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望夫石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2004的冬天,我在尼古丁、酒與檳榔的陪伴下,夜夜在《劍俠情緣》裡讓自己的青
一點點地
失。我拿著長劍,騎著馬,行走在那白衣飄飛的虛擬世界。現實生活中,我是一家公司的小職員,朝九晚五地工作,工資月底固定發放,無力關心香車與華屋,但每晚都期盼有一個美人來入夢。
我渴望有一個女子小鳥依人地倒在我懷裡,扶著我的臂膀對我說,駱可,就讓我這樣依靠著你…而現實生活中的女子,卻個個現實得讓我骨悚然,她們對我這樣的“月光族”從來都是不屑一顧,她們渴望多情更是多金的鑽石王老五的懷抱。
在網遊裡行走的時候,我想我至少晚生了一千年,一千年前,我或許還是一個背井離鄉的子,但至少情
的那一頭,一定有一個女子在用一生痴心守望,最後用她用一縷相思把自己凝固成懸崖絕壁前的那一塊望夫石。
網遊中也有美人,但大都是媚笑著走到我的近旁,搔首姿地對我講,gg,我好崇拜你喲,帶我練級好不好?她們不是問我要錢就是問我要裝備,我一想到她們在網絡那一端的電腦前或許是一個光著膀子的五大三
漢子,就不免大倒胃口。我還是不能把自己徹底地虛擬起來,不可以像別人那樣和這些網絡mm忘情地打情罵俏。
二偶爾,我也會應趙朗的約一起去烏煙瘴氣的夜市啤酒攤上吃燒烤喝啤酒,且有著今夜不回家一醉方休的架勢,往往磨蹭到夜裡兩三點,才半夢半醒地回家。和四肢發達的酒糟鼻趙朗在一起混有兩大好處,第一他是公子哥兒出身的小老闆,財雖小但氣還,出手倒也闊綽大方;第二就他那形象,和他在一起,有比較就有鑑別,至少證明我還是帥哥,還有美人在抱的可能。
酸菜,下班後出來,一起去灌幾桶,趙朗叫我出去喝酒,總是豪氣萬丈地說是去灌幾桶。大學時,他叫我書生,畢業了,他就改稱酸菜了,因為我偶爾會在這座城市的晚報上發表點小豆腐塊。
喧鬧的夜宵攤前見到了趙朗,這次他竟然摟著一個女孩。那女孩皮膚白晰,小鼻子小眼睛,五官著實袖珍得可愛。酸菜,這是你嫂子,趙朗介紹米薇給我的時候,話語裡分明有著炫耀的神態。
哼,瞧他那小樣,得點小志便猖狂,我表面上對此不屑一顧。哦,嫂子是吧,來,幹酒,我有意灌他們。米薇倒也豪,不動聲
地一杯接一杯地和我幹,絲毫不見醉態。又是妒嫉又是陰謀沒有得逞,這酒在我於是喝得索然寡味,不到11點我便藉故回家。
回到家,打開電腦,於是乘著絲微的酒意在《劍俠情緣》中泡mm。哎!人活到這份上,管它真實還是虛擬,管它對方是男是女,於是,我拿著劍,騎著馬,一身白衫地碰到是異就搭訕。可是,網遊裡的人都忙著練級,哪有心思和我談情說愛,我跳上跳下,忙活了很久還是沒有故事發生。
最後,呵欠連天的我準備退出遊戲去睡覺的時候,一個長髮飄飛的綵衣女子策馬走到我的近旁。剛站定,她便急急地問,你看到一個叫黑行者的劍士沒有?
我回答沒有。等我剛要和她調侃的時候,她便策馬遠去,一騎香塵消失在我的眼前…
三之後我和趙朗米薇在一起還喝過幾次酒,但每次都沒有盡興。原因是酒糟鼻趙朗,他是個典型的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傢伙,每次都把米薇推過來和我拼酒。和女人拼酒,勝之不武,喝酒的興致自然就沒了。而且有時米薇的眉宇之間明顯有了倦態,他還不肯散夥。
我漸漸到趙朗和米薇的關係有點微妙。米薇坐在趙朗的身邊,眼神總是空
的,喝酒時也只是機械在舉杯然後再一飲下肚。趙朗對米薇也沒有我首次見到的那股溫情,有時米薇
出點倦意提議散夥回家的時候,他就瞪眼吼道,喝酒!
看見米薇不情願地灌酒入肚的時候,我甚至有了一點心痛,這麼五官袖珍得可愛的女孩,怎經得起這牛飲式的喝酒摧殘?後來趙朗再打電話約我喝酒的時候,我就藉故不去。他就在電話的那一頭大聲吼道,酸菜,你小子不給面子是不是?
硬著頭皮去了,見到是總是我不願意見到的那一幕。趙朗後來不灌我酒了,而是耍盡伎倆地讓我陪他一起灌米薇的酒。米薇的酒量也真是深不可測,每次趙朗醉倒了,她白晰的臉上才有微微的紅潤。
趙朗是沒有一點酒德的那種人,酒醉時總是又吼又鬧,失控時還打人。有一次我起身去結賬,轉身就看見趙朗一巴掌把米薇打倒在地,然後抬腿去踢,嘴裡還咒罵著。我跑過去一把抱住趙朗,口裡喝道,酒糟鼻,你瘋了嗎?
米薇似乎逆來順受,並不躲開,倒在地上,只是眼神很是哀怨。我看了很是心痛,痛到骨髓裡。我實在不明白,這兩個人,好好的,到底是怎麼了?
四這些子,《劍俠情緣》裡總是有一個叫碧柔的女子在瘋狂打聽一個叫黑行者劍士的下落,她騎著馬,不停地奔走。我上線的時候她基本上都在線,我不
佩服這個女子的執著,難道這虛擬世界裡的愛情也可以這樣此生不渝嗎?甚至,我在這個女子的
召下,對這虛擬世界的愛情也多了幾分憧憬。
有時候,或許她累了,就從馬上跳下來,站在一處懸崖上,眼神悽地望著遠方。我就騎著馬,站在絕壁的下面,膜拜式地望著我心裡的這樽女神。我在想,現實生活中,她到底是怎樣一個可人的女子。
又是趙朗的電話,一定又是要我去喝酒,沒想到一接聽,竟然是米薇。駱哥,過來幫我,趙朗又喝醉了,米薇的語調很是平靜,但言語的深處卻讓我到無比的絕望與無助。
我趕到趙朗家,他已死豬樣地睡倒在沙發上。米薇躺倒地客廳的地上,遍體鱗傷。我的手可能骨折了,動不了,我過去抱起她時,她這樣對我說道。把米薇送到醫院,看見她躺在手術檯上的時候,我的心像玻璃那樣一片一片地碎掉,這是怎樣一個隱忍的女孩,都被打得骨折了,還沒有半點的呻。
趙朗醒來後瘋狂地找米薇,我是決計不告訴她米薇在哪裡。沒找到米薇,他就叫我去陪他喝酒,為了米薇,我去了。在酒桌上,他絮絮叨叨地講述他與米薇的愛戀。
他說他第一次遇到米薇是在酒吧,他看見她在獨自喝悶酒,已經有了明顯的醉意。第二次見到是他凌晨從酒吧回來的路上,他看見她被幾個混混挾持進了一個黑暗的小巷子,幾招幾式英雄救美過後,他就帶回了醉醺醺衣衫不整的她。
趙朗說他愛她愛到痴狂,但他卻覺自己永遠無法進入她的內心,於是他就想把自己變成鋼鐵,想在她的內心敲擊出一個缺口,然後再潛進去。
愚笨的酒糟鼻,我在心裡這樣想到,老天真是瞎了眼,竟把這樣英雄救美的故事安排在他這樣的人身上。而且像米薇這樣的女孩,只能用柔情
意去打動她,哪能動武?米薇出院後,我把她帶到我家裡,我要讓她靜心療傷,讓身體與心靈的傷口在我的呵護下痊癒。
五為了照顧米薇和應付趙朗,我沒有多的時間去上網,但網遊中碧柔的形象早已在我的心中定格成永恆:她綵衣飄飛地站在一處懸崖上,眼神悽地望著遠方…米薇在我家並沒有自怨自艾,她似乎已坦然接受命運給她安排的這一切。駱哥,他為什麼要把我當成他的金絲雀呢?但她說完就轉過頭去,並不期待我的答案,也許她是在喃喃自語吧。難道她確實戀著趙朗,所以才任由他的打罵,愛一個人真的可以如此痴狂嗎?
酸菜,你小子有種!趙朗突然來到我家,看見坐在椅子上的米薇,我還沒有反映過來,他對我揮拳就打。出於本能,我上去還擊。米薇坐在原地,神情冷漠地看著我們的對打。當趙朗一拳打中我的鼻子,我的鼻子
出鮮血的時候,她就從椅子上跳起來,大聲叫道,你們不要打了,我走,行不行?接著她就衝出了房門。
我和趙朗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拳頭在半空中停住了,呆呆地立於原地,半天沒有動彈。米薇,等我們反映過來追出去的時候,她已消失在大街的茫茫人中。
頹然回到房間,酒糟鼻竟然在我的面前嗒嗒地哭了。我把米薇當成手心的珍珠,一直小心翼翼地呵護,但她並沒有笑容。我看不得她那樣不喜不怒在跟在我的身邊,所以我就在酒醉之後打她,我想打出她的血
情…我坐在趙朗對面,始終一語不發。不行,我還是要去尋找米薇,我就把趙朗丟在我的房,一個人再次出去尋找米薇。
六再次見到米薇是在三個月以後,我和同事一起去酒吧喝酒。自從那次和趙朗對打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和他聯繫了。我一進門,就看見她坐在吧檯旁的高凳上,手中把玩著一個空酒杯,眼神很是悽。
礙於同事在場,我並沒有一下子上前和米薇招呼。坐定以後,我叫來小服務生,向她打聽米薇的情況。
你是說米姐呀,她在這裡好幾年了,小服務生熱情地說道,她可是我們這裡有名的望夫石喲。她是幾年前跟著一個叫黑行者的搖滾歌手來到這裡的,那歌手唱了幾個月的歌,就丟下她走了,於是,她就留在這裡一直陪酒,痴痴地等他。
先生,你要點她來陪酒嗎?小服務生接過小費過後,這樣熱情地問道。我擺擺手,我終於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也許米薇就是碧柔,虛擬世界裡她早已化身成一塊望夫石,現實生活中也是。情比金堅的她化身成望夫石的時候,一定是痴守愛情的心先慢慢石化,現在不管是鋼鐵,不管是柔情,都已無法將它軟化。
在望夫石面前,我和趙朗的所為都是渺小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就是像落在望夫石上的塵埃,隨風定然消逝。
走的時候,我給米薇留下了500元錢,雖然微不足道,但我想,至少這些可以讓她在這裡多等待一些時。
回到家,打開電腦,看見始終站在懸崖邊綵衣飄飛的碧柔,我突然淚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