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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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不令就知道要說這個,面帶微笑,抬手捏著陸夫人的肩膀:“太后是長輩,收了兩壇酒卻失信於人,終究過意不去。我去探望下長輩罷了,陸姨怎麼會生氣,應該覺得我懂事才對。”陸夫人微微蹙眉,扭了扭肩膀,卻沒掙脫許不令的手:“我管的嚴,太后可大方了,你看看她把蕭庭帶成了什麼樣?我就怕你也整天粘著太后不親近我這姨了。常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不是生氣,是怕你學壞!”
“……”許不令點頭輕笑:“我又不是白眼狼,陸姨對我這麼好,心裡暖和著。上次在我屋裡歇息一晚,還幫我把被子、單、枕頭全換了……”陸夫人臉頰蹭的通紅,又連忙壓了回去,幽幽怨怨的神
瞬間不見,坐直身子往裡側移了些,柔聲道:“順手罷了,不用放在心上。”
“好吧。”許不令勾了勾嘴角,終於清淨了。
經過這麼一打岔,陸夫人憋了再多話也說出來了,端端正正的坐在車廂裡,眸子不時瞄許不令一眼,也不知琢磨什麼。
許不令自然正襟危坐,半點異樣表情沒有。
車廂裡沉默了片刻,陸夫人想起了松玉芙的事兒,口氣平和,不帶半點情緒:“對了,你是不是把松玉芙的簪子搶了?女人家的簪子很重要,貿然拿走影響不好……”許不令眉頭一皺,沒想到松玉芙膽子這麼大,狀都告到陸夫人這兒來了,那簪子更不能還給她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離京的時候還給她,便離京的時候還給她。”陸夫人見他這麼說,便也不再多問:“你自己有分寸即可……不過不要忘了,若是有喜歡的姑娘,先帶過來給我這當姨的瞧一眼。”
“那是自然。”許不令含笑點頭。
車廂搖搖晃晃,很快來到了大業坊,經過距離龍閣不遠的一家酒樓之時,外面忽然傳來幾聲喧譁,馬車急停。
陸夫人坐在裡側,正出神兒想著事情,猝不及防便往前倒去,“呀—”的直接撞在了許不令身上。
許不令反應極快,重心不穩時便伸出手,直接抱住了倒過來的陸夫人,蹙眉看向外面。
陸夫人斜斜躺在許不令懷中,稍微懵了下,連詢問都忘了,抬眼瞄了下許不令的表情後,才不動聲的移開許不令放在後
的手,坐直身體勾了勾耳畔的髮絲,略顯不悅的詢問:“怎麼了?”坐在馬車外的車伕恭敬道:“夫人,有人打架,把路堵了。”車窗外,洋洋灑灑聚集了幾十號人,都是出來逛街的百姓,在酒樓外圍出了一個空心大圈。兩個漢子大冬天擼起袖子,臉
漲紅撕打在一起,一個是江湖人打扮,一個則穿著異域服飾。周邊叫好聲不斷。
大玥尚武之風盛行,以前滿街亂鬥有損大國威嚴,朝廷才把所有武館趕到了虎臺街止私鬥。但這個
止私鬥,是指動鐵器生死搏殺。尋常不動刀子切磋,只要按規矩來,朝廷一般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百姓也喜歡看熱鬧。
不過眼前這熱鬧,顯然阻礙的通秩序。
陸夫人受了驚嚇,許不令自然有火氣,當即便起身走了出去。
陸夫人連忙拉住許不令的袖子,勸道:“算了,江湖人打著玩罷了,你堂堂肅王世子,和他們生氣做甚?”許不令待會還得進宮,可沒心情看菜雞互啄,含笑回應了一聲:“擋路了”便出了車廂……
------------第十三章江湖遊俠兒“好——”
“滑鏟啊——”
“繞後饒後——”狀元街上人聲嘈雜,一幫子百姓面紅耳赤吆喝,指揮兩個漢子過招。
而在場中單挑的兩人,一個是虎臺街武館的師傅,一個則是剛剛入京不久的‘番邦使節’。
大玥百姓向來傲氣好武,在酒樓中吃飯的時候,武館師傅多看了幾眼,不曾想那外邦人不夾著尾巴做人,還問了句“你瞅啥?”,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其自然了。
不過讓周邊百姓意外的是,這蠻夷身手著實不錯,把武館師傅打的是節節敗退,眼看就要招架不住了。央央長安的武夫,被一個蠻夷打趴下那丟的可不是一個人的臉,圍觀百姓自然就著急上火了,有點功夫的都恨不得自己上去。
而街邊的酒樓二層,臨街的雅間之內。‘白沙國使臣’呼延傑,大馬金刀坐在窗口的凳子上,打量著下方的戰況。
雅間內坐著四人,碧眼紅衣的女子眼神平淡,對外面的場景視而不見。
旁邊兩個苗裝漢子,倒是笑容玩味:“長安號稱武夫百萬,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我百越武林隨便出來幾個,便能把這裡的人按著打,也不知朝廷當年怎麼輸給許烈的。”‘南越’是大玥這邊的稱呼,被打成喪家之犬的百越自然不可能改國號,便如同北齊現在還自稱大齊一樣。
呼延傑嗤笑了兩聲,見勝負差不多見分曉,便也沒了再看的意思,坐回桌前開口道:“大玥武人向來目高於頂,以為我百越江湖全是藏在山溝溝裡劫道的宵小,連大玥朝廷也把我百越視為彈丸小國,這就是安穩久了沒吃過虧。”旁邊的漢子哈哈笑了兩聲:“若不是他們狗眼看人低,我們哪兒來的機會過來騙那賞賜。隨便幾件狐狸皮山參,換來的可是真金白銀……”呼延傑抬起手,制止了漢子的話語:“年關後才能離開長安,銀子沒到手別這麼張揚。”說著看向對面的碧眼女子:“鍾離楚楚,你這主意當真妙哉,我呼延傑走南闖北十幾年,還是第一次知曉能這麼掙銀子。”面蒙紅紗的鐘離楚楚,眼中含著幾分譏諷:“大玥向來如此,官吏安逸習慣了,叫聲‘天國、上官’便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珠崖島相距萬里,他們沒心思去查證,反正皇帝掏銀子。”呼延傑嘿嘿一笑:“咱們這要是每年來一次,還走什麼江湖,好吃好喝供著,臨走把金銀裝好放車上,還派人送出邊關,
覺就和真當了官似的。”
“當官的皆是魚百姓的餓鬼,有什麼稀罕的。”
“那倒也是。”呼延傑琢磨了下,看向繁華遠勝南越都城百倍的長安城池:“銀子雖然騙到了,不過咱們三十來號人,一分下來也沒多少,要不在長安接個活兒撈一筆再走?”鍾離楚楚哼了一聲:“我的那份兒一文不能少,其他隨你們……”正說話之間,一輛奢華馬車在酒樓外停下,上面的車伕抬手驅趕著擋路的百姓。
呼延傑起身站在了窗口,抬眼打量,卻見馬車上走出來宮白衣公子,桃花眼、稜角眉,舉止間貴氣自顯卻不失儒雅,間一個硃紅酒葫蘆又添了幾分
蕩之意。
“呵—這男人長的和娘們似的,比楚楚姑娘還好看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鍾離楚楚目光也被引了過去,掃了一眼,便冷笑道:“大玥的書生都這樣,娘裡娘氣,弱不
風手無縛雞之力……”
“譁——”鍾離楚楚話沒說完,就見那‘弱不風’的白衣公子,雙膝微曲猛踏車沿,拉車的四匹大馬同時長嘶,車廂
眼可見的晃動了下。
繼而白衣公子沖天而起,硬生生越過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砸在了酒樓外的空地上,暴力至極卻又行雲水,連絲毫卸力的動作都沒有。
鍾離楚楚話語戛然而止,微微偏頭,碧綠雙眸滿是錯愕。
街面之上也響起無數聲驚呼。私鬥的兩人都打出了火氣,見有人攪局,不由分說便拳腳相向。
只可惜兩人還沒抬手,就被那白衣公子一手一個捏住後衣領,雙手合攏碰了下,腦袋磕在一起發出‘嘭—’的一聲悶響,剎那間四肢癱軟暈厥過去。
白衣公子抬手直接將兩人丟進了酒樓,轉身便走。
圍觀百姓驚為天人,哪裡敢當道,連忙就給讓開了道路。
“這廝好生囂張,打了我們的人說走就走!”雅間中的兩個漢子然大怒,看向了為首的呼延傑。
他們一行三十餘人雖然大半是拉來濫竽充數的江湖雜魚,但在坐的四個卻是南越江湖有些名氣的高手,特別是‘碧眼蠍子鍾離楚楚’,在南越年輕一輩裡面聲望很高,呼延傑能與其結伴而行自然也不差。
呼延傑見手下兄弟被打了,無論是江湖規矩還是‘使臣顏面’,都不可能不吱聲,當下一拍酒樓窗沿:“小子,你……”話沒說完。
街面上的白衣公子頭也沒回,便隨手一拋。
颯——破風聲急響。
一錠銀子帶著駭人威勢劃破長空,直接砸向了呼延傑面門。
呼延傑瞳孔微縮臉大變,
後彎刀‘嗆啷’出鞘擋在面前。
只聽‘叮’的一聲脆響,彎刀被砸的蹦出一個圓弧。
呼延傑滿眼驚駭,整個人被力道震的連退三步才穩住,撞歪了後方的桌子。
“嘶——”雅間裡傳出三道涼氣的聲音。
幾人轉頭看去,那白衣公子解下間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口,閒庭信步間躍上馬車,消失在車廂之中,自始至終連頭都懶得回。
“……”
“這誰家的公子?”
“好俊的功夫……”
“真他娘瀟灑……”街面上竊竊私語,目送這輛非富即貴的馬車遠去。
雅間之中,呼延傑拿著已經砸變形的銀錠,額頭冷汗滑下,等馬車消失在視野,才鬆了口氣:“這斯誰啊?好生不講道理,我可是番邦使臣……”鍾離楚楚站起身來,從窗口探出頭望了幾眼,才淡淡哼了一聲:“惹不起。”------------第十四章醉翁之意不在酒狀元街一點小曲後,許不令回到車廂。陸夫人擔心蠱毒不讓許不令動
,臉上自是擺出不高興的模樣,絮絮叨叨教訓了好久,什麼‘藩王世子當居於幕後’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