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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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

當家作主好玩嗎？

要把這個問題向別人，一百個人中，肯定有一百零二人會毫不遲疑的豎高拇指說好；誰不想呼風喚雨，誰不想在千萬人之上，有人努力往上爬了一輩子，還是苦哈哈的小人物。

不過，高處不勝寒，偶爾也會有這麼個例外，那便是紫氣東來島的女島主，若問她這問題，鐵定見她眼一眯，直指對方的鼻樑說:“這不是人乾的差事，要不你來試試！”咦，這百年撈不著的高位居然隨便想讓渡，怎麼回事？

也難怪她想換人做，案上是每天從全國各地快馬送來的帳冊，另外還有調解不完的糾紛疑難，面對商場上勾心鬥角的併侵略，彈思極慮不見得能扳倒對手，絞盡心思也不一定能尋出解決之道，這是大不易的位置，誰能在一個時辰內不奪門而出，簡直就是奇蹟了。

女子當家，羅敷從來沒想過，她要的也只是當一個單純的生意人，開一家小店鋪，買進賣出，生意不用做大，有空時打打算盤，忙碌時也能邀請客人品茶聊天，而不是擔起島上許多人的生計，許多人依著她吃穿，負擔加重，事情便沒有那麼可愛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擔下所有決策的，都怪她當年年紀小，帳冊當打發時間的玩意，算盤當玩具帶來帶去，打呀打的，糊糊被拐上舊案，等到年紀稍長，那一不負責的人乾脆撒手將島上大部分…應該說是全部的重責大任扔給她，從此，她沒了青，沒有嬉戲的時間，傷悲秋？那是啥？她每天十二個時辰馬不停蹄的只有工作、工作、工作，休息時間只能倒頭大睡，覺得體力還沒得到恢復，雞鳴復起，又重複著每天忙碌不堪的生活。

她終於知道自己以前的天真。

現在的她只希望一天能有二十四個時辰可以用，那該多好。

溫暖的陽光穿過窗子，灑落在几上的一缽蓮花，小白中水光瀲灩，錯的蓮葉斜移過幾許光影，一寸寸‮摩撫‬過伏在案前的羅敷。

她振筆疾書，拉高袖子而出藕臂的在文書還有硯臺間往返，比她頭頂還高的帳冊逐漸減少，疊到另一邊去了。

案下，她打著赤腳，小巧的指頭可愛潔白，不是很安分的動來動去。這建築下頭是懸空的，夏保持著恆溫的涼快，冬天則用鐵製的轆車燒好炭推進地下，那散發的氣足以取暖、驅逐寒冷，就算臘月也是溫暖如。

現今打著赤腳，是最舒適的狀態。

長久的固定一個姿勢，她有些累了，不應該分心的眼瞧見了白紙黑字以外的東西，擱下筆，她抬起被晨間陽光烘暖的髮梢。

這樣的天氣要是可以賴在上睡個回籠覺該有多好，而不是跟這些惱人的數字奮鬥！

是怎麼了7她最近容易分心得緊，老是一個恍館，思緒就飄遠了。

心裡，老是有個人影牽掛著。

“三小姐，你累了嗎？”四玉一直改不過來對她的稱呼，她也不計較。平常她負責將羅敷批閱過的帳冊送外面等候的各駐處負責人，可本來的正務最近幾乎被取代“外務”有節節暴漲的趨勢，那些叫她工作加重的“外務”一個個都是衝著他家二少來的，一年四季都是發情季節，一些母貓老是在外面叫，比真正的貓還要煩人。

她天天面對，老經驗了，平常這些事是不會鬧到三小姐面前來的，這些天三同出門收租，少了門神，事情就全來了。

羅敷不著痕跡的放下手邊的事務。

“我不是要你沒事別進來？”

“我也不想，是香姨擋不住人，要我來問三小姐今天還見不見人，你要不見，香姨說她就可以把外頭那幾個狐狸掃出門了。”

“又是女人？”黑鳳翥成親的事情所有的人都知曉了，但是，倒追他的女子一個也沒少過。

那些姑娘們的眼中一點也沒有她這正牌夫人的存在。

“她們說二少奪走了她們姐妹的芳心，相約來決鬥，要請三小姐做仲人，如今，都在大門外候著。”菜刀、斧頭齊全，不像要決鬥，倒是像潑婦罵街，引人注意。

要倒貼她家二少的女人太多了，像蝗蟲過境一批又一批，只怕貼著內有惡犬的條子也沒用，趕不完哩。

“香姨應付得來嗎？”羅敷的聲音充滿無力，她實在不想再看到那些女人的嘴臉。

“香姨經驗老到，幾隻小蟲難不倒她的啦。”過往的經驗太過豐富，什麼滴血認親、指腹為子，還有著大肚子來要安家費用的鬼名堂都有，已經訓練到底下人處變不驚的誰都能應付一二。

“叫香姨歇著去，二少的事讓他自己去處理吧。”做善事是有限度的，容忍也是。

“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