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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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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寂被撞得差點摔倒,好不容易才扶住小楓的臂膀得以穩住身形。小楓吼道:“你們也要殺我麼?快放開我。”李寂依言乖乖舉手放開,但是還是忍不住說道:“我不想多管閒事…不過哪間土廟有後門?我倒是沒見過。”小楓一愣,抬起頭看著三面牆壁,臉都漲紅了。雖然很不是時候,但是李寂還是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耳邊忽聽到一聲低吼:“小心。”原來是廟外來人中已有人攻破黃衣男子的守勢,衝了過來照著李寂和小楓的所在就砍了過來。李寂臉一白,就看著刀影在自己鼻尖掠過。言邑早在他後心提了一把,正讓他躲過刀鋒。

***李寂哆嗦著退到一旁,看到叢漠常早已經護在他們身前,與來人打鬥起來。低頭才發現,自己的髮絲被刀鋒削斷了不少,飄飄蕩蕩全掛在身前衣上,再轉過頭時,看到小楓的臉都已經青了,看起來好像立刻就要倒下似的。

而在另一側,言邑的表情看起來很有些輕蔑。李寂自知自己礙手礙腳,當然不敢多話,小心縮起手腳,以免一不小心又被捲入戰圈。剛想再後退一步卻撞到了東西,李寂回頭一看,剩下三個人都躲在自己的身體後面,活像是把他當成了盾牌。

言邑皺眉看著那四人,心道真是不中用,望著自己的佩劍,頗有些心癢癢的。但是叢漠常一下場已經大致控制了局勢,若他再下去,好像頗有點大材小用。

言邑摸摸鼻子,按捺下自己的衝動。果然,一刻鐘後,叢漠常已經壓倒地獲得了優勢。李寂偷偷望出去,只看到門口大約躺了十多個人,叢漠常站在人堆裡,顧盼生威。

到底不是白吃皇家飯的啊。李寂這樣想道。叢漠常走進來回話,言邑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就看到小楓撿起地上落下的一把佩劍,血紅的眼睛就衝到門外去。言邑一皺眉,身形一動,攔到小楓面前:“你想幹什麼?”

“這群壞蛋!我要殺了他們!”這時李寂也衝了上來,拉住小楓,心道孩子到底是孩子,光有衝動,不見長進。

言邑只用一隻手就扣住了小楓的肩頭,令他動都不能動,並冷下臉說道:“剛才打架那會兒怎麼不見你如此英勇?現成的便宜倒是撿得快。

人是我們制住的,幾時輪得到你說話?”小楓的臉又漲紅了,血也似的紅。言邑聲音裡頗有些鄙夷:“你給我回去。”說著就握著小楓的肩頭把他往回拉。

小楓的身體被強行拖動,李寂給這漲紅臉的孩子陪著笑臉,說道“等會再說吧”這時眼角處有異動。從李寂的方向正好看到本來已經躺在地上的賊人之一偷偷撿起地上匕首,朝言邑的方向擲了過來。

“小心”兩字還剛說了一半,李寂已經下意識地撞到言邑身上。背上一涼,然後是劇痛。言邑呆若木雞。誰能告訴他發生了什麼?明明他聽到了身後的異動,剛要閃身避過,卻被突然撞過來的人體撞到一邊,然後耳邊就聽到了小楓的尖叫聲。

轉過頭,就看到李寂蒼白著臉,一隻手伸到後心,再伸回來的時候滿手都是血。言邑哭笑不得。請問他們兩人之間哪個比較有自保能力?這好像本不是一個問題麼。

李寂…該不該誇他很英勇呢?這樣想著,言邑扶住了李寂,手朝他後心一探。還好那賊人手上受了傷,沒有多少力,匕首隻不過劃落了李寂背部而已。

雖然手上有血,傷得卻並不重。小楓顫抖著瞪大眼睛,後面那三個更是能聽到牙齒打架的聲音,而李寂卻傻傻地靠著言邑,然後呆呆問出一句:“我死了沒有?”言邑笑了。言邑本來是想看看四個年青人的品行,結果到最後卻成了不得不安白到嚇人的李寂的一天,真是想不到。

傍晚趕回宮的時候,李寂似乎還沒緩過神來,依舊是一臉蒼白的樣子。無論對他說什麼,他都是呆呆傻傻的。言邑無奈之下,只能把李寂送進了太醫院。

李寂在太醫院坐了良久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然後趁太醫眯著眼為他重新包紮傷口的時間,李寂皺著眉開始想如下問題:下次遇到這種事情怎麼辦?

嗯,絕對不要再衝上去了。他頗心有餘悸。這次自己的直覺反應是撞了上去,差點沒害死自己。這樣想著,李寂走出太醫院,回到督察院時發現不少同僚正等著拍他馬。人人都說“李大人忠膽義膽,這次一定能受皇上大大的重要!”滿面堆笑活像李寂剛乾了什麼盛世奇功。而同去的劉臨他們面很難看,顧孟甚至在他背後小聲嘀咕了一聲“陰險”李寂明白,對方都以為他是為了討好皇帝而撞到刀口上去的。他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件事情真的沒法解釋。隨後,宮中內廷司吏來傳李寂,說是皇上召見。

於是乎在不少人羨慕三個人古怪的眼神中,李寂入了宮。這是李寂第一次踏入皇帝起居的宮殿。言邑早已經換下了早先被淋溼的衣服,身上只著了單襟長袍,看到李寂進來,朝李寂一笑:“李寂你好些了吧。”李寂一哆嗦。他甚少看到言邑這麼和顏悅的樣子,多數時候言邑苛責的臉就像長年冰凍的河

想著這些大不敬的念頭,李寂跪了下去。當天,李寂被賜了一塊玉玦,說是能保如意平安。李寂應了,直接收下來,然後傻傻地退出去,聽不到身後某人張狂的大笑。李寂的表情真的單純,這是言邑第一次覺得李寂實在是個很可愛的人。

***進入初夏後,除了常的工作外,李寂與言邑的行程中繼續入“遊賞”這個欄目。這個欄目就是好久好久之前言邑每個月固定拉李寂大人出去逛一圈的那個。

相較於初開始的心不甘情不願,現在的李寂倒是顯得聽話許多,默默接受便是。兩人出去,固定的行程是會繞城一圈,停留的地點是各大茶肆、鬧市集以及類似人洶湧的地方。

每一次兩人大多無言地走來,然後無言地走去。李寂會注意到那個人,是因為言邑。當時他們四個人走在街道上。從早晨開始就有點細雨,雨水如同風一般拂在人的臉上。

侍衛為言邑撐著傘,而可憐的李寂當然自力更生。街上還有些人,來來往往忙忙碌碌。行走之間,李寂被人撞了一下,傘一歪,出大半個肩膀,頓時就被細雨淋溼了。

他皺著眉頭再度打起傘時微微一愣。在街道的盡頭有人蜷縮在雨中,已經是夏天了卻還穿著破破爛爛的棉絮。李寂看到那是一個瞎了眼的老人,汙濁的眼角積著黑的淤泥。他沉默地坐在街道的盡頭,坐在雨中微微發著抖。

面前放著個破舊的布巾,裡面盛著一枚銅板。李寂沉默著走上去,正要把掏出來的錢放到老人面前時卻被人狠狠撞了一下。一個少年飛快地跑到布巾前,一把就把那布巾了起來,然後飛快地逃跑了。

李寂大怒,看著老人茫然抬起頭的樣子,正要叫住少年,卻看到侍衛早已經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臂,拉扯了過來。

“混蛋!關你事!”少年一邊踢打著侍衛,一邊耍賴地把身體沉到地上。言邑冷下了臉,侍衛就把少年騰空提了起來,然後從他手中奪過骯髒的布巾,扔到了老人面前。

那少年眼睛骨碌碌轉了一圈“撲”的一聲朝言邑吐了口口水,言邑側頭避過,然後從侍衛手中扯過少年衣襟,直直對著他的眼睛說道:“你若再敢罵一聲吐一口口水,信不信我把你舌頭拉出來割掉。”聲音不響,聽起來平平穩穩,那少年卻在他手上打起了寒顫。言邑冷冷一笑,放開了手,少年兩腳著地後一個踉蹌,差點軟倒。

“青年人自食其力,搶奪老者的財物,你本沒有廉恥之心。”言邑揮了揮手,那侍衛就帶著少年離開了。李寂知道那是帶少年見官。那老人還是茫然地“看”著他們兩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言邑看了看李寂,李寂連忙掏出一錠碎銀到老人手中。老人用手指摩娑著銀子,驚喜地出笑容,皺紋裡全是黑的汙濁“謝謝客官。”這樣說的時候,言邑已經走遠了,李寂連忙跟到他的身後。雨漸漸大了的時候,兩人上了茶樓。依然是靠窗的隔間,這次只有他們兩個人。言邑居然要了酒。這讓李寂有點驚訝。皇帝一直是個非常自制的人,這次不但對那少年罰了重罪,而且情緒頗有些失控,實在是很難得的事。

當然,李寂聰明地保持緘默,沒有多說什麼。言邑把酒漿倒進瓷杯,卻也不喝,只是看著那酒

偶爾有風吹進來,吹得酒有一點點漣漪,他竟似看得痴了。周圍人聲嘈雜,偏在這個角落裡,一點聲音也沒有,李寂悶頭喝著茶,言邑則沉默看著酒。

李寂開始喝第三盞茶的時候,言邑才開口。

“你應該知道我的母親只是身份卑微的獻奴吧?”李寂一怔,心中警鈴大作:這個問句無論接或不接,都不是什麼理想的態度…難道說…皇帝陛下想要對自己傾訴心曲?

可不可以不要啊…我能不能置身事外做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然而言邑已經自顧自說了下去:“我從小就被人瞧不起。雖然宮裡的侍衛司吏並不多說什麼,可是態度的輕疏從來告訴我,我和我娘並不受歡

我出生以後我娘就失寵了,父親一直沒有過問過我們的生活。其實這樣我也能接受,反正那是從來得不到的東西罷了…可是我八歲生那年,父親接見了我,送了我一塊玉。我當時特別高興。第二天,這塊玉就被我的兄長們搶去砸碎了。”李寂低頭,言邑需要的,不是同情,不是憐憫,不是憤慨…他只不過是需要個人聽而已。

“所以從那時起我就決定要讓自己變強,沒有任何人可以欺負我。同樣的,我不喜歡看到別人欺凌弱者。”言邑說完,飲盡了杯中酒。李寂默默舉起茶杯,如同言邑的樣子,喝掉了盞中的茶。言邑一怔,然後笑了。他的笑容很柔軟,如同初夏的細雨一般,輕輕的化掉了。

李寂轉過頭,望著窗外淅瀝的雨絲,微笑了。言邑隔著杯子看著他,眼神有點好奇。李寂慢慢嘆了口氣:“我是妾生的孩子。”言邑一怔。

李寂繼續說道:“雖然沒人欺負我,不過總覺得跟父親格格不入。我十三歲的時候就離開了家,到各地遊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