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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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姐妹,還有什麼不能說的?」王夫人這才到:「如今鳳哥病了,這府裡便有些雜亂起來,我只想命李紈帶著探打理幾天等鳳哥身子好了仍
給她,誰知她這病竟是不輕。李紈不韻俗事,探丫頭年紀又輕,我這遭是想求姐姐仍讓寶丫頭過去園子裡住著,幫忙打理幾
。」薛姨媽笑道:「這算什麼事,只是寶丫頭也沒什麼見識,過去了怕只平白耽誤了正事。」王夫人道:「姐姐快別這麼說。寶丫頭的心思,只怕我們那邊幾個小姐都是比不上的,處事又得當,從上到下沒有不說好的。」薛姨媽見王夫人誠懇,心中又念前
這幾件事多虧了賈府,便笑道:「我把寶丫頭叫來,問她就是了。」說著命香菱去叫寶釵。
不一會兒寶釵來了,給王夫人請了安,才挨著王夫人端端的坐了。王夫人便拉著寶釵的手道:「寶丫頭想是也知道如今你鳳姐姐病著,家裡的事只靠你大嫂子和三妹妹照看,老婆子們不中用,得空兒吃酒鬥牌,白裡睡覺,夜裡鬥牌,我都知道的。鳳丫頭在外頭,他們還有個懼怕,如今他們又該取便了。好孩子,你還是個妥當人,你兄弟姊妹們又小,我又沒工夫,你替我辛苦兩天,照看照看。凡有想不到的事,你來告訴我,別等老太太問出來,我沒話回,那些人不好了,你只管說。他們不聽,你來回我。別
出大事來才好。」、寶釵謙虛推辭了幾句,薛姨媽道:「我的兒,難得你姨娘看得起著你,你就不用推辭了,我這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你就雖你姨媽去便是了,不用太掛念我。在那邊多出些力,多給你姨媽分擔點事是正經。」寶釵這才點頭答應了,又笑道:「那我就不免要給姨媽添些麻煩了。只是依我看到也不必過那邊住著,我白天過去,晚上閒了仍是回這邊來,娘一個人在這邊終是冷清,我黑間回來也好說說話。姨媽說可好?」王夫人摸著寶釵的頭笑道:「我的兒,難為你這片孝心,好到是好,只是要辛苦你每
裡兩邊折騰了。」又閒話了兩句,王夫人去了,不在話下。
知後事,下回分解。
第六十一回辱親女愚妾爭閒氣護三妹公子再發威探同李紈相住間隔,二人近
同事,不比往年,來往回話人等亦不便,故二人議定每
早晨皆到園門口南邊的三間小花廳上去會齊辦事,吃過早飯於午錯方回房。這三間廳原系預備省親之時眾執事太監起坐之處,故省親之後也用不著了,每
只有婆子們上夜。如今不用十分修飾,只不過略略的鋪陳了,便可他二人起坐。這廳上也有一匾,題著《輔仁諭德》四字,家下俗呼皆只叫「議事廳」。如今他二人每
卯正至此,午正方散。凡一應執事媳婦等來往回話者,絡繹不絕。
眾人先聽見李紈獨辦,各各心中暗喜,以為李紈素原是個厚道多恩無罰的,自然比鳳姐兒好搪
。便添了一個探
,也都想著不過是個未出閨閣的青年小姐,且素
也最平和恬淡,因此都不在意,比鳳姐兒前更懈怠了許多。只三四
後,幾件事過手,漸覺探
細處不讓鳳姐,只不過是言語安靜,
情和順而已。可巧連
有王公侯伯世襲官員十幾處,皆系榮寧非親即友或世
之家,或有升遷,或有黜降,或有婚喪紅白等事,王夫人賀吊
送,應酬不暇,前邊更無人。他二人便一
皆在廳上起坐。寶釵便一
在上房監察,至王夫人回方散,每於夜間針線暇時,臨寢之先,坐了小轎帶領園中上夜人等各處巡察一次。
他三人如此一理,更覺比鳳姐兒當差時倒更謹慎了些。因而裡外下人都暗中抱怨說:「剛剛的倒了一個「巡海夜叉」,又添了三個「鎮山太歲」,越連夜裡偷著吃酒頑的工夫都沒了。」這
王夫人正是往錦鄉侯府去赴席,李紈與探
早已梳洗,伺候出門去後,回至廳上坐了,寶釵還未過來。剛吃茶時,只見吳新登的媳婦進來回說:「趙姨娘的兄弟趙國基昨
死了。昨
回過太太,太太說知道了,叫回姑娘
來。」說畢,便垂手旁侍,再不言語。彼時來回話者不少,都打聽他二人辦事如何,若辦得妥當,大家則安個畏懼之心。若少有嫌隙不當之處,不但不畏伏,出二門還要編出許多笑話來取笑。吳新登的媳婦心中已有主意,若是鳳姐前,他便早已獻勤說出許多主意,又查出許多舊例來任鳳姐兒揀擇施行。如今他藐視李紈老實,探
是青年的姑娘,所以只說出這一句話來,試他二人有何主見。
探便問李紈。李紈想了一想,便道:「前兒襲人的媽死了,聽見說賞銀四十兩。這也賞他四十兩罷了。」吳新登家的聽了,忙答應了是,接了對牌就走。
探道:「你且回來。」吳新登家的只得回來。探
道:「你且別支銀子。我且問你,那幾年老太太屋裡的幾位老姨
,也有家裡的也有外頭的這兩個分別。家裡的若死了人是賞多少,外頭的死了人是賞多少,你且說兩個我們聽聽。」一問,吳新登家的便都忘了,忙陪笑回說:「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賞多少,誰還敢爭不成?」探
冷笑道:「這話胡鬧。依我說,賞一百倒好。若不按例,別說你們笑話,明兒也難見你二
。」吳新登家的笑道:「既這麼說,我查舊帳去,此時卻記不得。」探
笑道:「你辦事辦老了的,還記不得,倒來難我們。你素
回你二
也現查去?若有這道理,鳳姐姐還不算利害,也就是算寬厚了!還不快找了來我瞧。再遲一
,不說你們
心,反象我們沒主意了。」吳新登家的滿面通紅,忙轉身出來。眾媳婦們都伸舌頭。這裡又回別的事。
一時,吳家的取了舊帳來。探看時,兩個家裡的賞過皆二十兩,兩個外頭的皆賞過四十兩。外還有兩個外頭的,一個賞過一百兩,一個賞過六十兩。這兩筆底下皆有原故:一個是隔省遷父母之柩,外賞六十兩,一個是現買葬地,外賞二十兩。
探便遞與李紈看了。探
便說:「給他二十兩銀子。把這帳留下,我們細看看。」吳新登家的去了。
忽見趙姨娘進來,李紈探忙讓坐。趙姨娘開口便說道:「這屋裡的人都踩下我的頭去還罷了。姑娘你也想一想,該替我出氣才是。」一面說,一面眼淚鼻涕哭起來。
探忙道:「姨娘這話說誰,我竟不解。誰踩姨娘的頭?說出來我替姨娘出氣。」趙姨娘道:」姑娘現踩我,我告訴誰!」探
聽說,忙站起來,說道:」我並不敢。」李紈也站起來勸。
趙姨娘道:「你們請坐下,聽我說。我這屋裡熬油似的熬了這麼大年紀,又有你和你兄弟,這會子連襲人都不如了,我還有什麼臉?連你也沒臉面,別說我了!」探笑道:「原來為這個。我說我並不敢犯法違理。」一面便坐了,拿帳翻與趙姨娘看,又念與他聽,又說道:「這是祖宗手裡舊規矩,人人都依著,偏我改了不成?也不但襲人,將來環兒收了外頭的,自然也是同襲人一樣。這原不是什麼爭大爭小的事,講不到有臉沒臉的話上。他是太太的奴才,我是按著舊規矩辦。說辦的好,領祖宗的恩典,太太的恩典,若說辦的不均,那是他糊塗不知福,也只好憑他抱怨去。太太連房子賞了人,我有什麼有臉之處,一文不賞,我也沒什麼沒臉之處。依我說,太太不在家,姨娘安靜些養神罷了,何苦只要
心。太太滿心疼我,因姨娘每每生事,幾次寒心。我但凡是個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業,那時自有我一番道理。偏我是女孩兒家,一句多話也沒有我亂說的。太太滿心裡都知道。如今因看重我,才叫我照管家務,還沒有做一件好事,姨娘倒先來作踐我。倘或太太知道了,怕我為難不叫我管,那才正經沒臉,連姨娘也真沒臉!」一面說,一面不
滾下淚來。
趙姨娘沒了別話答對,便說道:「太太疼你,你越發拉扯拉扯我們。你只顧討太太的疼,就把我們忘了。」探道:「我怎麼忘了?叫我怎麼拉扯?這也問你們各人,那一個主子不疼出力得用的人?那一個好人用人拉扯的?」李紈在旁只管勸說:「姨娘別生氣。也怨不得姑娘,他滿心裡要拉扯,口裡怎麼說的出來。」探
忙道:「這大嫂子也糊塗了。我拉扯誰?誰家姑娘們拉扯奴才了?他們的好歹,你們該知道,與我什麼相干。」趙姨娘氣的問道:「誰叫你拉扯別人去了?你不當家我也不來問你。你如今現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如今你舅舅死了,你多給了二三十兩銀子,難道太太就不依你?分明太太是好太太,都是你們尖酸刻薄,可惜太太有恩無處使。姑娘放心,這也使不著你的銀子。明兒等出了閣,我還想你額外照看趙家呢。如今沒有長羽
,就忘了
本,只揀高枝兒飛去了!」探
沒聽完,已氣的臉白氣噎,
咽咽的一面哭,一面問道:「誰是我舅舅?我舅舅年下才升了九省檢點,那裡又跑出一個舅舅來?我倒素習按理尊敬,越發敬出這些親戚來了。既這麼說,環兒出去為什麼趙國基又站起來,又跟他上學?為什麼不拿出舅舅的款來?何苦來,誰不知道我是姨娘養的,必要過兩三個月尋出由頭來,徹底來翻騰一陣,生怕人不知道,故意的表白表白。也不知誰給誰沒臉?幸虧我還明白,但凡糊塗不知理的,早急了。」李紈急的只管勸,趙姨娘只管還嘮叨。
忽聽有人說:「寶二爺來了。」原來寶玉聽聞如今讓李紈探寶釵三人打理內務,寶玉雖不喜這些雜事,卻只平
裡見過鳳姐處置,如今換做這三人,不免覺得有趣,又想幾
不見寶釵,便尋了個籍口逃了學,來這邊看熱鬧。
丫鬟掀了簾子,寶玉進來,卻見趙姨娘正在下面站著撒潑,探也在那裡
噎得梨花帶雨。賈府中姐妹們雖多,寶玉和探
卻是最親密的,同父異母的兄妹,探
對寶玉竟比對自己同母所出的賈環不知親暱多少倍。寶玉也覺和三妹妹最
心。探
又是個剛強的,平
裡不曾見哭過幾回,如今寶玉頭次見探
哭成這樣,不由心疼。又見趙姨娘耍混,更是生氣,便大聲道:「這一大早好好的,在這嚎喪什麼呢?」這一嗓子竟是把滿屋子的人都給鎮住了,不單趙姨娘收了聲,連探
也只默默
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