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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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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官家位於玉穗城隔鄰的河陽縣,乘馬車往返一趟要花上大半天的功夫。

左之鎮來不及去見文詠菁,便先趕往官家。

好不容易抵達官家,卻被告知官蘭蘭不在,他遂改為求見官成彰。

可在大廳裡等了好半晌,管事卻來說道:“姑爺,我家老爺外出,不在府裡頭。”

“他何時會回來?”左之鎮皺眉問。

管事答道:“老爺沒代,不過他押貨出去了,近內可能不會回來。”左之鎮只能無奈離開,可在趕回玉穗城的途中,他猛然想到,官成彰若真是押貨出去,門房豈會不知?在他求見時,門房自當告知,可對方卻進去通報,這就表示官成彰極可能就在宅子裡,且他在大廳等候半晌,管事才來告知他官成彰不在,這分明是刻意避而不見。

他不得不懷疑,官蘭蘭狀告娘子之事,很有可能就是他指使,一來,他那前來將官蘭蘭推給他,被他所拒,二來,他想向他討鹽又被他推拒,這兩件事都足以使他心懷不滿,他極可能藉此來給他難堪。

可是他又思及一個問題,官善善也是他的女兒,他讓一個女兒狀告另一個女兒,這麼做對他又有何好處?且官成彰應該也看得出來他有多疼官善善,這麼做只會得罪於他,更是什麼好處都拿不到。

左之鎮思前想後,總覺得這其中似乎另有蹊蹺,有意想回頭再去官家問個清楚,可此時已快抵達玉穗城,他心中掛念著娘子,她一人被關押在牢裡,此刻定然很驚慌,他決定先去看看她,其他的事晚點再說。

離開官家約莫酉時,來到玉穗城外已是半夜時分,城門已關,要到清晨時才會開城門,左之鎮吩咐駕車的小廝將馬車停在城門口,好等天亮城門一開,就能即刻進城。

夜半時分,文詠菁手指頭疼得難以入睡,睜大著雙眼望著牢門,無比希望能看見左之鎮。

她不明白為何她被關進來都大半天了,還不見他來探監,是出了什麼事耽誤了他?

她縮著肩膀,兩隻手顫抖的抬在前,緊咬著,倔強的不讓自己哭出來。那兩個獄卒簡直是人渣,竟然對她用刑,拿針刺她的手指頭。

十指連心,那種疼痛讓她的心臟好像都快撕裂開了,什麼叫椎心之痛,她算是嚐到了。

她知道他們不可能閒著沒事幹,故意跑來折磨她,定是有人在背後買通了他們,要他們凌她。

文詠菁咬牙低喃道:“官蘭蘭,若真是你,我們的仇就結大了!”先前是她太天真,低估了人的險惡,以為在被接二連三的拒絕後,官蘭蘭見達不成目的就會死心,沒想到,她竟還能想出更惡毒的事來算計她。

就為了一個男人,她連姊妹之情都可以不顧,這個女人冷血到讓人髮指。

她將疼得還輕顫著的手指含進嘴裡,深著氣,要自己忍住氣,一切等她離開這裡再說。

文詠菁屈起膝蓋,將下顎枕在上頭,委屈的喃喃道:“左之鎮,我在這裡受苦,你知道嗎?你為什麼不來看我?”縱使他一時無法救她出去,至少來看看她也好。

她就這樣一直張著雙眼,一夜無眠,痴痴的看著柵欄外。

昏暗的監牢裡看不見升月落,無法分辨時間,文詠菁坐到兩條腿都麻了,摔倒一旁,她腿麻得一時之間爬不起來,索側躺在稻草堆上,兩隻眼睛因一夜未眠而佈滿紅絲。

這時,安靜的走道上突然響起腳步聲,直到一聲悉的叫喚聲傳入她耳裡,她才恍神的望過去,見到那個盼了一夜的人時終於出現時,她還恍惚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只是怔忡的望著他。

“娘子、娘子!”看見她這副模樣,左之鎮心痛不已,一聲又一聲的叫喚著,隨即急切的催促那名陪他過來的牢頭,“快把門打開讓我進去。”牢頭拿出鑰匙打開牢房的門。

左之鎮大步走了進去,來到她身邊扶起她。

觸到他的體溫,文詠菁才清醒過來,一開口就委屈的道:“你去哪裡了?為什麼這麼久都不來看我?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他連忙解釋,“我去官家找官蘭蘭,想問清楚她為何要狀告你…”他話還未說完,她就抓著他急問:“你見到她了,她怎麼說?”

“我沒見到她,她不在官家,就連官成彰都刻意避而不見,我懷疑這件事若不是官成彰指使,就是他也知情,並且支持官蘭蘭這麼做。”官成彰還是原主的父親,竟然也這麼對她,文詠菁心中氣憤難平。

“他們這一家人都瘋了嗎?這樣害我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你放心,這件事我會查個清楚,儘快救你出去。但在蔡大人過堂提審前,你還得委屈一點待在這裡。”說完,他不捨的握住她的手。

她被針扎過的指頭頓時一痛,慘叫一聲,“啊——”左之鎮嚇了一跳,焦急的問道:“怎麼了?!”文詠菁舉起雙手,痛得嗓音都哽咽了。

“我的手…昨天有兩個獄卒拿針扎我的指頭。”他驚怒,小心翼翼捧著她的手指頭細看,見到上頭留下被針扎的痕跡,他氣急敗壞。

“該死,是誰竟敢這麼傷你?!”他憤怒的回過頭,質問牢頭,“咱們大炎國律例,犯人未經提審以及未得承審官的命令,不準動刑,是誰准許你們對我娘子用刑?!”他暴瞪著雙眼,宛如要噬人。

牢頭皺起眉。

“這事我並不知情,我這就去問個清楚。”說完,他立即離開。

左之鎮沒帶藥來,無法幫她敷藥,心疼得只能不斷朝她的手指頭吹氣。

“很疼嗎?”文詠菁輕點螓首,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有他呼呼,手指似乎沒那麼痛了。

他將她抱入懷裡。

“我絕不會饒過對你動用私刑的人!”她將臉貼上他溫暖的膛蹭了蹭,可憐兮兮的問道:“我要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我昨天去找過蔡大人,但他堅持尚未提審不能開釋,不願釋放你。”

“那不能請他快點提審嗎?”

“此人剛愎自用,任何人的情面都不顧,堅持要等審完前面那些案子才肯審你的。”救不了娘子出去,左之鎮很慚愧。

文詠菁掩不住滿臉失望。

“那我不就還得在這裡被關一陣子?”

“是為夫無能。”他低沉的語氣深深的歉疚。

瞅見一向心高氣傲的他此刻一臉自責,她哪裡捨得怪他。

“不干你的事,是我倒黴,遇到了官家那樣的一家人。”

“你放心,我會打點好,不讓任何獄卒再傷害你。”她這麼明理,讓他更加內疚,也更憎恨官家人。

牢頭這時揪著兩名獄卒走過來。

“左三爺,我查到就是這兩人擅自對尊夫人用刑。”

“是誰買通了你們這麼做?”左之鎮眉頭一擰,神陰鷙的質問。

較矮的那個獄卒唯唯諾諾的解釋,“沒、沒有人買通我們,小的們是因為尊夫人昨兒個進來時大聲喧譁,為了讓她安靜,才一時魯養這麼做。”他們絕不會承認有人賄賂了他們,要他們給這女人苦頭吃,但他們也害怕這種事要是讓蔡大人得知,別說他們的獄卒工作不保,還會被問罪,因為蔡大人早已嚴令止,在未得他允許前,不許任何人擅自對犯人用刑,為了不在她身上留下傷痕,他們兩人才扎她的手指頭。

牢頭啐了聲,狠狠朝兩人各踹去一腳。

“你們兩個好大的狗膽,膽敢私下對犯人用刑,還想不想活了?!”他這是做給左之鎮看的,希望能讓他消消氣,別把這事鬧大,否則讓蔡大人知曉,他們就慘了。

雖然律令止擅用私刑,但在監牢裡,獄卒收用賄賂,私下打囚犯之事仍是絕不了,但新上任的蔡大人為官剛正、嫉惡如仇,是絕不允許在他治下發生這種事,獄卒們也多半有所有收斂,偏生這兩個不長眼的人竟對左之鎮的子用刑。

左之鎮可是樂平侯的親弟弟,雖然外傳他與樂平侯兄弟不和,可他的身分仍是擺在那裡,現下又得了一塊鹽地,還拉攏了幾位官家少爺同做產鹽生意,哪是他們這些人能得罪的。

左之鎮心疼愛所遭的罪,哪裡肯就這樣算了,不過他也沒當場發作,準備出去後便要拿此事去責問蔡保鑫,他一向自認清廉公正,他倒要看看對這件事他要怎麼解釋。

牢頭見他沒說什麼,以為他沒打算再追究,揮揮手就讓兩人滾了。

左之鎮又與文詠菁再說了會話,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他這次來得匆忙,想趕回去替她拿藥以及帶些食物、被褥和常用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