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事了拂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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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山，飄渺宮。

在縹緲宮主峰之前默默立了千餘弟子，或沉默，或默默淚，無人言語，甚至無啜泣之聲，氣氛壓抑。

主峰的白玉廣場中央擺放了一尊玉棺，內裡放了白眉老祖的軀體。在這玉棺周邊，正聚集了一眾縹緲宮的親舊，圍攏了大衍宗門的靈道人，面各異。

靈道人的生母雲霞道人呆呆得看著自家的孩兒，面蒼白，身子哆嗦著，緊緊抿住了嘴，不敢張口詢問。

便這當兒，白玉廣場邊沿上無聲無息得出現了一清秀少年。

這清秀少年身上灰長袍席地，長髮至，用一麻繩束在身後，襟下懸了一金飾物，面一片淡然。

誰人也不曉得這人何時出現，只見他腳下一步，再出現時，已然到了白玉廣場中央的靈道人身側。

那少年一手輕輕探出，速度雖慢，卻搭在了靈道人肩頭，微微使力，就將靈道人的身子提了起來。

“我單問你一句，藍玉道友所言可屬實否？”那少年淡淡的目光內裡淡漠與寒氣加，恍若看著一株沒有生命的野草，又似乎是猛虎盯著獵物般。

以靈修行怎能抗拒這等氣勢，當下不由自主地就點了點頭。

“如此，你便殺得！”少年人點點頭，面上依舊沒有變化，手上卻是法力，將那靈肩骨捏碎，左手抬起，便要向著靈腦門拍去。

雲霞道人早看得一驚，此時見靈命懸於一線，不由喊道:“手下留情。”少年手上動作一慢，緩緩轉身，看看雲霞，而後又掃了周遭眾人一眼，道:“莫非此人殺不得？”

“天啟，你是天啟！”靈光道人忽然上前道。

玉德和天離眾人亦是恍然，看著那少年的目光頃刻就變了，這少年可不正是當年那孤身出走的少年天啟麼？

天啟看著靈光道人，半晌才道:“兄長！”

“父親！”天啟轉而看向道元道人，向著道元躬身行禮，接而見過周遭各位長輩，手上依舊提著靈道人。

道元看著自家這散了五年的孩兒，心頭百集，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默默在心頭道:雲靈，我家孩兒很好，他很好！

這時，雲霞走到天啟身邊，看著肩骨斷裂的靈道人，心頭又是心痛又是失望，矛盾非常，泣道:“你說你為何要與丹霞山勾結一起，害你姨母至此，你怎得要如此！”

“為什麼？”靈道人忽然大笑出聲，一手抬起指著天啟:“都是他，姨母是他害死的，是他，怎能是我？我去將姨母的行蹤告訴丹霞地仙，不過是為師門除害，為天下除妖，難道我做錯了麼？”靈說到此處，狀若癲狂:“這妖孽自小就處處壓我一頭，他哪裡比得上我？為何他能得天字輩名號，我卻不行？兩位師祖為何將門中法器坎離陰陽送與他？卻不給我？他這妖孽，天生便當死，我為宗門天下計，所行不差！”雖然靈道人言語混亂，眾人卻明白了內中情由，那雲霞不由跌倒在地，哭泣道:“我十月懷胎，得了你之後，更是處處小心照料，你怎得卻變成了如此模樣？你怎成了如此模樣？”雲月和雲星趕忙上去扶起雲霞，都是面難看。

道元道人看著跌倒在地的雲霞，嘆了口氣道:“天啟，你雲霞姨母就此一子，你便饒他命吧。”天啟一愣，眉頭微微皺起，卻不言語。

“天啟表弟，你便饒了他命吧！”風瑩道人哭泣著上前拜倒在地，竟然是要給天啟扣頭相求，天啟哪裡敢受，皺了眉頭躲開去。

他看了父親與風瑩道人一眼，又看向了自家兄長，只見靈光道人也艱難得點點頭道:“姨母與母親向來好，想來母親若在，也會饒他命！”天啟目光淡漠，掃過周遭眾人，最後回到靈道人面上，卻是一掌拍出，拍在靈道人天靈寶蓋，打得他天靈盡碎，一道淡藍黑火隨之竄入靈天靈，將他那道體元胎也化作了灰燼，打入輪迴中去。

周遭眾人都是面大變，均未想到天啟這般心冷，竟然違了長輩心思，當面將靈一掌殺了。

天啟也不理會眾人，將靈屍首拋在地上，漠然道:“我尊天道，雖想饒他命，卻不敢有違天命緣法，種因自然得果，定然得殺他才能了去這樁因果！”

“你好狠的心腸——”風瑩道人一聲尖叫，接而卻是撲倒在靈道人的屍體上哭泣開來，哭得兩聲，便暈倒過去。

雲霞道人身子猛地一震，看著地上那已然死去的靈，掙脫了雲星和雲月兩個姐妹，上前去將靈身子抱起來，痴痴得道:“是為娘對你自幼嬌慣，方才害得你落得如今這等下場！”說話間，雲霞道人抱了靈屍身，失魂落魄得往殿外而去，喃喃道:“娘這就帶你回山，以後娘天天陪著你，看管與你——”雲月和雲星兩人看得天啟一眼，卻未說話，只是連連嘆息，追上雲霞道人，不敢放她獨行，一路看顧而去。

道元看著走出殿外的雲霞道人，又看了看天啟，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面變幻。

這當兒，天啟向著眾人掃視一週，淡淡一笑，道:“如此，這便別過了！”靈光道人看著天啟要走，這才自那震驚之中反應過來，他兄弟情深，趕忙上前抓了天啟沉聲道:“天啟，你要去哪裡，母親在世時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你若有個差池，我們怎能對母親待？不如你隨我等回山門，去見掌教師祖，他老人家最是疼你，定能幫你解決此事，你也不必亡天下！”道元面上複雜，一邊是宗門大業，一邊卻是嫡親幼子，都是他視若命之事，讓他怎生抉擇？加之適才天啟一掌拍死靈，也讓他心頭更是遭亂。

天離道人本就不捨得這天啟孩兒，且又愧對天啟，將雲靈之死的責任歸於己身，此時見得天啟無礙，雖然心驚與天啟那冷漠淡定心狠手辣，卻也不捨得再放這孩兒亡天下？

當下天離道人也是點頭道:“天啟，你便放心隨我等回去，此事自然有我等長輩料理，不當你管！”天啟面上慘然一笑，搖頭道:“如今我已回不得頭——”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天離、道元還有玉德道人諸人，接而道:“我滅殺了五行宗滿門，還怎生回頭！”天啟此言恍若晴天霹靂，將這白玉廣場之中的所有人都震得面一怔，久久難以醒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