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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到底是誰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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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的不是別人,正是他派去盯著棺材鋪,卻一連幾天都沒見著影兒的林二狗子。

他的死相跟虎子死時一模一樣,屍首吊在門框子上。

快十月的天氣,還是熱得驚人,林二狗子不知死了多長時間,只見一群蒼蠅正圍著屍體,嗡嗡的打著轉,小風一吹,一股腥臭味遠遠傳開。

圍在一邊的村民看到村長和副村長都來了,趕緊讓出了道,牛鐵生黑著臉走了過來,繞著屍體看了看,瞅了面無表情的王有才一眼:“咋整,又是命案!”王有才當時就聽出了牛鐵生這話的意思,林二狗子的死相太顯眼了,一看就知道跟以前的副村長之死有關係,說不好聽的,那是替他王有才死的,這事兒當然得讓他拿主意。

在這件事兒上,牛鐵生和他是站在同一邊的,都想盡快把這事兒給查個清楚。

王有才沒吭聲,悶著頭,看著好像慫了,其實心裡已經火了。

先是虎子,這又殺了狗子,接下來該是他了吧?

虎子是他乾兒子,狗子是他放出去的狗,都算是他手底下的。

兇手這就是在狠狠他的耳刮子,這不是屍帖,是在往死裡磕磣他!

要是他再不出點響動來,會很兇險不說,以後還能在村裡抬得起頭來麼?

沒看周遭那些個人,都用啥眼光看他麼,縮頭縮腦的離他遠遠的,好像誰跟他沾了邊,就得遭橫死似的。

這當口,人群一亂,衝過來一個滿腦袋白頭髮的老太太,一邊嚎哭著,一邊往林二狗子的屍身上撲,劉么趕忙把她給擋住:“這是犯罪現場,老瞎婆子你想幹啥!”老太太像是發了瘋似的跟劉么撕扯起來,雖然瘦,可那瘋勁兒差點把劉么拱一跟頭。

人群裡一陣唏噓,看到她的都唉聲嘆氣。這老太太不是別人,正是林二狗子的親孃,低保戶老林婆子。她今年剛五十出頭,可看著跟六七十歲似的,眼睛雖然沒瞎,但也快了。

林二狗子打小沒爹,他娘守寡把他帶大,眼瞅著快有指望了,沒成想出了這碼子事!

牛鐵生見劉么攔不住她,走上去橫在了她前邊:“老林婆子,我知道你難受,可這是犯罪現場,不能亂進,你不想給你兒子報仇了?”老林婆子一把抱住牛鐵生的腿:“村長,鐵生啊,你可得替我家二狗做主啊…”哭著哭著,她就癱在了地上,上氣不接下氣,一副眼看就要不行了的樣子。

牛鐵生皺著個眉頭:“這事兒得公安局說了算,我咋給你做主,劉么,趕緊把她送家去。”牛鐵生是真怕老林婆子哭背過氣去,死了不要緊,可也不能死在他腳跟前兒。

王有才看不下去了,上前架起老林婆子,拿眼一掃劉么:“這離我家近,先送我家去。”兩人架著老林婆子往他家奔,到了門口,他沒把人往家裡攙,直接架進了徐巧鳳家。

徐巧鳳趕巧在家,一見這架勢,不免有點發懵,趕忙上來幫忙:“這是咋了,林嬸子…”王有才打斷了她:“先別問了,煮碗薑湯來。”徐巧鳳不敢怠慢,緊忙去了,王有才和劉么把人抬到了炕頭上。老林婆子一通折騰,到這會兒已經沒勁兒了,臉煞白,渾身哆嗦,人已經有出氣沒進氣了。

劉么生一看這模樣,生怕惹上事兒,找個藉口趕緊溜了。

王有才也沒工夫搭理他,一邊替她摩挲脖子,一邊衝外邊喊:“熱巾,趕緊的。”很快,徐巧鳳遞了熱水和巾過來,他一通忙活,好半晌,老林婆子總算是緩過口氣來,又開始哭了。王有才鬆了口氣,這人一知道哭,說明暫時算過來了。

他這才壓著火,把發生的事兒跟徐巧鳳說了,聽得徐巧鳳俏臉煞白,緊緊抓著他的手,小手冰涼冰涼的。

雖然虎子死了讓她傷心了好一陣子,但虎子畢竟是隻狗,而林二狗子,可是個活生生的人吶。徐巧鳳隱約覺得,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離她的有才越來越近了。

王有才不說話了,但臉上的橫卻越繃越緊,眼裡兇光直閃。

炕上老林婆子似乎有些魔障了,本就不知道邊上有人坐著,自顧自的哭著唸叨:“狗子,我的兒,你咋就這麼走了,你走了,我活著還有啥意思…”這話聽在王有才耳朵裡,卻像是在他的火頭上澆了一瓢熱油,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拍了拍徐巧鳳的小手:“沒事兒,已經報警了,嫂子不用擔心,你幫我照顧著點林嬸子,我去看看警察怎麼說。”徐巧鳳點頭答應,王有才從院裡出來,先是回了趟家,轉頭就奔著三寸丁的棺材鋪去了。

他想的很明白,林二狗子盯著棺材鋪剛幾天,結果就這麼死了,要說三寸丁兩口子沒嫌疑,那鬼都不信。

他們殺林二狗子為了啥?不就是為了他嘴巴子麼?

那行,他現在就自動送上門兒,看這兩口子到底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他趕到棺材鋪的時候,院裡院外都沒有個人影,屋門大敞四開的。

他也不吱聲,直接闖了進去,堂屋沒人,東屋的門緊緊關著,側耳細聽,屋裡有水聲,他眼珠子一轉,把殺豬刀往後上掖了掖,這才去拽門。

一拽,沒拽開,顯然從裡面鎖上了,屋裡傳來潘有玉的聲音,透著慌張:“誰啊,等下。”他心裡更懷疑了,倆手抓住門把手,猛的一拽,咔吧,門鎖被拽脫了,他兩步竄進了屋。

“啊!”潘有玉一聲尖叫,一下縮進了洗澡桶裡,水花四濺,一雙杏核眼瞪得大大的,驚恐的盯著闖進來的人。

王有才一看這景象,不免有點啞火,敢情潘有玉在洗澡,這會兒有人敲門,她不慌才怪。

潘有玉也總算看清了來人,似乎鬆了口氣,定了定神,才擠出笑來:“有才哥,你幹嘛這麼暴,想嚇死人家啊?”王有才早就把屋裡四邊看了個遍,不見三寸丁的影子:“你家掌櫃的呢?”

“他?他去了縣裡,還沒回來啊。”潘有玉看出他的神不對,聲音透著一絲小心。

“啥時候走的?”

“都走了三天了吧,昨個剛打過電話,說是定了個圓鋸沒現貨,等貨呢。”王有才有點不信,可看潘有玉的模樣,又不像是裝的。

潘有玉噘著嘴:“有才哥,你找那個廢物幹嘛,有事兒啊?”王有才沒搭理她的問題:“今個村兒裡出了件大事,你知道不?”

“啥大事?”她抹了把眼淚,強作鎮定的回應。

他緊緊盯著她:“林二狗子死了,沒準現在屍體還在村委會門框子上掛著呢。”潘有玉一哆嗦,半天沒吭聲,水汪汪的眼睛盯著他:“有才哥,你不是想著,我殺了人吧?”王有才冷笑,俯過身子看著她:“少跟我裝,不是你,就是三寸丁。”潘有玉剛想分辨,殺豬刀已經頂在她喉嚨上:“老子今個不想聽你說,你閉嘴,聽老子給你說個清楚。”潘有玉雖然子潑辣,可被冰涼的刀刃一頂,神也變了,到了嘴邊的話,硬嚥了回去。

“你有才哥是啥人你應該很清楚,我敢當這個副村長,腦袋早就別在褲帶上了。”他拍了拍她的臉蛋:“以前的事兒,我不想管,也懶得管,今個我就告訴你一句話,好好跟著我,我就讓你們發家致富。再敢背後捅刀子,先讓你家掌櫃的,量好尺寸,備兩口棺材,省得他那小身板,死了都沒個成殮的東西。”說完,他把殺豬刀收在裡,起身就往門外走。

潘有玉這才回過神來:“有才哥…”王有才回過頭,看著她沒吭聲。

潘有玉咬著嘴,眼淚汪汪的說:“要真是他乾的,我就去找你。”王有才沒應聲,大步走進院子,四處張望了一會兒,見沒什麼動靜,這才往家走去。

他這麼幹,可不是腦袋一熱犯了傻,而是覺得,這事兒板上釘釘就是他們兩口子乾的。

要說證據,林二狗子的死就是證據,至於旁的證據,他又不是警察,要那麼多證據幹嘛?

這一手敲山震虎,是想給他們提個醒兒,別以為啥事兒都乾的神不知鬼不覺,他王有才早就盯上他們了,有能耐,就快點動手死他,要是不死他,那他們的好子也就到頭了。

他已經把棺材鋪裡外看了個遍,沒啥線索,所以他想他們動手,雖然有點冒險,卻比躺在炕頭上等死好。

警察的調查又是什麼都沒有查到,村裡又多了一樁懸案,正是申請開發度假村的關口,出了命案,審批肯定會受影響,本來就沒了底氣的牛鐵生更著急了,連夜去了縣裡。

王有才不在乎牛鐵生去幹嘛,不管他去幹嘛,欠他那十萬塊,可是一分也不能少。

回到家,他提醒徐巧鳳這兩天多留點神,沒事少出門,有人叫門先清是誰。

第二天一早,吳大順派人捎來了信兒,一起捎來的還有兩萬塊錢,說是用十三萬打發了付三,剩下的都在這兒了。

王有才也沒推讓,他知道吳大順是不會要他的錢的,而且他們之間也談不上欠人情,他琢磨著,以後常去照看幾趟,宋神一走,吳大順算是他最親的老輩人了。

跟來人閒嘮了兩句,嘮著嘮著就扯到了李水蓮的事兒上。

李水蓮這幾天就沒出過門兒,那個姓田的據說是縣裡來的,關於他的事兒,是吳大順下令封的口,現在村兒裡沒人敢提這個人。

王有才心裡琢磨,這麼說,吳大順應該知道姓田的底細,有時間該去探探口風。

李水蓮居然勾搭到縣城去了,不過她也算得了教訓,要是就此收斂了,倒能讓他省點心。以後慢慢再琢磨怎麼收拾她的事兒,現在這種風口尖上,還是少沾她的邊。

正尋思的時候,外邊有人敲門,王有才加著小心把門開了個縫,卻見鄭發在外邊鬼頭鬼腦的四處張望,好像生怕讓人瞧見似的。

一見王有才,鄭發就滿臉假笑:“有工夫沒?上我家,咱倆喝點?”

“你沒事兒能找我喝酒?這可太稀罕了,有事兒趕緊說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