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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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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那所臨時搭建起來的窩棚前,內裡隱隱透出燈光。

元越澤輕輕敲門,以漢語朗道:“在下路過此地,可方便進來?”屋內燈火光倏地消去,一片漆黑中,一把充滿敵意的蒼老聲音響起,同樣以漢語道:“老朽已經睡下,請恕不方便見客,兄臺請了。”元越澤手上用力,推門而入,大笑道:“人說‘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房花燭夜,金榜提名時’,大家好歹都是同鄉,先生為何這般見外?”他雖是不屑禮法之人,但也不會做出這等沒禮貌的事。只是剛剛隱約聽出屋內老者語氣內帶著恐懼,令他心中隱約泛起一個輪廓,一時間卻又把握不到關鍵,惟有硬闖。

小屋內雖然一片漆黑,但一切事物都被元越澤的一雙亮眼看在眼內:這小屋內除了一處角落裡的火坑和簡單炊具,以及牆角處安放著一簡陋的木邊的小木幾外,再無他物。發黴的棉絮上,坐著一個五十歲不到的人,他半禿大腦袋被似是不堪負荷的長頸脖獨力承擔,留著兩撇灰白的鬍子,眼神疲倦而若有所思,面上皮鬆垂,眼肚浮腫,一副長年沉的衰頹樣子。

上前點著燈,元越澤在他對面席地而坐,掏出兩支香菸,點著後遞給他,深一口,道:“先生勿要害怕,在下元越澤,此來並無惡意。”那人起初只是木然地接過香菸,藉著昏暗的燈火,看清楚元越澤的長相時,雙目亮起芒,接著又回覆那種萬念俱灰,心如枯木的疲憊神,學著他的樣子了一口。再聽到他的自我介紹,立即跳了起來,瞪大雙眼,渾身顫抖地指著他,失聲道:“你……你……”元越澤吐出個菸圈,聳了聳肩膀,灑然道:“不會先生與在下有仇吧?”那人劇烈呼半晌,才坐下,淡淡道:“元兄找本人有何貴幹?”元越澤微笑道:“說來奇怪,本來我只是聽人說這裡住著個漢人同胞,想來看看,但來到門前時,又覺得腦中有一絲未明朗的線索,只好進來探求答案。”那人神情悽然,喃喃道:“同胞!同胞!”接著雙目亮起光,盯著元越澤道:“外界傳言看來是真的,元兄的靈覺竟已臻至此等凡人無法企及的玄奧境界,請問閣下為何來到草原。”元越澤完全沒義務回答他無禮的問題,聞言卻直言不諱道:“在下一為鬼煞而來,二則是為後的統一大業。先生若是有遇到什麼不平事,大可對我說,元某人專愛管這樣的閒事。”事實上只要不是傻子,誰不知道元越澤是志在天下的人,任誰都可猜到他此來是要為後踏平草原大漠做準備。

那人雙目出沉痛的神,口中卻哈哈大笑,心中的痛苦與憤恨就像深藏地內的溶岩,再壓制下下去,要從火山口噴發出來,眼角也溢出兩行渾濁的淚水,笑聲中滿是淒涼,在昏暗的油燈映襯下,使他佝僂瘦弱的身影愈發顯得孤寂。

元越澤一邊著菸捲,一邊淡然地望著他。

許久,那人笑聲漸漸轉小,伸手擦乾淚水,狠兩口煙,道:“本人真名早就忘記了,人人都叫我‘箭大師’,元兄這等大人物,自是沒可能聽過。”元越澤搖了搖頭,講自己從山海關趕來,聽到的“百花慘案”一事講出,最後道:“想不到竟可在此地見到先生,真是教人驚訝。”箭大師恨聲道:“我怎會那麼輕易就被他們抓住或是死去!”頓了一頓,繼續道:“元兄出過關嗎?”元越澤搖了搖頭,口中卻道:“我知道先生的仇人就是室韋的深末桓。”箭大師一愕,接著像蒼老幾年般,面上血盡褪,點頭道:“從此地北行四百里外,就是室韋的地盤,我的大仇人就是室韋人。”接著他靜了下去,良久,方緩緩道:“那是七年前一個夏天,我當時在山海關開工場,專制弓矢,剛娶得如花美眷,生活如意。一天有位自稱室韋王族叫深末桓的人領著大批隨從來向我買貨,我見他長得一表人材,言談風度雍容慷慨,兼之他買貨又是用來對付我最痛恨的突厥賊徒,加上他刻一鏹,竟引狠入室,把他視為知己,豈知……唉!豈知此人狼心狗肺,唉!”元越澤沉聲道:“深末桓既是室韋沙幫的幫主,與子木鈴並稱‘夫婦惡盜’,他們在外臭名遠播,率領群盜來去如風,沒有人能奈何他們,據聞他們還得頡利暗中支持,肆遼北,殺人無數,先生怎會給他愚惑的?”箭大師痛心的道:“那時他確是南室韋的王族,惡名未彰,至南室韋被大室韋所敗,他始淪為劇盜。有一晚他蓄意把我灌醉,-汙了我子小娟,把我珍藏的弓矢一掠而空,去如黃鶴。可憐小娟自此一病不起,終含恨而逝。”元越澤點頭道:“這是舊事,聽先生的意思,前段時間的‘百花慘案’也是他做的?”箭大師道:“沙幫的人,打死我都認得。幸虧他們並不是來強搶我藏好的兩把神弓,否則我也沒命逃出來。”元越澤道:“請先生細說一下。”箭大師一雙老眼出深刻的仇恨之,道:“他們是借‘安樂慘案’突發,北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安樂才會突然對我發難,聽他們的意思只是要生擒我,給頡利。哼,任他們再兇殘,鬥智又豈是我的對手?逃出來後,我想到有人說過白霫族族風原始,人人愛好和平,就想到來此隱居,以圖異報仇,看來真是天憐我也,教我今得遇元兄。”元越澤心中一寒,他已可肯定頡利派人來抓箭大師的目的,草原人人擅長騎,“工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能有箭大師這樣的人物為突厥人制造弓矢,那麼突厥人的實力無形中將得到大幅度提升。由此更可見頡利是絕不會放過中土這塊肥了。甚至再推測下去,頡利見趙德言已失蹤,定會擔心多年大計洩,於是計劃改變,打算趁即將到來的李唐入關大戰渾水摸魚,一舉南侵。

當然,這隻能是推測。

一口菸捲,元越澤道:“就是沒有先生的大仇,我也不會放過深末桓夫,先生若不介意,可否與我回中原住些子?”箭大師愕然道:“當然可以,我甚至還想多造些弓箭,好好‘報答’頡利。但我若跟在元兄身邊,怕會脫你後腿。”元越澤引領他進入手鐲,在他的震驚神中簡單介紹,安排他先休息後,獨自出來。

回到朝魯家中時,任俊不知跑去了哪裡,只有跋鋒寒與額爾德木圖在閒聊著。

見元越澤進門,額爾德木圖立即起身,恭敬地道:“元兄竟是多年前聲震天下的人,小弟真是看走了眼。”元越澤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趴在被窩裡的跋鋒寒,知道是他又在為自己吹噓造勢了。

二人坐上炕沿,元越澤環視道:“小俊去了哪裡?”跋鋒寒枕上胳膊,嘆道:“你那好兄弟一見人家姑娘就雙眼冒光,剛剛圖兄鼓勵了他兩句,他連老爹叫什麼都忘了,跳著去騷擾人家了。”額爾德木圖欣然道:“任兄為人豪,且又斬了契丹惡賊呼延金,乃是大英雄,小妹一向眼高於頂,我看他們也配的。”元越澤搖頭失笑,接著道:“圖兄英武非凡,恐怕是不甘心在此地終老吧?”入世久了,他也有點相人的本領。

額爾德木圖聞言悵然道:“小弟確實很想出去闖蕩,順便找到當年刺殺大汗的惡人,怎奈家父與其他長老定下族規,不許我們後輩再出此地。”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才又苦笑著道:“跋兄剛剛已對小弟講明那刺殺大汗的人修為之高,小弟心生頹然。”跋鋒寒突然道:“按令尊所講,你們一族人不過是二十年前才到此地,就我所知,白霫人存在的時間遠超百年。”額爾德木圖解釋道:“這是跋兄誤會了,在我們一族人未來到此地前,這裡確實住著白霫人,當時大概有六個部落,其中最強的是距此地一百四十里外的都倫紇斤部落,族長霍倫都,有眾四萬戶。那時我還小,聽家父說當地的百姓大都靠原始生活方式生存著,漸漸的,契丹、奚族、室韋等地開始有一些厭倦戰亂的人移居過來,帶來一些新習慣,融合十幾年,就成了現在的白霫族。比如蘇德,他原來就是契丹人。”跋鋒寒沉道:“那就是說這個村子只是白霫族的一小部,霍倫都就是你們的頭領?”額爾德木圖道:“差不多吧,但受前幾年暴雨影響,這一片區域內暗沼處處,暫時無法真正建立起軍隊,所以他還沒法與奚族現在的阿會氏相比。”奚族從前也稱庫莫奚,與契丹同是東胡鮮卑宇文部的一支,共分辱紇王、莫賀弗、契個、木昆和室得五部,各部酋稱俟斤,由阿會氏任群長。

元越澤心忖原來此地竟是有無數暗沼,難怪沒人來犯,自己白天時的推斷明顯過於武斷,口中道:“圖兄該已知我與刺殺貴族大汗的人是死敵,所以可以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那人就一定會自食惡果。”額爾德木圖面泛喜,但眼中飛快閃過一絲黯然。元越澤二人都知他是因無法離開此地而苦惱,可這事情誰也幫不上忙。恰在此時,任俊眉飛舞地回來了,看來收穫不小,少不了被幾人調侃幾句。

,為謝朝魯一家人的款待,元越澤留下不少金銀,教他們多去買些生活用品,改善生活後,一行人告別上路。

經過商量,越克篷一行人繼續使節團的行程,元越澤已暫時為他們準備了一批稀世珍寶,可先到龍泉充數,就算追不回那批貨物,他們也可以差,越克篷等人無不。而元越澤則與跋鋒寒、任俊三人要先到燕原集找馬吉。

跋鋒寒牽著馬兒,嘆道:“若說最令我驚訝的事,絕不是你自投羅網到草原來,而是你竟連馬都不準備。”元越澤望了一眼跋鋒寒的愛馬“塔克拉瑪干”笑道:“我還是喜歡靠自己雙腿走路。”接著又對悶悶不樂的任俊道:“小俊定是捨不得其其格,你還是回去陪她吧!”任俊臉憋得通紅,手足無措地解釋道:“不……不是的,大哥誤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