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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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怪客輕輕嘆口氣,很無奈似的道:“最近江湖上有位出名的惹事,叫秦寶寶,不知跟你有何關係?”秦寶寶煽開扇子,七個黑底白字“西湖霸主秦寶寶”龍飛鳳舞,笑道:“如今,你說我跟他有什麼關係?”唐情首先驚呼一聲,只差定力還好沒跳起來,哀聲道:“娃娃叔叔?天!你耍得我好慘,小孩脾氣居然一點都沒變!”薛湘妃和青衣女婢聽一個男子對一名小孩叫“娃娃叔叔”
不住好笑,忘了剛才的驚嚇,對小孩更
到有趣。
秦寶寶煽了幾扇風,斜睨唐情,不悅道:“上回見到唐烈小子,還教訓他比唐堯小子少筋,今
與你唐情小子相處多時,許多特徵你都認不出來?簡直又比唐烈小子少
筋。”唐情聽寶寶一口一個小子,就知準不會是冒牌貨,原來秦寶寶五六歲時雖不識人事,但得知自己做了叔叔,一來年紀太小,二來生
頑皮不喜扳臉故作威嚴,聽唐情等人呼他“娃娃叔叔”就知他們心目中
本不敬自己是叔叔,所以就學唐門老翁唐竹的口氣,呼名喚姓一口一個唐情小子,以顯示地位不同。
唐情不敢反譏“長輩”的話,只有辯道:“娃娃叔叔何以用唐青假名欺騙在下?”秦寶寶哼了哼,十分不屑的道:“你多大年歲了?別人說的居然信個十足十,未免太天真了。”此時正好有一艘畫舫駛過,秦寶寶怕唐情又要他上唐門,將五千兩銀票
還唐情手中,陡地穿窗而出,在空中一個旋身落腳那艘畫舫,舉起手打招呼,朗聲笑道:“再見啦,唐情小子,代我向唐阿伯問安,也祝你與薛姑娘有情人成眷屬。”畫舫旌歌不絕,秦寶寶不理唐情呼喚,往畫舫築造的紅木屋進去,這一瞧差點大叫出來,原來他又看見黑衣怪客。
黑衣怪人自也瞧見他,哼了哼,專心欣賞畫舫裡四位姑娘彈琴唱歌,秦寶寶驚於他功夫,速度之快,卻也不理他,找張舒適椅子歇腿,想起小二說的茅栗子與香圓榧,連影子也沒見著,不好生失望。
在座客人除了秦寶寶與黑衣怪人,尚有三名商賈打扮的中年人,六隻眼睛均睜大,貪婪的盯住四女身上,秦寶寶大吃不消,忖道:“天下男子除了大哥,都這般航髒好
?”看了別人壞處,愈發想念衛紫衣的好處,秦寶寶喃喃自語道:“我要趕緊回去,男也好女也罷,我永遠都是我,大哥應該明瞭的。”秦寶寶在桌上放了一錠銀子,招來一條小舟,上岸回客棧去。
秦寶寶僱一輛輕便馬車趕路,回京途中遇見二位趕路大汗淋漓的江湖漢子,邀他們搭便車,本有個伴閒談,但二人除告知均姓葛之外,就緊閉嘴不再說話,寶寶無聊之際,來個假睡觀究竟。
良久——二位葛姓武人方以老葛、小葛之稱,互相低聲談,秦寶寶原是心存好玩之心,不料愈聽愈心驚,他原是知道衛紫衣有不少敵人,卻沒想到有人會用這種卑鄙的手法想陷害他,心中早已怒火三千丈,面上卻一私表情也無,暗暗打算要如何懲治這些人,決定先放這二人回去,以免打草驚蛇。
葛姓二人語音極低促,秦寶寶耳尖反應快,將他們說的細節也記得一清二楚,心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任大哥行事再謹慎,也不免著了他們道兒,天幸給我聽見,可須想個法子替大哥消災,回報他一下。”二人低促談不到一刻鐘即又住嘴不言,秦寶寶又睡上一個時辰才醒來,葛姓二人道謝告辭,寶寶也不阻攔,互道珍重分別。
半躺在車內,秦寶寶心思飛轉,忖道:“這事若告訴大哥,他們固然遭殃,我也失去報恩機會,不如自己親自消除妖孽,當眾揭發他們陰謀,也省卻大哥煩惱,何樂不為?先偷偷溜回去將貴重東西留言給大哥,再偷偷溜出來。”想及有機會回報衛紫衣知遇知音之恩,寶寶忙不迭催促車伕趕路。
入夜時分,秦寶寶總算趕到“子午嶺”下,心又道:“此際才酉時,大哥應該在書房,尚未回房安歇。”當下尋路找著秘密窟,尋原路到秘密閣樓,腳踩踏板,再次享受騰雲駕霧失靈往下掉的刺
,不過,這次接住他的不是
褥,而是一隻結實有力的巨掌,還笑道:剛上
就有位小佳人從天上掉下來,這就是所謂的飛來豔福!
秦寶寶定眼瞧清是衛紫衣本人,心想被他捉住那有機會偷溜出去報恩?本聽不懂也不去聽衛紫衣話中調笑之意:淚眼婆娑道:“大哥,你當作沒有看見我,我也沒看見你,好不好?”衛紫衣怔了怔,心想寶寶不知在玩何花樣?在
上不好說話,一指點了寶寶睡
、起身穿回長袍靴子,又一指點醒寶寶,寶寶坐在
上嗔道:“大哥為何沒事偷襲,亂點人家
道?”這事叫衛紫衣怎生回答?一笑蓋過,笑問:“怎地又偷溜回來,不走大門?小傢伙又有什麼鬼花樣?”秦寶寶跳下
,將一個小包及二個油紙包
給衛紫衣,道:“這些
給你,我要走了。”邊說邊跳上
,企圖按機關偷溜,可是要在衛紫衣面前逃脫談何容易,給衛紫衣一把捉下
按在椅上,氣咻咻的道:“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不說個清楚,休想我會放人。”秦寶寶低頭考慮要不要說,這時衛紫衣又打開二個油紙包道:“這些黃金票與白銀票,你從那兒得來的?”見衛紫衣雙眼微閃怒芒,秦寶寶理直氣壯的將西湖遭遇一一說出,衛紫衣拍額無奈道:“你這小鬼可什麼事都搞得出來,喏,這些黃金白銀自己保管吧!”
“不要!”秦寶寶將手負在身後不肯接,道:“我是想送給大哥才去找薛湘妃的,否則我才懶得理她哩!”秦寶寶看衛紫衣皺眉不肯收,將它們入他懷裡,笑道:“大哥不收,就是看不起我,收啦!對了,大哥今
為何這麼早睡?”衛紫衣捏捏寶寶小鼻子,有點得意道:“人有點累想睡,沒想到你會從秘道偷溜回來,又被我捉個正著,說,為何又要偷溜出去?嗯?”秦寶寶在衛紫衣的凝視下,差點將一切說出來,敲敲自己腦袋,誠摯的道:“大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非我去辦不可,現在不能告訴你,幾天後你自然就會明白,不要阻攔我好不好?”衛紫衣看秦寶寶小小的個子似乎有重大的煩惱困擾著他,溫柔道:“有什麼事大哥不能替你辦麼?笑一笑,小孩子皺眉多難看。”想及有人慾陷害衛紫衣,秦寶寶就怒火三千丈,那裡還笑得出來,勉強
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衛紫衣心疼的將他抱在懷裡,柔聲安
:“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麼委屈?告訴大哥,不要悶在心裡難受。”秦寶寶摟住衛紫衣脖頸,淚眼婆娑道:“大哥不要問嘛,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以後一定會告訴你的。”衛紫衣心想寶寶總會長大,該是讓他獨立的時候,笑道:“好吧,大哥不問,你自己小心,身上銀子夠麼?”秦寶寶點點頭,老
病又犯,將頭鑽進衛紫衣懷裡撒嬌。
再有三天,就是通縣林家的大慶,林家大公子錦明今年科舉,皇上欽點為狀元,賜假回鄉省親,林家自然要好好熱鬧一番。
他們的心情,沒有一點憂愁,忙雖忙,但忙的快樂。
像天上絢燦的彩虹,受人羨慕,令人不得不心甘情願的道賀。
林老爺和林夫人每天樂得笑開了嘴,應付絡繹不絕前來道賀又微帶酸氣的親戚朋友。
僕役、老媽子、僕婢,整天忙進忙出準備三天後的宴客所需,他們臉上沒有疲憊厭煩的神情,似乎這種忙能為他們帶來快樂與光彩。
林府上下均歡欣喜悅的接三天後的大
子,為今只有一人卻悶悶不樂,甚至
到羞慚憤怒,目中卻閃著興奮光彩,即是二公子林青峰。
林夫人育有二子四女,長子林錦明,即是今年的新科狀元,自幼聰明伶俐,勤讀詩書,待人斯文有禮,林府下人均喜歡大公子,親戚朋友對他讚譽有加,林老爺與林夫人更當他心肝寶貝的疼愛,如今他不負眾望被欽點為狀元,也難怪林府上下全樂歪了嘴,這些天每個角落,似乎部有人在談論大公子的好處。
次子林青峰與他兄長的遭遇大相迥異,林錦明生就英俊逸,是個濁世不凡的佳公子,林青峰則尖頭尖嘴,身軀瘦小,二臂特長,十足猴相,下人私底戲稱他“猴大少”長得不好看不是他的錯,做父母也不嫌他,只是,每當他與林錦明同時出現,林老爺與林夫人不免心中嘀咕:“我怎麼會生出這麼醜怪的兒子來,不會是送子娘娘送錯嬰兒吧?”心裡做如是想,面上表情難免顯
出端倪,林青峰心如針扎,往後就避免與他哥哥同時出現,但林錦明受人喜愛,親友來每多見他,林青峰避而不見,久而久之,有些人甚至忘了林府還有位二公子。
時光匆匆如水逝去,四個姐姐均嫁入名門,二兄弟也長大成人,林青峰表面習文,暗中學武,只因搬到林府偏僻的後院居住,所以無人知曉,多年來每
深夜均翻過後牆至後山,跟著昔
黑道一位魔星“陰陽判”鍾不凡學藝,鍾不凡不但
於“陰陽五毒掌”對易容之術更已達到真假不分的地步,多年來他與得意門徒林青峰計劃著一樁陰毒狡詐的陰謀,他們等的就是林錦明衣錦還鄉的這一天。
此時林青峰望著花團錦簇的大廳,嘴角不泛起一絲惡毒的笑容。
突然輕微的聲響,是那種小心翼翼,墊起腳尖走的腳步聲在他身後響起,林青峰沒有轉身,他須裝作不懂武功的繼續欣賞佈置豪華的大廳,突然有人在他耳際使盡音量大聲“嗶”一聲,林青峰裝作受驚猛撫膛,轉身沒好氣瞪著惡作劇的人。
那人十來歲年紀,戴著一頂大怪帽,軟軟扁扁使人搞不清當初它是圓是方,就好像一大塊褐棉布頂在頭上,周圍用黑絲線縫接即成,雖然小孩頭不算小,但是大帽子依然差點連眼睛都矇住了,臉上髒兮兮的,小孩用
棉布衣服一陣亂擦,卻愈擦愈髒,全身活似剛從泥巴堆滾出來,鮮有一片乾淨肌膚。
林青峰看著小孩一副小泥人模樣直搖頭,哀叫:“我的老天爺,半個時辰不見你人影,小可憐又成了小泥人。”小孩無名無姓,自稱是“小可憐”此時語音清脆道:“我還是這樣比較習慣,像你們成天穿得整整齊齊,逢人行禮有何樂趣?”這番話若給衛紫衣聽見定然大驚,他的聲音實在太像秦寶寶,簡直無半分差別,而且說話的口氣也很相似。
其實“小可憐”就是秦寶寶的化身,三天前餓倒路邊,被林青峰“撿回來”餵飽一頓,看他活像三天沒吃飯的狼虎嚥的吃相,得知他也是無人憐愛的可憐蟲,同病相憐的心理下,收他在身邊作伴,給他好衣服穿,他扭來扭去直說全身不舒服,只好用
棉布制幾件行頭送他,只是大怪帽打死也不肯丟。
秦寶寶接近林青峰的目的,即是想破壞他倆師徒的陰謀,只因陰謀既成,將會嚴重威脅到衛紫衣,甚至整個“金龍社”的存亡。
林青峰聽“小可憐”說出那番話,不由嘴角一翹,不予苟同道:“人生來有尊卑上下之分,人們向你行禮,即表示你身份高於他們,對之叫囂命令也不敢反抗,那是多麼愜意的事。”
“你腦子有病!”
“小可憐”心中罵一句,嘴上道:“生在富貴人家的公子自然有資格說這種話,我這小可憐只有啃冷飯殘羹的命。”林青峰拍拍“小可憐”頂著大怪帽的後腦,微笑道:“只要你對自己有信心,我可以使你成為這家鉅富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