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中堂大人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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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堂大人莫非忘了當年購艦之時朝中那些議論？”孫綱說道“當‘濟遠’回國之初，朝中彈章
至，把‘濟遠’貶得一無是處，指責中堂用人不明，致使李鳳苞大人蒙冤去職，國之幹才就此含恨而逝，回觀‘濟遠’今
之戰績，朝中諸公臉上無愧乎？卑職從‘濟遠’官兵處得知，軍三艦之速
炮彈，聚攻我‘濟遠’艦，彈下如雨，而我‘濟遠’艦巋然不動，創敵而歸，此等表現如何解釋？當年那些巴掌怎麼打向中堂大人的，中堂大人不妨再給他原樣打回去，以後中堂大人再有所建議，耳
子自然也就清淨了許多。”李鴻章哈哈大笑，周圍的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眼前的年青人說的這一番話讓李鴻章想起了1887年飲恨辭世的老部下李鳳苞，大笑之中眼角忽然滲出了淚水，他好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定定地望著這個年青人，臉上現出一絲欣
之
。
“目前戰端已開，賢侄對我北洋水師有什麼建言，不妨說給中堂大人聽聽。”丁汝昌看著孫綱說道，溫和地說道“今我水師諸將齊集於此，賢侄但說無妨，大家一同參詳。”
“那卑職就放肆了，如果有說錯的地方，請諸位大人不要見笑。”孫綱團團一揖，說道“據卑職在本之見聞，我‘濟遠’官兵之所述，及卑職在“濟遠”所見戰艦受創情形，卑職以為，艦之12公分大口徑速炮火力兇猛，彈藥亦為此種新式黃火藥，實為我水師之大敵，不可小視，且艦航速高於我艦，我方之優勢為大口徑重炮，彈藥已與方相差無多，艦防護不高，我方重炮命中敵一二彈即可與之重創，但艦機動靈活，我方重炮瞄準不易，卑職以為我軍當設法滯敵航速，使其不能靈活如意，我再以重炮猛擊，當可破之。”
“兄弟這話可是說給我聽的麼？”一個
重的聲音不客氣地笑道“劉某受教。”孫綱心知說話的應該是“定遠”管帶劉步蟾了，回頭看了一眼，恭敬地說道“在下只是紙上談兵，具體
作，還得靠眾位大人，在下不敢妄言。”他接著說道“目前倭焰愈熾，我方想現在配備大口徑速炮已經來不及了，不如集中利用目前現有之兵器兵力，發揮最大效用，方可予敵重創。”
“還有，倭人卑鄙，慣用偷襲之法，卑職在本曾見其大量集中魚雷艇與海口，卑職以為，倭人素畏我‘定’‘鎮’二艦甚於虎豹，必
沉之而後快，我二艦艦體龐大，航速較艦為慢，彼若以魚雷艇偷進我海口暗襲我二艦，卻是可慮。”他說著看了看劉步蟾，劉步蟾想了想，臉上現出鄭重之。
“近聞艦隊常用之戰術，為先以高速接敵，集中火力猛擊，待敵艦受創行動遲緩，再以魚雷艇群上前發魚雷擊之（對馬海戰中本艦隊戰術），敵艦多不能免。我方當早作應對為上。”他最後說道，大廳裡一時間靜悄悄的，顯然他的話給了在座的人以很大的震動。
“兄弟上了趟‘濟遠’，就看出了這麼多的問題，不如上我‘定遠’上看看，推理一番如何？”劉步蟾此時的口氣已經變得相當客氣了，“汝昌你和眾將先議一下艦大隊來犯時當如何
敵，”李鴻章對孫綱招了招手，起身轉向後堂“隨老夫來。”進了內堂，李鴻章坐了下來，示意孫綱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此處沒有外人，就不必拘禮了，老夫時間不多，還有些話想問你，你就暢所言好了。”李鴻章溫和地說道，“是。”孫綱恭敬地說道，“本之野心老夫早有所覺，當年侵犯臺灣，
佔琉球，所以隱忍不發，以海軍未竟故也。”李鴻章嘆息道“所以有後來鐵甲艦直駛長崎之事，不如此，不能出
中之一口惡氣也，但人驚恐之餘，傾國之力以圖海軍，與我一較短長，而朝中諸公以為疥癬之疾，渾然不覺，老夫所慮者，在內而不在外也。”
“朝中之事，卑職所知不多，不敢妄議，”孫綱恭敬地說道“還請中堂大人明示。”
“老夫創辦洋務，大治水師，至今已三十餘年，方有今之規模，內中之艱辛，不足為他人道也，”李鴻章緩緩說道“老夫所圖者，不過‘強國’二字而已，而當此列強環伺之時，強國必先強軍，是以老夫不遺餘力，整頓水師，造炮購艦，然強軍在手，終為朝中所忌，每有所謀劃，必暗中掣肘之，兼以無識狂生，妄加讕言，老夫每每心力瘁，窮於應付，然終不敢稍有息肩，恐他見文正公於地下，無顏以對也。”孫綱想不道他居然會當著自己一個小輩的面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看著這個面
紅心情
動的老人，想到他內心無人理解的痛苦和百年之後揹負的罵名，心中一陣盪，可又想不出什麼話來安他，看他動咳嗽的樣子，趕緊給他倒了一杯茶，送到了他手中。
“你前獻人火藥秘方與我水師，今又立下如此戰功卻不自矜，為國家之利，甘讓與他人，老夫心懷甚，你可知道？”李鴻章喝了一口茶水，平靜了下來，看著他說道，“無國何所謂家？卑職但求為國謀利，至於一身之功名榮辱，並不放在心上。”孫綱侍立在老人身旁，恭聲說道，“好孩子，唉，好孩子。”李鴻章欣地笑道“老夫總算沒有看錯你。”
“中堂大人過譽了，卑職愧不敢當，”孫綱說道“中堂大人之懷，晚輩不及萬一，中堂大人如有用得著晚輩的地方，不妨明言，晚輩當效死力。”
“言重了言重了，如此幹才，老夫可捨不得再讓你去炸艦了，雖然老夫也很想體會一下，親手殲敵是何種痛快滋味，呵呵。”李鴻章笑道“你既然
悉彼等情形，以你的瞭解和推斷，我北洋水師一旦同本海軍鋒，勝負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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