邊笑邊道:“誰讓他們家奉行什麼民主教育,有問必答的,自作自受。”他突然不笑了,認真地看著我問:“沐陽,你很在意輩分的問題麼?”我疑道:“幹嗎問這種沒頭沒腦的問題?我讓你叫過我小姨麼?”

“小丫頭。”他彈我額頭“又趁機佔我便宜。”我吐吐舌頭“誰叫你要問。”他笑著攬緊我肩頭,亂了我的頭髮,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他為什麼盼著我長大?過了這個寒假我就二十二歲了,難道在他眼裡還沒有長大麼?。lyt99。lyt99。lyt99又一個冬天,白大俠走了,陶江平大年初三給我打電話,說他在除夕那天走的,舍長一直陪著他。光是聽到消息我就已經止不住淚滿面,難以想象舍長看著他嚥下最後一口氣是什麼心情。寒假回來,舍長還是那個英明神武的舍長,她很平靜地告訴我們,白大俠走的那天一定要到海邊看落,太陽沒入海平面,他也閉上眼睛,走的時候沒有痛苦。

夕照,夕照,我終究沒有做到我的承諾,到夕照去接他回來。

我把這個噩耗告訴寧海辰,他突然按住我肩頭,鄭重地道:“沐陽,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這麼傷心?”

“什麼為什麼?他是我的同學啊。”

“除了同學,除了同情和內疚,還有沒有別的?或者,雖然你一直在迴避他,但是心裡已經有一點點喜歡他了,只是你自己不肯承認而已。”我立即反駁“才不是呢,你不要亂講。”然而我內心卻抑制不了心虛,可能,我真的有一點點喜歡白大俠也不一定,畢竟,我對他的好比對其他男生多一點。但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哎!”寧海辰重重地嘆氣“沐陽,你把自己封閉得太緊了,本不給你自己愛上別人的機會,也不給別人愛你的機會,這樣下去,就算某一天你意識到自己愛著一個人,也已經太遲了。”我握緊拳頭,堅決地道:“我不要愛情,也不要婚姻,我要單身。”

“傻丫頭。”他我的頭髮“為什麼這麼固執呢?你真的明白什麼是單身麼?”

“當然明白。單身就是一個人,一個人就是單身,我將來畢業了找份好的工作,自己供房子供車,然後把我父母接來一起住,同樣可以過得很好。”

“天真的想法。”

“哼!”我撥開他放在我頭頂的大手“不要總說我天真,我是認真的,你不信,我就做給你看。”

“好,我信,我信。但是沐陽,答應我一件事好麼?”

“什麼事?”

“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你愛上了某個人,一定要坦白地告訴我,好麼?”我直覺想說那是不可能的,不過看他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嘴邊的話回去,翻了個白眼敷衍道:“好吧,我答應你。”。lyt99。lyt99。lyt99大姑來看女兒了,順便看看我,準備在表姐家住一陣子,家裡多了一口人,覺更熱鬧了,星期六晚上的聚會成了慣例,無論多忙都要全員到齊。

表姐在廚房炒菜,寧海辰幫忙切萊,我跟大姑在客廳掐豆角,姐夫幫潔兒看功課,一副和樂融融的景象。

大姑突然問:“小陽啊,有沒有男朋友啊?”

“呵呵,”我心虛地笑“還沒有。”大姑是個老古板,八成是受了我母親之託來關心我的終身大事了。

大姑眉一擰,道:“就快大四了,怎麼還沒有?要趕緊找,不然來不及了。”說罷衝著廚房喊:“麗啊,你這個姐姐怎麼當的?怎麼不幫著介紹介紹?我看前天晚上來咱們家的那個男孩子就很好,人長得俊,又會說話,你不是說他還是什麼學生幹部麼?有女朋友了沒有?”表姐笑道:“女朋友呢是沒有,不過咱們沐陽要單身呢。”我一聽頭就大了,表姐這是擺明了出賣我麼。果然,大姑把豆角一丟,瞪大眼睛道:“單身?那怎麼行?咱們老秦家的女孩子可不許單身,我說麗啊,你三舅把小陽給你,你是怎麼給照顧的?哪兒來的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幸虧我來了,不行,改明兒給我見見人家男孩子去。”我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大姑自顧自地安排“麗啊,下個週末把人家男孩子約到家裡來,兩個人要是看好了,我就替小陽她爸媽做主了。”表姐和寧海辰一起嘿嘿笑。

“笑什麼笑?”大姑發威了“我說約來就約來,完不成任務你就別叫我媽,聽到沒有?”表姐笑道:“聽到了,約,一定約。”大姑又將炮火轉向我“還有你,下個週末一定得來,這星期個時間我陪你買衣服去,聽到沒有?”我嘟起嘴,心不甘情不願地拉長聲道:“好,來。”忽聽廚房裡哎喲一聲慘叫,我衝過去,見寧海辰左手捏著右手在地中間跳腳,菜刀上一絲鮮紅的血跡。表姐慌張的喊:“展鵬,快拿葯,海辰切到手了。”

“哦,”姐夫翻箱倒櫃,找到一片ok繃,我一把奪過來衝進客廳。寧海辰被大姑推坐在椅子裡,血滴不停地由指縫中滲出,滴到地板上。

大姑接過ok繃繞在他手指上,卻迅速被血跡浸溼,粘不牢了,急得大叫:“這麼多血,傷口一定很深,不然去醫院吧。”寧海辰居然還笑得出來,鎮定地道:“不用,不用,傷口不深,我皮膚不合,血止得慢。”

“那怎麼辦?”姐夫衝出來叫道:“這裡有雲南白葯。”我一把奪過來道:“我來。”我小心翼翼地將葯粉倒在他傷口上,再用紗布輕輕地按了一會兒,終於止住了血,然後重新找了塊ok繃貼好。

潔兒抓著姐夫,怯怯地道:“哥哥血了,我怕。”寧海辰溫和地笑道:“潔兒別怕,已經不了,哥哥不疼。”姐夫道:“不疼你叫那麼大聲,我還以為整手指都掉了呢。”寧海辰翻了個白眼道:“冤枉,那是舅媽叫的,你連男聲女聲都聽不出來?”表姐心虛地笑“嘿嘿,嘿嘿,你知道我跟潔兒一樣怕血麼。”我心有餘悸地盯著寧海辰的手指,覺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時才緩過力氣責備他“怎麼那麼笨啊,切個菜也能切到手。”他尷尬地笑“不小心麼。”大姑推我道:“去洗洗手,你手上沾得都是血。”

“哦。”我走進洗手間,衝著手上的血漬,看著那暗紅體漸漸變稀,變淡,隨著水沖走,突然興起一股衝動,將手指湊到嘴邊。鹹鹹的,腥腥的,澀澀的,還沾著雲南白葯的苦味兒,原來寧海辰的血是這個味道。以前磕磕碰碰的也過血,同樣又腥又鹹,卻不似這般苦澀。剛剛見到鮮紅的血不停地從他手指出,我心裡面居然前所未有的恐慌,泛著又酸又苦又澀的滋味,就像他的血的味道,如果不是這麼多人在場,我懷疑我會哭。

等我出來,傷員已經光榮退下戰場,換大姑給表姐打下手,我見他還要伸手拿豆角,急忙按住他嚷嚷:“別動,你別動,我來,你還是乖乖地給我進屋看電視去,傷員先生。”

“沒這麼嚴重吧?”他嘆口氣“好吧,我不動,我坐在這兒看你摘總行了吧?”我瞪他一眼“嚴不嚴重你自己知道,我是怕你豆角沒掐幾,再把自己的手給掐了。”

“嗬,小丫頭,你嘲笑我!”他說著就要敲我的頭。

“喂喂,”我急忙道:“你的手,注意你的手。”於是他換另一隻手敲我。

大姑從廚房裡探出頭來,看著我倆呵呵笑道:“你看這兩個孩子,長輩沒長輩的樣兒,晚輩沒晚輩的樣兒。”表姐把大姑拉回去,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寧海辰突然壓低聲音道:“沐陽,你下週末真的要來相親?”我瞪大眼睛,學他壓低聲音道:“你白痴啊,到時候不會找個藉口溜啊。”

“呵呵,”他用力我的頭頂,笑得非常開心的。

晚上回去,我堅持要帶他,他爭不過我,只好妥協。他兩條長腿往後架上一跨,雙腳都能著地,他腳跟一抬我就能騎幾步,他腳跟一落我就騎不動了,等於還是他在控制自行車。我氣得猛擰他的胳膊“別搗亂,把腳抬起來。”他提議“你把腳放在橫樑上,只負責把車把,我來蹬。”

“嗯,這辦法不錯。”我照做,他往前靠了靠,雙臂緊緊地摟住我的,下巴放在我肩膀上看路,呼出的氣息似有若無地拂過我的耳和頸項,我略微偏頭,臉頰就能碰到他的,這個姿勢有種說不出得曖昧,但也說不出得舒服。我稍稍分神,車把就歪了,一路朝馬路崖子斜下去,他忙喊:“唉,唉,把住,掌握平衡。”我高叫:“把不住了。”結果“砰”的一下撞到樹上,還好速度不是很快,他雙腳一支就穩住了車身。

我拍拍口,回過頭來用力捶他一下“你好笨哦,不會早點支住?”他搔搔頭道:“我一急就忘了。”我們對視片刻,一起笑了。他的笑容像和煦的風,暖暖地拂過我,令我的心怦然而動,好些子以來那種空落落的覺瞬時消失,全被他的笑容,他的臉龐,他的身影,他的聲音,他的氣息填滿。我猛然一震,才發覺似乎不妥,我對他卸下太多的防備,有著太多的依賴,太多的眷戀和太多的佔有慾。我甚至在想,如果他可以這樣默默地陪我一輩子該多好,那麼就算我單身,也不會害怕孤單寂寞了。

“小丫頭,小丫頭?”他的手在我眼前晃“好端端地發什麼呆啊?”我突然升起一股恐慌,直覺地要揮開他的手,卻看到他手指上纏的ok繃,結果沒有揮開,反而握住,用我自己都不悉的柔軟聲音問:“疼不疼?”他微笑著搖頭,摸摸我的頭道:“嚇著你了是不是?我以後會小心一點。”我放縱自己靠在他肩上,悶悶地道:“寧海辰,你要是我親哥哥該多好?”他身子一僵,卻還是溫和道:“你可以把我當你親哥哥啊。”我嘆氣“不同的,親哥哥可以陪我一輩子,但是你不行。”他頓了好久,才攬緊我的頭,長出一口氣,聲音低沉的道:“傻丫頭,親哥哥不能陪你一輩子,但是我可以。”我到一股灼熱柔軟的氣息湊近我頭頂,吹起了我的髮絲,又柔柔地貼住。他…在吻我的頭頂心?我懦弱地不敢抬頭求證,怕抬起頭來,一切都會不同了;不去求證,我就可以貪婪地索取他無所不在的溫柔,自私地享受這份朦朧難測的情。我知道,其實從那個意外的吻開始,一切就已經不同了,只是我自己在騙自己,不願意去面對,而現在,我依然不願意去面對,所以我選擇逃避。那天晚上,直到他把我送回宿舍,我始終都沒有勇氣跟他的目光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