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源賴光的身影已經消失,他獨自站在街角,第一次到一股古怪的茫然。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撒腿就跑,儘量地跑,遠離那個沒有光線的地下室,但追蹤器就戴在他的手腕上,被緊緊地扣著,偽裝得像一塊手錶,底下遮蓋著手銬壓出的沉重瘀痕。
在貿然逃走的後果上,他同意源賴光的推斷,雖然那樣的勸誘聽起來十分卑劣,但仍然是有效的。
他走動起來,身上穿著長袖的運動衣,戴上帽子與口罩,儘量地低著頭,假裝是紫外線過人群中的一員,在離開以前,源賴光與他約定了散步的時間與範圍,他被允許在三公里以內、幾個小的街區裡自由活動,這一點也沒什麼奇怪的——實驗室裡的白老鼠,只要不越過邊界,是可以四處亂跑的。
走出別墅區,他依次經過超市、甜點店、咖啡廳,和小花園,正值氣溫最高的午後,街區幾乎沒有什麼人在走動,人人都在屋裡乘涼,在經過一家冰淇淋店的時候,他的腳步凝滯下來,櫥窗的鐵皮格子裡填滿了五顏六的
美冰淇淋,過去他經常跟源賴光在這家店外面站著買冰淇淋吃——也是像這樣的天氣,紙杯裡裝著厚墩墩的三個
油球,如果不快點吃,就會融化成一灘。
也許他停留得太久,店老闆注意到了他,伸出頭來,懨懨地問:“要冰淇淋?”鬼切忽然回過神來——從玻璃的倒影上,他看見了自己沉溺在回憶裡的表情,趕緊把目光挪回來,搖了搖頭,店老闆一股坐回椅子上,懷疑地打量著他:“你看起來有點眼
。”他扯了扯麵罩,面無表情地走了,一邊祈禱,自己不要
出什麼端倪。
走出這一個街區,即是一座公園,在公園的中央,稀稀拉拉地分佈著一些樹和小塊的綠茵,它們被通電的防盜圍欄心地保護起來,如同溫室裡的嬌弱花朵。那些戰前的綠化帶,如今被大量的石頭雕像和健身設施佔據著——設計者們希望,來散步的人們能把興趣轉移到這些東西上。
離公園不遠的地方,是一座圖書館,普通市民已不被允許隨意進出此地,怕損毀了珍貴的紙質書籍資料。
人類仍在盡力保存過去的痕跡,他們真正憎恨的,是由他們一手造就的那段歷史。
當鬼切走過一座石頭拱橋的時候,有個跟他外表年齡相仿的男人沿著紅磚地面走來,與他並肩而行。
“嗨。”他說,“天氣不錯,不是嗎?”鬼切痛恨此時陌生人突如其來的搭訕,又怕出端倪,敷衍地點了點頭,試圖用冷臉甩開他。
然而那人似乎不知趣,無論鬼切怎麼加快腳步,他總是緊緊地跟著——在差不多五米的地方,一步不落。
他們一言不發地走著,一前一後,像牧羊犬驅趕著一頭落單的綿羊。
猜忌和恐懼在鬼切心裡發酵,幾乎到達了頂點,令他思緒混亂:這是個什麼人,是個跟蹤狂,還是個便衣警察?也許這個人從一開始就已經注意到了自己,也許他本就不應該這樣踏出家門。
——有件事源賴光或許不得而知,那就是鬼切實際上比他更加害怕警察。
在一家打印店前,他停下腳步,注視著空無一人的店面,隨著印刷業的衰落,昔人來人往的打印店已經倒閉,所見處,只有散亂破舊的椅子,和玻璃上貼著的膠字廣告;緊接著他挪開目光,不再注視著那些垃圾,而是看著映在玻璃上的那張臉,身後的人不慌不忙地盯著他,透過蒙塵的玻璃,他們終於得以四目相對。
一時間,鬼切無法掉開目光,儘管那個人看起來雙手空空,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但他依然覺到了變得劍拔弩張、危機四伏的空氣——雖然周圍並沒有其他人。
終於那個人開口了。
“你是個仿真人。”他說,聲音很低,幾乎像是耳語,“我是你的同類。”鬼切可以揍他,可以跑開,可以斥責他異想天開——他可以把這些話說給追蹤器那端的人聽,表明他的忠貞不屈,表明他絕不會輕易聽人哄騙,但是他一動不動,一聲不響。
“在這裡,你可以放心大膽地說話,”那個人說,“學校里正在舉行考試,為防止那些學生們作弊,附近的信號都被過濾了,無論你說了什麼,”他指了指鬼切手腕上的追蹤器,壓低聲音,“那頭的人都不會知道。”鬼切轉過頭來。
“我是。”他說。
他不知道這個選擇是否正確——但他可以看到對方長舒了一口氣,彷彿兩個密探終於脫去了偽裝的面具,坦誠地相對了。
“我在電視上看到過你,因此我一眼就認出你來了。”對方說,“仿真人之間存在天然的同類嗅覺。”
“這裡安全嗎?”鬼切低聲問。
“我想我們暫時是安全的,不過要快點。”他說,“我們是來散步的,僅此而已,快,走起來,讓那些人看見。”在不遠處,有一個穿著制服的人從門衛室裡出現了,打著哈欠,時不時地看向他倆,因此他們又走動起來,小心謹慎地讓自己不要離信號隔離的區域太遠,鬼切的心臟跳得太快,像是要從喉嚨口跳出來一樣,竭力地控制自己的語調:“你是為什麼地方服役的?”
“我不為任何地方服役。”那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