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不白之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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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冠英一驚之下,只見一條人影,憑空跌了下來,另有一條人影,宛如輕煙般掠下山去,定睛望去,地上一人,鶉衣結髮,卻看不清是誰。
展夢白全身麻木,暗中調息一遍,翻身掠起,李冠英目光閃處,怒喝一聲,道:“展夢白!”陳倩如呆了一呆,目光從指縫間望出去,站在她面前,不是展夢白是誰?她心頭大震,閃電般轉了幾個念頭,驚呼一聲:“冤家,你…你…”跺一跺腳,如飛向山下奔去。
要知世間蕩女子,大多心黑
狡,她此刻一走了之,正是要此事變得死無對證!
展夢白怎肯放她下山,怒喝道:“賤人那裡走!”身形一展,便待追去,李冠英厲叱道:“誰是賤人?你才是賤人!”刀光一閃,直到展夢白的膛,展夢白閃身一避,陳倩如卻已逃得不知去向了。
李冠英連聲厲叱,身子撲了上來,刀光閃閃,無一刀不刺向展夢白的要害,展夢白身形閃動,連喝三聲:“住手!”李冠英卻都有如不聞,要知世上男子被人將頭巾染綠,當真是最最不可忍受之事,展夢白縱有千言萬語要說,他卻不要聽上半句。
展夢白心頭既怒又惱,卻又無法還手,他此刻要是還手與李冠英拚命相搏,豈非無異承認了陳倩如的誣告,但是他若不回手,渴疲倦之下,又怎是在江湖中素有硬手之稱的“金面天王”之敵?
若被他一刀殺了,更是從此含冤莫白。
他一連遭受兩次無法辯白的冤枉,當真已目光盡赤,心爆裂,一時熱血上湧,再也顧不得別的,大喝一聲,呼地攻出三拳,他全身怒氣與真力俱在這三拳中發出來,威力是何等驚人,只見拳風
湯,震的四下木葉簌簌飄落.。
李冠英一招“如封似閉”架了過去,但覺雙臂一震,連退三步,但本以臂力雄壯稱譽武林,是以才有“天王”之名,此刻心頭不大駭,道:“你…你敢回手…”招式間已大是遲緩。
話聲未了,暗林中突有一人如飛而出,喝道:“李兄休驚,小弟來了!”縱身一個起落,掠到展夢白的身後,兩縷尖風,直打展夢白的身後“靈臺”大,黑夜之中,認
之準,不差毫釐,掌中一對“判官雙筆”烏光閃閃,正是武林中的點
名家“筆上生花”西門狐!
李冠英神一震,口中兀自說道:“西門兄怎不將那賤人攔回來?”原來他與西門狐本是一路而來,只是一個在明,一個在暗而已。
西門狐冷笑道:“還怕她跑得掉麼?先將姦夫打殺了再說!”說話之間,一連使出七招,連點展夢白的“中應”、“巨闕”、“丹田”、“肩井”、“志堂”、“笑”、“霧臺”七處大
!
展夢白的拳勢有如疾風暴雨,世人對他不公,他已不願解釋,但中一股悲憤不平之氣,俱都在拳勢中發出來,到後來招式以已大亂,只是威力卻更驚人,這一股由悲憤化出的力量,竟
發了他生命之中的潛力,使得他觸類旁通,自創出許多招式,招招俱
烈悲壯,豪邁絕倫,有如嶽武穆王一闕“滿江紅”詞,教人見了,但
中鬱結一暢,不得不為之拍案叫絕。
西門狐、李冠英齊地暗中吃驚:“這是什麼拳法?”兩人三件兵刃,竟被他赤手空拳得施展不得!
李冠英冷笑道:“這惱羞成怒,情急拚命,西門兄,你我先將他困住,好活活的累煞他!”山道上突地遙遙傳來一陣呼聲:“爹爹…爹爹…”第一聲呼聲仍在遠處,第二聲呼聲方了已有一個青衣明眸的少女輕煙般掠來,亦是滿面悲意惶亂之,秋波一轉,看到展夢白,仔細望了兩眼,失聲道:“展…展公子…”語聲如鶯,正是杜鵑。
李冠英喝道:“什麼展公子,不過是個無恥的徒而已!”話猶未了,只聽“吧”地一聲,面上已被人擊了一拳,只將他打得連退數步,“噗”地一跌在地上,他顏面被擊,竟不知對方是如何出手的,駭然望去,只見一個青衣女子叉
而立,站在自己面前,揚眉怒道:“你說什麼?”杏眼圓睜,似已怒極。
李冠英怒喝聲中,一躍而起,手腕一震,掌中匕首有如雨點般刺將出去,方才他大意之中,被人擊了一掌,此刻刀光閃閃,有如一片銀霧般在自己身前,傷敵自保,攻守兼備。
杜鵑纖微擰,連退四步,她自幼跟著爹爹,一身武功,確已得到真傳,但
手經驗,卻大是不夠,心裡不覺有些亂了,李冠英擰笑道:“識相的快生退到一邊,等我打發了那無恥的
徒,也不來為難你!”杜鵑怒道:“你還要再說!”纖掌一揚,急攻而上,別人侮辱了她心目中的英雄,使得這天真的少女心裡憑空生出怒火,連發三掌,突地飛起一足,踢飛了李冠英掌中的匕首。
這一是來得無影無蹤,李冠英但覺手腕一麻,匕首已帶著一道銀芒投入暗林,他心頭一顫,橫掠七尺,杜鵑卻不知乘勝追擊,西門狐眼角斜瞟,見到她的武功高強,更是暗暗心驚,心念一轉,厲聲道:“這位姑娘怎地不分善惡便胡亂出手,你可知道這姓展的做了些什麼事?”杜鵑道:“我知道他絕不會做壞事的,你們再不住手,我就…我就…”她柔婉天真,實在說不出狠話來。
展夢白心頭一陣,天下人中,畢竟還有一人信任自己,李冠英睜目大喝道:“姓展的偷了我老婆,這還不算是壞事麼?”杜鵑呆了一呆,道:“你
子又不是死人,怎會被他偷跑!”西門狐知道這少女還不懂這句市井
話之意,掌中招式不停,口中道:“姓展的和李大哥的
子通姦,這種人你還替他說話!”這一下子杜鵑卻聽懂了,又自一呆,突地嬌喝道:“我不相信!”西門狐冷笑道:“姓展的都承認了,你還不信?”杜鵑嬌軀一顫,道:“展公子…”西門狐道:“他若非做賊心虛,怎會和我們拚命!”展夢白麵
鐵青,緊咬牙關,也不顧對方招式,呼地一拳攻出,將西門狐打得震開,他自己肩骨,卻也被筆稍掃中。
杜鵑顫聲道:“展公子,你…你受傷了!”展夢白怒道:“我是個萬惡之徒,你不要管我!”看也不看傷勢一眼,轉身狂奔,他中充滿自暴自棄的怒火,便是將天下的罪孽俱都歸到他一身,但也再不願解釋。
杜鵑左右看了一眼,突地放足追了過去,哀呼道:“展公子…”展夢白頭也不回,轉瞬間便已沒入暗林,他身上的傷痕雖不重,但心上的創痕卻已出濃血,蒼天若有眼,怎會對他如此。
李冠英呆了一呆,大喝道:“徒!你敢跑!”身形一展,正待追上,西門狐突地拉住了他的手臂,道:“李大哥你還要做什麼?”李冠英怒道:“我若不將這
徒碎萬段,再也難消心頭之恨!”西門狐陰側側冷笑一聲,緩緩道:“你毋庸親手殺他,他反正再也活不過一個時辰了!”李冠英一驚道:“什麼?”西門狐緩緩舉起掌中的判官雙筆之上,俱都滿淬見血封喉的毒藥,擰笑道方才一筆著實掃在他肩骨之上,即使坐著不動,也不能夠多活片刻,何況他此刻竟狂奔起來,毒
一散,“哼哼!”冷哼兩聲住口不語。
李冠英怔了半晌,仰天狂笑起來,西門狐冷冷道:“姦夫已死,那婦也不勞大哥你費心,多則一月,少則十
,小弟必將她的首級提來見你!”李冠英道:“西門兄古道熱腸,急公好義,為了小弟的事,如此奔波勞苦,唉!
弟家門雖不幸,但能得西門兄這樣的朋友,卻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西門狐哈哈笑道:“這算得什麼?來來!你我先去痛飲幾杯美酒,平一平李兄的怒火!”山風過處,又自落下雨來,雨聲悽切,似乎也在為人間的卑鄙、不平之事悲泣※※※杜漁翁身形有如輕煙般飛掠下來,心中頗覺自
,暗忖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今
若非老夫,豈非便宜了那無恥的
徒!哈哈,老夫十年積鬱,今
方覺稍快!”此老
如薑桂,老而彌辣,四十年前便已
情魯莽率直,名聞武林,四十年後,卻仍是如此。
他仰天長嘯一聲,腳步漸緩,突轉身側山的暗林處,有人喚道:“老前輩留步!”杜漁翁雙眉微皺,身形一頓,只見一個面白無鬚,錦緞長衫的中年文士,手搖摺扇,緩步走了出來,躬步一揖,含笑道:“晚輩多年前便已看出前輩必非常人,今
終於證實了,晚輩的猜測不錯!”杜漁翁微覺一楞,道:“原來是孫總鏢頭…”孫玉佛道:“不敢!”杜漁翁道:“天深風寒,孫總鏢頭怎會留在此處?”孫玉佛目光一轉,笑道:“方才晚輩走鏢至此,宿于山下,無意中見到前輩上山,便恭候在此處,想不到果然見著了前輩!”杜漁翁沉
半晌,放聲笑道:“被你見著無妨,反正老夫今後也不想再隱藏行跡了。”孫玉佛含笑道:“不敢請教前輩,看前輩的容貌身法,可是人稱輕功江湖第一,昔年獨誅“中條七惡”的…”杜漁翁雙目一張,截口道:“你怎知道?”孫玉佛微微一嘆,道:“晚輩今
雖然混跡江湖,但卻也是藍大先生的不屑弟子,見到老前輩你的輕功身法,怎會還有認不出前輩是誰的道理,便是恩師也常說起,當今武林中,老前輩的“破雲弩”身法,可稱一時無兩!”杜漁翁哈哈笑道:“藍大先生真的有如此說過麼?”笑聲一頓,道:“想不到你竟是“傲仙宮”的門下,唉…江湖多亂,群雄崛起,“傲仙宮”的弟子,竟也落入江湖,卻是老夫未曾想到的事。”孫玉佛黯然一嘆,道:“江湖多亂,群魔亂舞,老前輩重入紅塵,再拖降魔之力,當真是武林一大喜事。”杜漁翁捻鬚笑道:“老夫重入江湖,武林中倒真可少去一些不平之事,方才我在此山山巔,便已為一人除去了一對姦夫
婦…”孫玉佛微笑接口道:“可是那“金面天王”之
,與“筆上生花”西門狐這一雙男女麼?”杜漁翁身軀一震,變
道:“你…說什麼?”孫玉佛嘆道:“晚輩早已在暗中看到西門狐與那女子在暗中幽會,方才又見到李冠英將那女子
上山去,而西門狐卻在暗中跟隨,想必這一段姦情已自敗
,晚輩本
…”話猶未了,杜漁翁已自狂呼一聲:“不好。”身形一轉,有如離弦之箭般掠上山去,微一起落,直穿十丈。
孫玉佛望著他的背形,面上突地泛起一絲冷笑,冷冷道:“西門狐呀西門狐,誰叫你來多事…”※※※黑暗的山峰上,忽又奔下一條人影,孫玉佛微微一驚,閉目望去,辨清了這條人影,便定身不動,那人影狂奔而來,見到了孫玉佛,突地嬌喚一聲,撲到他身上,髮髻凌亂,嬌不住,竟是“玉觀音”陳倩如!
孫玉佛輕輕一拂她的秀髮,陳倩如顫聲道:“你畢竟來了…”孫玉佛嘆道:“我怎會不來,昨秦瘦翁為你把過脈後,我便已看出李冠英神
不對,今
雨連綿,他卻又要你陪他出遊莫干山,我便已知道事情有變,怎能不暗中跟來,我難道不關心你麼?”他將陳倩如拉入了暗林,輕輕又道:“你沒有吃虧,我就放心了,可恨那西門狐,不知他跟在暗中多的什麼事?”陳倩如伏在他
膛上,道:“世上再也沒有比他更不要臉的人了,他屢次三番的纏著我,我怎麼樣也不答應他,他一定懷恨在心…哼,瞧他那付樣子,癩蛤蟆也想吃天鵝
!”她一勾孫玉佛的脖子,膩聲道:“除了你之外,我什麼人都不要了。”孫玉佛恨聲道:“好個西門狐,竟是個如此的匹夫。”語聲微頓,冷笑道:“只是你這隻狐狸,今
遇著我孫玉佛…嘿嘿,你縱有通天本事,我也要叫你死無葬身之所!”陳倩如伏在他耳旁,輕輕道:“難道你已有什麼制她的法子麼?說給我聽聽,我也要知道!”孫玉佛道:“方才我無意中遇著一個異人,就在他面前將罪孽全部推到西門狐身上,此人
如烈火,嫉惡如仇,江湖中的惡人遇著此人,十個有十個送命,此番西門狐撞在他手上,嘿嘿,定然也要嚐嚐他那無情鐵掌的滋味。”陳情如仰首道:“此人是誰?他相信你的話麼?”孫玉佛道:“你可知道西溪上那老漁翁?”陳倩如道:“難道他也算得上是個異人麼?我看他…”孫玉佛冷笑道:“人人都看不出他,你可知道他就是武林“七大名人”中的“離弦箭”杜雲天麼?”陳倩如嬌軀一震,失聲道:“有去無回離弦箭…就是他!”孫玉佛道:“此人輕功之高,冠絕江湖,但這“有去無回離弦箭”七字,卻並非全是形容他的脾氣,一遇上事,便是刀山油鍋在他面前,他也絕不回頭,昔年“中條七惡”那般聲勢也被他一人殺得乾乾淨淨,到後來身負五處刀傷,還是將“中條七惡”中最後一人,“無腸君”金非震入中條山陰的萬丈絕崖之下,當真可以稱得上是義無反顧。”陳倩如輕輕一嘆,道:“好狠心的人!”孫玉佛冷笑道:“此人看來雖然心狠手辣,其實卻是面冷心熱,耳
尤軟,最易相信別人的話,此刻雖已年近古稀,但卻還是烈火般的脾氣,方才我在弓弦上輕輕一撥,…嘿嘿,這枝箭便有去無回了。”陳倩如嬌笑道:“世上的人,誰有你這樣聰明…”忽地一皺眉頭,接道:“但是…
但是我…”孫玉佛變道:“難道你已在李冠英面前說出了我?”陳倩如道:“唉,我死了也不會說你,你不知道我對你多好,但是…但是我說的並不是西門狐,我把事情,全部推到了那展化雨的兒子身上,我只想他已經走得不知所終,事情豈非死無對證,那知道…唉,他方才竟又突然出現了,好像就是那杜雲天推出來的。”孫玉佛怔了一怔,想起那杜雲天方才的言語神情,暗道一聲:“不好!”一掌推開了陳倩如。
陳倩如“噗”地一聲跌在地上,惶聲道:“難道我說錯了麼?我…我全都是為了你呀,你…你…”眼波一轉,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