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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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師父所言非虛,那麼再請教師父,現在靜心院裡,是否有一位白衣姑娘?"他單刀直入,瞧老尼姑如何再閃躲他的話。
老尼姑一個攢眉,只好說道:“是有一位。"迸縉欣喜,馬上追問:“是否就是這位小師父口中的路姑娘?"老尼姑似是不思證實,小尼姑經剛才老尼姑那一眼的警告,深知自己多嘴了,一會兒還不知道要聽多少訓示呢,這會兒自是連頭也不敢再抬起來。
“師父,還望請路姑娘出來一見。"古縉手執青玉長笛,拱手一揖,雖然客氣,眼神中卻有志在必得的決心。
他這一說,老尼姑反而堅決地搖頭,"施主不必費心了,路姑娘不會見你的。"“是的,施主,路姑娘是大家閨秀,禮教嚴謹,她與施主非親非故,不可能會見你的,施主還是請回吧。”小尼姑彷彿為了彌補方才的失言,趕緊接著說。
迸縉卻不死心,"師父,在下李瑋,非輕薄之人,無調戲之意。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天經地義,除非是姑娘已許下人,否則在下對那姑娘一見傾心,還望師父有成人之美。"縉王李瑋,在外一向自稱古縉,如今自曝身分,只為表現一份誠心,因為他確實動了真心了。
他以為一番話能說服老尼姑,不料老尼姑卻不為所動,況且縉王李瑋,名號響亮,只見老尼姑聞言,那神更堅定“出家人不問世事,此乃佛門清修之地,施主請回。"老尼姑躬身欠禮,回頭便要小尼姑關了門,彷彿改變了主意不外出了。
“師父!無給如何,我要見到路姑娘!"古縉高聲大喊,決心等在門外,苦要見到那位絕豔美女。直到落黃昏,直到夜幕低垂,直到寒風刺骨的深夜,靜心院再無一人出來。
一向喜愛遊山玩水,整連花叢間,古縉自信天下美女,幾乎盡落他眼裡,卻從來不曾有一位像今
這位姑娘,在一瞬間完全收服他的心與眼,如此美人,當真千古難有。過去,他就是大意,才讓小恩人水青再也不見,今
他知道,若是錯過這一回,只怕佳人難再得。
夜深重,卻是銀光
人,古縉既無半絲倦意,乾脆坐在門外,當著一輪明月,吹起玉笛,
借笛音,傾訴哀曲。只聽笛聲清亮仿有重氣,笛聲起處,月光生輝,星辰燦爛,曲曲情鍾,聲聲扣人心絃。
夜將盡,曉光初,不多久.天已翻白,大地重展新
,晨曦來臨,那緊閉的兩扇門扉,砸地一聲開來,由裡面走出了昨
那位小尼姑。
“小師父。可是路姑娘肯相見了?"古縉展眉笑顏,一個大闊步便上了前去,那一身自信,一點也不染一夜無眠的疲態。
小尼姑躬身作禮,"施主,路姑娘天未亮,已由後門離去了,施主請回吧。"“她已走!?"古縉笑臉轉為驚詫,情急伸手抓住小尼姑,"你沒有騙我?"“施主!"小尼姑慌張的回了手,連連後退,躬身道:“施主,小尼不敢說謊,路姑娘確實已經離開了。"迸縉知道這小尼姑沒有騙他,大嘆一聲,眉間緊鎖愁緒,難道一夜情音,還打動不了美人芳心?古縉向來自信滿滿,從來沒有女人追不上手,難得果真動了凡心,卻竟挫折連連,“小師父,可是路姑娘不願相見,才由後門離去?"小尼姑眼望眼前俊美公子,著實和路姑娘是一對兒。念他等了一夜猶未離去,還有昨夜那曲曲柔音,確寞情真意切,她心生同情。
“不敢有瞞施主,昨因家師囑咐,施主在外面等候的事,路姑娘並不知情。路姑娘之所以由後門離去,也是聽憑家師吩咐…"小尼姑心裡忐忑,想想又補充,"家師是恐怕為路姑娘惹來麻煩,故才有此安排。施主,小尼多言,請千萬別讓家師知道。"迸縉頓時展顏,心知小尼姑有意幫自己,當然不願就此打了退堂鼓,"還望小師父告知,這位路姑娘家居何處,何以在此,又何以天未翻白便匆忙離去?"小尼姑望了裡頭一眼,猶豫了一下,才將大門由外關起,和古縉離了大門幾步,才老實說道:“路姑娘實是宰相路大人唯一的掌上明珠,目前路大人已經辭官,就即將要回舒州養老,姑娘她與家師結識已久,家師說姑娘仙風道骨,極有慧
,原要度她入佛門,不過姑娘似乎還有顧忌,一直未允,姑娘經常會上這兒來,每一曰總要住上兩、三
,可惜今
姑娘就要跟隨路大人回舒州了,這一回是最後一次上這兒來,她因不忍與家師別離,才會一直到早上才離去。"絕
美人居然是路安的千金!迸縉聞言,喜形於外,路大人在朝多年,向來謙恭自守,為官一向享有清苦,曾聽說他是中年才得一女,卻不知竟是如此一位傾國姿
,果真善在深閨人未識。聽聞路安今
就要攜女返鄉,古縉謝過小尼姑的幫忙,便匆匆離去。
秋光照耀著長安,把繁華的街道幻化得格外奇特美麗,市街上熙來攘往,大眼的盡是玉宇琳琅,瓊樓棋佈,鱗次櫛比。遼闊的長空,掠過一列燕陣,瀝瀝嘹嘹的叫鳴聲劃過路家府邸上空。
“小姐,小姐快聽我說呀!"一名身穿粉紅袖農,
繫牙白絲條,一襲粉紅羅裙的嬌俏少女從離開廳堂後,就一路住後院跑,穿過長廊,繞過花園,回到樓閣來,人都還未進去,聲音已經先到了。
她是芮兒,是路清蓮的貼身丫環,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路清蓮安靜內斂,芮兒活潑好動,雖是主僕之分,卻是情同姐妹。
路清蓮在書房就聽見了芮兒提高了音量的慌張聲音,她倒是不慌忙,繼續整理還未完成裝箱的書畫。
階梯的木板被踩得咚隆、咚隆響,沒一會兒,芮兒已經跑上來,氣吁吁地,一張吹得彈破的粉臉漾了桃花紅,還得在
口順一順氣,話才說得上來。
她還在那兒順氣,背對著門,正收拾著字畫的路清蓮倒是先說了,只聽一縷清雅柔音舒服地傳來,"芮兒,這裡快收拾好了,你去喚人來把這些箱子抬下去。"“哎呀,小姐,你別管那些了,快聽我說嘛!"芮兒蓮步上前,取走小姐手上那一幅捲了一半的字畫就往地上丟,拉著路清蓮轉過身來。
窗口微風,一襲月白衣裳飄動,溫柔秋光,偷觀了這位清蓮般不染俗塵的女子,她松綰烏髮,眉似遠山彎彎一抹,眼橫秋水,蕾含丹,皎潔玉顏勝白雪,雅淡有天然之態。
“芮兒,這是做什麼?"路清蓮黛眉微顰,只為她視若珍寶的字畫,她蹲下身子,仔細檢視是否髒了哪裡,輕拍了灰塵。
“小姐,前廳來了天大的貴客呢,你要是知道他是誰,來這兒做啥的,保證會嚇死你了!"芮兒一點也不覺得口氣誇張,還端著一臉神秘得意。
“來了誰?"那沉靜的口氣像是應付,也不見掀起一絲波紋。路清蓮頭未抬,眼末瞥,只管小心翼翼收拾她的字畫,緩緩起身。
芮兒眉彎一擠,皇帝不急太監急,原來打算賣賣關子,無奈小姐她不興趣,只有她在一頭熱,乾脆揭了底,"就是那縉王李瑋呀!他帶了媒人上門,正在與老爺和夫人提親呢!"一幅才小心撿起來的“秋山圖”"砰"地一聲又落了地,伴隨著卜通一聲心跳,平靜難以再持,眼底注入驚
,路清蓮瞅住芮兒,"你說什麼?"芮兒端著一張得意笑靨,"小姐,你沒有聽錯,正是那位‘李瑋’,要來娶小姐了!"她得意洋洋地宣佈,瞅著她家小姐,等著看小姐窘樣。
路清蓮望著芮兒,很快便平撫了情緒,喜怒不張,只是那雙鳳眼裡仍然存疑,"芮兒,可是你看錯、聽錯?"芮兒噘起朱,原來不是小姐沉得住氣,是壓
信不過她的,當下不平,"才不會呢,方才我在前廳可是瞧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人家真的上門要來娶你了,而且老爺也已經下舍,暫時不上路了。"路清蓮緩緩轉過臉去,對於芮兒的話,將信將疑,便未語。
芮兒繞到她面前,急忙地要她相信,"小姐,是真的啦,倘你不信,我們這會兒到前廳去,那位縉王還坐在堂上呢!"“誰跟你瞎鬧。”路清蓮嗔她一眼,卻早已遺忘了躺在地上的"秋山圖",發起怔來。
芮兒笑望著她家小姐,早已經看穿了小姐的心事,從六年前發生那一事,小姐心裡就已住進了人,正是那位風偶悅、面貌俊美如女子的縉王李瑋。儘管這多年來,已經聽聞這位縉王花名遠播,風
天下,整年沉
於芙蓉帳裡,
連忘返,奈何小姐她心裡篤定,就是不信外間飛短
長,仍然對六年前那一位"李瑋"牽掛得緊。
“芮兒。"樓下傳來了路夫人的呼喚。"看吧,夫人來了,肯定是為小姐和縉王的親事。"芮兒旋身,粉紅衣襬兒飄起,拉著小姐趕忙要下樓去。
“哎,芮兒,別拉我呀。"路清蓮險些絆倒,卻被芮兒緊拉著不放,急驚風似下了樓來。
“兩個女孩兒鬧著什麼?"路夫人見兩人拉扯,那眉眼間原已添了愁血,如今又多了躁意。
芮兒一見夫人神不對,粉舌一伸,趕忙放開小姐,低頭往後退去。不過那雙靈眸,可還閃著光芒呢。路夫人向來柔婉,很少給下人擺臉
,今
這樣著惱,實在少見。
“娘,您怎麼了?"路清蓮善解人意,見母親臉不對,扶著母親坐下來,溫言柔語裡盡是關懷。
路夫人望著女兒,瞥一眼芮兒,拉著女兒也坐下來,"我想,芮兒這丫頭應該都已經告訴你了?"那當然,她怎麼可能藏得住話。不過夫人還真瞭解她呢。芮兒抬起一張笑臉,一點也不知警惕。要知道,做下人的,是不能太多話的,尤其是躲在門後偷聽主人和客人間的談話,那更是要不得。這整個府裡上下,諒也只有芮兒有這個膽了。
“娘,芮兒是說了些不著頭緒的話,但女兒想,其中也許有誤會"“才沒有呢!夫人,奴婢已經告訴小姐縉王上門提親的事,可小姐就是不信人家,您評評理,奴婢所言可有差錯?"芮兒不甘心地欺上前來。
只聽路夫人一聲嘆氣,"蓮兒,芮兒沒有說錯,確實是縉王帶了媒人來提親了。"聽得母親這一言,路清蓮才真相信,頓時淨白臉兒暈了霞彩,那簾幕般黑睫垂下羞意,卻又聽見母親一聲嘆氣。"唉,一入侯門深似海,何況這位縉王…”路夫人似不願多批評是非,望著愛女,轉而說:“以你的子,和縉王恐怕不合,你爹頻頻說不敢高攀,本
為你推去這樁婚事,奈何縉王對你…也不知為什麼,縉王甚為執意,無論如何也要結下這門親事。王家中人,咱們也得罪不起,眼下,你爹還在前廳苦撐著,要我過來問問你可有法子?"怎麼說能成為皇親國戚,那都是打著燈籠找不著,巴結不來的大喜事,嫁給縉王,可是飛上枝頭做鳳凰哩,可聽路夫人言下之意,路家兩老對這門天上掉下來的好事,似乎看做是路家大事來處理,差點沒教芮兒摔倒在地。
是了,她家老爺和夫人就是因為這般不慕名利,不傾權勢,才能養出她家小姐這樣百年難有的奇女子。芮兒自個兒在一旁想,可不是她要誇自家小姐,從小她就跟著路清蓮,知她琴棋書畫樣樣皆
,三經五典全讀
,滿腹文采,聰慧過人不說,而且謙和善良,嫻雅溫柔,就是論外表,也是個美人呢。
路清蓮抬起一雙沉靜智慧的鳳眼,"娘,您相信外面的言?"自然是因為縉王風評不佳,路家兩老才不願把女兒嫁,如今路清蓮這一點破,路夫人也不說門外話。
“空豈來風?"過去信不信外面的閒言閒語不重要,那是外人家的事,不需去提,如今可關係到愛女的終身幸福了,儘管是空
來風,路夫人是寧可信其有.也不願將女兒嫁去冒險。
路清蓮無聲地嘆息,女孩兒家也有她自己的考量,她和李瑋終究只有一面之緣,若要為他說話,那彷彿是她急著嫁與他;若裝聾作啞,那這樁婚事…這倒為難了她了。
芮兒正在一旁乾著急,她是最明白她家小姐心事的,這幾年也有不少青年才子、王孫公子上門求親,可小姐誰也不肯嫁,心裡就記著那位風俊俏的縉王,只為著兩人曾有結拜之情,只為那縉王曾說,她若是女兒身,將來定將她娶,小姐一直記到現在,難得那縉王果真上門了,若教老爺、夫人推去了親事,那小姐豈非真要去削髮為尼了!
“夫人,您不是常說謠言止於智者嗎,方才奴婢瞧那縉王,非但風度翩翩,舉止談吐皆不俗,且丰神俊雅,明眸皓齒,俊俏非凡,也許就是因那縉王有驚人之貌,才會枉招善妒小人毀謗,好像小姐,不也有許多上門求親不成的人在外頭放了不利小姐的言嗎?夫人,良緣難覓,何況小姐年已十八,您不覺得那縉王其實和小姐
登對的嗎?”芮兒是跟著路清蓮一起成長的,四書五經她是不能像路清蓮一樣倒背如
,腹中卻也有些墨水的,若要說路清蓮有什麼比不上她,那就是比不上她的古靈
怪,舌粲蓮花了。
“這…"經芮兒這一說,路夫人也重新思索,想起女兒年紀確實也不小了,都因為她和老爺就這麼一位掌上明珠,她和老爺膝下無子,老爺總愛將女兒當男兒養,從小就教她讀遍天下文章,還讓她去做自個兒喜歡的事,成天往外頭去,養成了她獨立有主張的子,過去有人上門求親,她總有理由拒絕,沒一箇中意。可如今,路夫人觀察愛女嬌羞神態,再加上芮兒一番言語,馬上就明白女兒的心思了,可是,她卻不解,為何女兒獨獨心依那縉王?
路夫人臉一轉,威嚴眼光瞅住多嘴不量,"芮兒,你把實話說來,和小姐可是早已和縉王結識?"芮兒一怔,未想夫人會有此一問,登時化作啞女,不敢多言了。只因路夫人一再有
代,出門可以,但需避免麻煩,不得暴
身分,除得改裝為男兒,還需與男子保持距離,終究是女孩兒家,需自重。
“不敢瞞娘,女兒和縉王確曾有一面之緣,那是早年之事,只因一場意外而結識,那以後不曾再見縉王。女兒一直謹遵孃的命令,不敢有違。"路清蓮垂下眼險,聲音清雅,提起那縉王,還略帶羞意。
“是的,夫人,芮兒敢發誓,和小姐僅見過縉王一面,而且是六年前的事了,當時小姐改裝,縉王也不知道小姐是女兒身,絕對沒有做出過分的事。"芮兒把手朝天指,信誓旦旦。
路夫人望著兩個女孩兒,倒也不是不信。只是從縉王上門,她就始終有疑惑,"這縉王,總不會沒有理由,上門求親?"突然地來,還選在他們舉家耍返鄉的時候。怎麼說都要啟人疑竇。
這一點,路清蓮也想過,也不解,但一顆芳心早已係上了,如今心怦怦,思維亂,如何想得更多?
芮兒狐疑地望著主子們,"這還用想嗎?論才華,論美貌,論賢德,小姐都是頂尖兒的,縉王選妃,除卻小姐,還有誰及得上?"“芮兒。"路清蓮用眼神警告了她。
“都是實話嘛。"芮兒笑眯眯地。
路夫人倒也同意了芮兒的說法,臉上出淡淡的微笑。她拉過女兒的手。"蓮兒,爹和娘一直都為你著想,你不同意的親事。爹孃不曾把你勉強,芮兒說得也確實不差,若不聽取
言,眼前縉王,實在是一位難得人物。你做一個抉擇,若同意親事,娘使與你爹說去。"“娘…”路清蓮臉上早已飛霞
傳,羞羞怯怯。
“夫人,小姐沒有意見,就是答應了嘛。”芮兒一旁幫著說,早知道她家小姐難以啟齒。
路夫人笑起來,"蓮兒,那就這麼決定了?"路清蓮低低垂著羞容,"但憑爹孃作主。"路夫人笑著點點頭,但心裡卻不免還有憂慮,只得說:“蓮兒,你若嫁去,就是縉王的人了。未來好、壞未知,但是你要記住,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這一出門,便是潑出去的水,爹孃再也幫不了你了。"“女兒謹遵孃的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