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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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棵小樹苗不算多,但小婉有強迫症,等她調整好位置與角度,把十棵樹苗種好,天也暗了下來。
許不令用周邊的枯木雜草,點了堆篝火,然後從湖邊搬上來一塊大石頭,用刀在上面刻起了字。
崔小婉忙活完,用手兒擦了擦額頭的細汗,瞧見許不令的動作,小跑過來蹲在身邊,脆聲念道:“建平元年秋,許不令與崔小婉,手植於此……你刻這個做什麼呀?”許不令在篝火旁盤坐,略顯得意的道:“名留青史啊。”
“嗯?”崔小婉面不解,在許不令身邊側坐,靠在他肩膀上,看著面前的大破石頭,詢問道:“名留青史的留在書上,你刻在這裡有什麼用?”許不令把字刻完,滿意點頭,收起佩刀,抬手摟著崔小婉的肩膀,指向旁邊的幾顆桃樹苗:“以後這裡叫桃花塢,好好打理,百年千年之後,說不定能變成一個大景點;名勝古蹟嘛,肯定得有點典故。你想想哈,到時候和我們一樣的年輕男女,走到這個地方,看見十顆一模一樣的大桃樹,姑娘肯定會問‘這裡為什麼叫桃花塢,這樹誰種的呀?’。”崔小婉眼前一亮,倒是明白了意思,笑意盈盈接茬:“書生就把姑娘領到這塊大石頭旁邊,說這是我朝開國皇帝,途經蘇州,與愛妃一同種下此樹。然後就開始講‘許不令和崔小婉’的故事,姑娘聽著聽著,就像我這樣,把腦袋靠在你肩膀上,然後書生就嘿嘿一笑,把姑娘放倒,解開了衣裳……”??
許不令本來聽得覺很
漫,小婉一個急轉彎,他表情都給僵了下,蹙眉道:“怎麼可能,又不是人人都和我一樣無法無天。”
“你倒是誠實。”崔小婉眉眼彎彎笑了下,用力把許不令搬倒躺在草坪上,然後自己也靠在了旁邊,看著天上逐漸亮起的星星:“情到深處自然睡覺覺,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不過,我們倆的故事,好像
動不了姑娘。”許不令抱著後腦勺,掉了
草杆在嘴裡,聞言偏過頭:“怎麼
動不了?”崔小婉學著許不令的模樣,抱著後腦勺躺著,認真思索了下:“我們的故事,嗯……從前,有個貌若天仙的小姐……”
“噗——”
“你別笑,我是八魁好伐,又沒吹牛……嗯,有個貌若天仙的小姐,從小住在桃花林裡,有一天噩耗傳來,被強行送上了入宮的花轎,當了皇后。但小姐不喜歡宮裡的生活,最後偷偷跑出宮,在深山老林裡種桃花;然後一個江湖蕩子,誤入桃花林,兩人一見鍾情,走在了一起……就這樣,
覺很平淡的樣子,是吧?”許不令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故事都是人編的,可以改一下嗎,嗯……從前,有個貌若天仙的小姐,自幼住在桃花林裡,後來一個江湖俠客誤入,兩人一見鍾情,但私定終身的時候,噩耗傳來,小姐被強行送進宮。江湖俠客為了追回紅顏,把小姐搶了回來,從而遭到皇帝的追殺。俠客為了安穩,就造反平了天下,從此和小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這樣是不是好多了?”崔小婉繡鞋一張一合輕輕碰著,認真琢磨了下,搖頭道:“不對,我進宮的時候,你才十歲左右,小馬拉大車,後人還以為我是有
病呢。”小馬拉大車?
許不令聽見這悉又陌生的詞兒,
覺怪怪的,但仔細一想,好像又沒什麼問題。
他搖頭笑了下:“幾千年後,誰記得我們的年齡,故事人就行了,反正這幾棵樹,確實是我們一起種的。”
“倒也是。”崔小婉滿意地看了看大石頭,想了想,又道:“不過,聽起來很有意思,但後人看到這塊石頭的時候,我們肯定都死了,再也不能像這樣躺著,聊這些有意思的事兒。以前還覺得生死是天命,改變不了也不用去想,現在忽然有點捨不得了。”許不令沉默了下,柔聲安道:“不是和你說過嗎,我的那些詩詞和故事,是從夢裡,在一個特別的地方看來的。夢可能是假的,但詩詞是真的。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世界有多大我都
不清楚,說不定這世上真有神仙。有神仙就有輪迴,有輪迴就有下輩子……”
“我只喜歡這輩子,下輩子孟婆湯一喝,什麼都忘了,我才不要。”
“那就想辦法當神仙,我二十歲就天下無敵了,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呢。”崔小婉轉過頭來,望著許不令的側臉:“你還想帶我們當神仙呀?聽說神仙都是清心寡慾的得道之人,不是住在山上就是藏在地下,哪有當凡人舒坦,可以縱情聲,想怎麼亂來就怎麼亂來。”許不令蹙眉想了下:“好像也是。”崔小婉抬手在許不令臉上戳了戳,學著蕭湘兒的口氣:“德
。你要是當神仙,準備當什麼神仙?”許不令眨了眨眼睛,考慮許久後,認真道:“送子真君。”
“送子真君?”崔小婉似懂非懂,好奇道:“只聽過送子觀音,送子真君怎麼當?”許不令面嚴肅,做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翻身壓在小婉身上:“這個可得仔細講講,我先送一個給你演示下。”??
崔小婉一愣,旋即明白過來,抬手在許不令肩膀上拍了下:“老許,你這想法可不行,求子的都是有夫之婦,你去送子,豈不是成了壞神仙。”
“我光給你們送就是了,別亂動……尾巴呢?”
“沒帶。”
“我明明看到湘兒給你懷裡了,不
出來我自己找了。”
“你找吧。”
“呵呵……”
…
…
銀月如勾,秋夜微涼。
十顆剛種下的桃樹,在篝火的照映下拉出長長的影子,落在小湖之中,和男女相擁的倒影,融在了一起……
--------起
落,雲捲雲舒。
許不令帶著小婉,在蘇州城周遊數,規劃好了桃花塢,提筆寫了‘寒山寺’的招牌,把各種詩詞中的蘇州美景規劃好後,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中秋夜的前夕。
許不令騎乘追風馬,帶著小婉折返回到秦淮河南岸。
陸家大宅內,上百陸家族人,已經在裝點院落,接即將到來的一年中秋。
蕭湘兒站在隔壁‘許府’的門口,等著思夜想的夫君歸來,瞧見駿馬在白牆青瓦間停下,抬步
了上去,做出長輩模樣詢問:“小婉,玩夠了?”黑
駿馬之上,崔小婉側坐在許不令懷裡,此時直接從上面跳了下來,跑到蕭湘兒面前,抬手就是一個熊抱:“嗯,母后,我想死你了。”蕭湘兒面對向來粘人的小婉,眸子裡稍顯無奈,抬手在小婉背上拍了拍:“玩夠了就好,以後想做什麼就要說出來,可不能憋在心裡。”
“知道啦。”崔小婉回頭看了眼,見許不令下馬走來,知道蕭湘兒也思念得緊,便也沒有再打岔,轉身跑進了府門裡。
許不令牽著馬走到跟前,朝府門裡看了眼:“寶寶,綺綺她們呢?”蕭湘兒抬起手來,整理了下許不令的衣襟:“明天就是中秋節了,姑娘們都忙著準備,又不是和你一樣整天在外面瀟灑,什麼都不用管。”許不令拉起蕭湘兒的手,朝巷子口走去,柔聲道:“吃兒媳婦醋了?”蕭湘兒和許不令十指相扣,淡淡哼了一聲:“我又不是紅鸞那醋罈子,怎麼會吃妹妹們的醋。抱怨你一句也不行?”許不令勾起嘴角笑了下:“自然可以,下寶寶最大,訓我是應該的。”蕭湘兒這才滿意,手拉著手,來到燈火通明的秦淮河畔。
滿街華燈初上,河畔的水鄉建築簷角掛著一串串燈籠,隨著秋風輕輕搖曳,在圓月下散發出昏黃的光芒。
畫舫川不息,笙歌不絕於耳,穿著書生袍、仕女服的公子小姐,在河畔柳樹下漫步,場景和長安的仙女橋類似,卻比仙女橋美上太多。
蕭湘兒看著似曾相識的街景,似是在回憶當年只有她和許不令兩人的時候,雙眸稍顯恍惚,一直不曾言語。滿街花燈的光芒,灑在明豔動人的臉頰上,三千青絲披散而下,紅長裙緊緊貼著
肢,看起來和當年在宮中一樣端莊美豔,但明顯又多了幾分發自心底的寧靜,心有所屬帶來的寧靜。
十八里秦淮很長,街邊的鋪子琳琅滿目、行人如梭。來往的書生仕女,巧笑嫣然間秋波暗轉,處處可見年輕男女該有的溫情。
許不令握著湘兒紅袖下的手兒,沿著熙熙攘攘的街道走了一截,目光掃過街頭,忽然轉身跑到了街邊。
蕭湘兒手上一空,回過神來,抬眼看去,卻見許不令站在糖葫蘆垛前,挑挑選選。
滿街花燈映襯下,白衣公子略顯孩子氣的背影,讓蕭湘兒一瞬間失神,如杏雙眸中星光點點,有些好笑,卻又如同當年一樣,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鼻尖反而酸了。
失神的剎那,許不令快步走了回來,將紅潤可口的糖葫蘆,遞到了她的面前:“寶寶,給。”蕭湘兒沒去看糖葫蘆,而是看著許不令的眼睛,良久,略顯不在意的笑了下,出口的話語,卻帶上了幾分哽咽:“哪有藩王世子親自買糖葫蘆的……”話一出口,蕭湘兒便察覺聲音不對,連忙把糖葫蘆接過來,低著頭,深了口氣。
許不令臉上的笑容僵了下,湊到跟前,扶著蕭湘兒的胳膊,柔聲道:“怎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