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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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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美只是一些花粉囊和水的幻覺——關於布賴恩的死去荷和女朋友們坐在啤酒廣場裡,薄荷向她的女朋友們討教如何行賄,薄荷已經喝了很多酒了,於是女朋友們都猜測她的神智非常不清,但是她們只是同情地望著她,什麼也沒有說。

還是告訴我吧。薄荷象泥那樣癱軟在方格桌布上,桌布上面有很多酒,香水,也許也有些沒有洗乾淨的血漬,燈光很暗,什麼也看不見。薄荷趴在那上面,說,現在我的情況真的很糟,所以,你們還是告訴我吧。

薄荷的女朋友互相看了一眼,嘆了口氣。女朋友甲說,我是從來沒有行過賄,只有一次,我爸住院那次…

周圍有噪音,噪音來自一個各方面都沒有發育好的dj,他喋喋不休,說一口利的中國人和外國人都聽不明白的英語。女朋友甲不得不放開嗓門說話,巨大的說話聲音使她看起來更象是一個潑婦。…我到主治醫生的宿舍找他,我的手袋裡放著一封紅包,他很年輕,也許還沒有什麼經驗,但是收授紅包是每一個醫院的慣例,所以他不會拒絕,只是在收授的時候他會略微到自己可恥。他假意推託,我假意堅持到底,我的表情那麼情真意切,我說,您可一定要收,一定。然後他說,那麼,你放在那兒吧。他都不敢伸出手來接受那個紅包,他要我放在那兒,等我離開,他才會覺得心安理得,數一數紅包裡的數量。女人們大笑。然後呢?然後,然後怎麼樣了?

然後。女朋友甲喝了一口啤酒。然後我把紅包放在了他的上,走了。

放在他的上,走了?

是啊,我把紅包放在了他的上。女朋友甲說,這是我唯一的一次行賄,就那一次,為了我爸。

每個女人都在暗地裡笑了一回,每個人都樂意聽到的下面是什麼,也許還真有些什麼,可是她不再往下說了。有一張。笑笑而已。

只有薄荷知道,這個醫生後來成為了她的情人,每個週末,他們都會通很長時間的電話,儘管這個醫生沒能救回她爸,無論如何,不是醫生的錯。

我也只行賄過一次。女朋友乙說,你們都知道的,我哥原來在酒店的吧檯做,工作也輕鬆些,可是上個月他被他的對手踢到了餐飲部,從頭做回了一個服務生,每天他都要穿著那套令人噁心的油膩的紅制服,黑領結,窄圍裙,不斷地端著盤子,不斷地走來走去,他以前可是領班啊,你們都知道的吧。

是,我們都知道。女人們點頭,我們都在吧檯後面看見過你哥,他很會享受生活,每一次我們看見他,他都閒著,坐著,聽最新的jass音樂,而且有很寬泛的權利請我們喝紅酒。

現在不同了。女朋友乙說,每天深夜我都看見我哥那麼疲倦,那麼蒼老地回家,我痛苦極了。儘管我哥什麼都不告訴我,什麼都不願意對我說,我還是去找了以前追求我的那個男人,我知道他和那家酒店的副總關係很好,我請他吃了一頓非常昂貴的飯…我哥終於在上個星期調回去了。那頓飯是我唯一的一次有明確目的的行為,對我來說,它果真是昂貴極了。

薄荷笑了一笑。你們這些都不是行賄,明白嗎?完全不是。

我不知道他喜歡什麼,也許他喜歡酒,喜歡錢,喜歡女人,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最喜歡什麼,送錯了東西我就徹底沒戲了。

不管怎麼樣,只要他是個男人,那麼他一定喜歡女人。女朋友丙說。

也許你能幫我找那麼一個安全並且漂亮的小姐。薄荷轉過臉,盯著女朋友丙看。

女朋友丙為難地搖頭,我可從來沒有幹過這種事,我不知道怎麼做,也許花點錢吧,也許。

也許你忘了他的身份,他是一個領導,你明白嗎?小姐的漂亮很重要,可是安全更重要,小姐看電視,那麼小姐一定會認得他的臉。

薄荷的女朋友覺得薄荷真的是喝醉了。可是她們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好,於是她們坐在旁邊陪笑,象一群不幸福的母雞,掉到了深水裡。

沒有辦法,我沒有錢,也沒有權,看來我只能自己去做小姐了。薄荷說完,非常不高雅地把桌布捲起來,把頭埋進那堆骯髒的布里,她翻了自己的杯子,啤酒很快就把方格布都浸溼了。薄荷的腦子裡只出現一個數字公式。女人+行賄=

薄荷的女朋友沒有話說,她們很難過。除了那個正在調音臺前面撒野的孩子,每個人都有無窮無盡的煩惱。孩子很亢奮,因為今天他帶了一張小紙條,上面抄襲了一些好聽的詩歌。

眠不覺曉,處處騷擾,今晚搞一搞,‮女處‬變大嫂。

女人們皺眉,遠遠地望了那孩子一眼,他又唸叨了一遍。仍然沒有人尖叫,也沒有人回應,遠處坐著一群傻,痴痴笑著。他用了很多方式調動人的慾望,破壞慾,慾,受或施的慾望,可是仍然沒有一個人亢奮起來,也許每個迪斯科廣場都應該設立一個買賣八美元viagra的櫃檯,情況才會好些。

薄荷從布里鑽出來,頭髮蓬亂。她站了起來,薄荷的女朋友們有些擔心,她們伸出手,用力地抓住了薄荷的手臂,但是薄荷很輕易地就把那些保養得很豐潤的手指甩開了。

薄荷有點頭暈,下樓梯的時候她在臺階上摔倒了,她的左手觸摸到了木地板,地板很髒,充滿了油垢。薄荷緩慢地爬起來,她始終沒有放棄手裡的酒。她把蹦蹦跳跳的男女推開,徑直走到dj的面前,他的嘴在動,象一條青菜蟲子。

閉嘴。薄荷說。

薄荷的手裡還有小半扎啤酒,那些酒很快地把他的臉溼了。

薄荷往臉上塗了很多東西,整個下午薄荷都在處理她的臉,化妝刷在手裡發抖,碎胭脂灑了一地,象凝固了的陳血。

薄荷最後往鏡子裡看了一眼,一個濃妝豔抹,臉上寫滿了願望的女人站在那裡,不像美女,倒像個鬼。

還記得我們的朋友丁嗎?女朋友丙說。丁是薄荷的朋友中第一個辭職後遠走他鄉的女人,她走的時候什麼都不要,檔案,組織關係,養老保險,住房公積金,她什麼都不要。每個人都願意猜測丁會餓死,那要比每個人都聽說她迫於生計幹了些別的要好得多,丁失蹤了兩年了,誰也不知道她在哪裡,也許還活著,也許已經死了。薄荷很想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