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再摸一摸我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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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她抱著他，他胖嘟嘟的小手總是湊近她的…

孜然是一個悶生的孩子，生下來沒有像別的小孩那樣啼哭，給他接生的汐顏的倒提著他，在他的股上重重地打上了3巴掌以後，他才“哇——”地一聲哭出來。沒想到他這一哭就一發不可收拾，從出生到滿月，他都是小拳頭捏緊，扯開喉嚨不住地啼哭。

汐顏的總是笑呵呵地講，小時候哭多了的好，長大了就會沒有淚水。但小孩子不住地啼哭在於大人總是一件煩心的事情，況且家裡有那麼多的農活要做，所以孜然的父母總是想辦法要讓他止住啼哭。但孜然也就是奇怪，無論是父母如何地哄逗，他還是啼哭不已。滿月過後，父母索不管了，白天就把他丟在竹籃裡，任他啼哭，自己下地做農活去了。

5歲的汐顏趁大人不注意的時候，就溜進孜然的家，走到竹籃邊逗他玩。但這一切，她都只能是偷偷的，誰能放心一個5歲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帶自己的小孩呢？萬一不小心抱著掉在地上摔傷了怎麼辦？汐顏的也不准她前去孜然家玩。但大人越是止的事情，小孩就越是好奇要去做，所以汐顏經常偷偷地來逗孜然玩。

汐顏從竹籃裡抱出孜然的時候，啼哭的他就咧開嘴笑了，伸出他肥嘟嘟的小手，湊近她的，像玩著玩具那樣來回地撫摸。

8歲:等我長到和她一樣高，我就可以娶她了孜然8歲的時候，不喜歡和別的同齡的小孩一起玩，他總喜歡跟在汐顏的後面，看她去河邊洗衣服，看她去後山放羊…父母講的話他都不聽，但只要是汐顏姐姐的話，他一定聽。他淘氣的時候，媽媽就這樣嚇唬他，你再不聽話，我就去告訴汐顏姐姐，讓她以後再也不帶你玩了。於是，孜然就變得乖乖的了。

汐顏的最喜歡逗孜然，她經常摸著他的小腦袋逗他說，孜然，你也不小了，回去叫你媽給你討一個小媳婦，好不好？

孜然這時總是昂著頭回答，不好，我不要小媳婦，我要汐顏姐姐。

但是你沒有汐顏姐姐高呀，你還是一個小孩呢？汐顏的低下身子刮一下孜然的鼻子，總是這樣笑道。

聽了此話被挫敗了的孜然就會回到家要媽媽中餐時一定要給他加上一個雞蛋，因為他想長高。他一看到長得高他一頭的汐顏就會這樣想，等我長到和她一樣高了，我就可以娶她了。

雖然這樣的煩惱，但童年於孜然，畢竟是快樂的，因為他可以自由地跟在汐顏的後面，看她去河邊洗衣服，看她去後山放羊。特別是上學過獨木橋的時候，他可以趴在她的背上…

18歲:他看見她坐在別人的摩托車後面走了汐顏中學一畢業就去了廣州打工，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那時，孜然剛讀完大學一年級。

汐顏姐，我要跟你去廣州打工，孜然一見到汐顏就如此說道。

為什麼？你不想念完你的大學？汐顏很是不解。

家裡沒有錢讓我上大學了，媽媽有病，弟弟妹妹還要上學。孜然接著說道，我只是休學一年，去掙夠了學費就回來繼續上學。

汐顏看到孜然堅定的神就答應了。於是18歲的夏天，孜然跟在汐顏的後面來到了廣州。雖然暫時放棄學業是件很傷的事情，但一想到就可以天天和汐顏呆在一起了，孜然的心還是釋然的。

到了廣州，汐顏給孜然找好了工作，在她工作的那家皮鞋廠做包裝工。汐顏來廣州這幾年也混得不好，從保姆到服務員，好不容易才做了這家工廠的文員。既然工作不好找，大學生孜然就坦然接受了這份工作，戴著眼鏡天天揮汗如雨地辛苦勞作。

汐顏有時閒下來玩笑地對孜然說，孜然，在這裡，想不想你大學裡的女朋友？

汐顏姐，我在大學沒談女朋友的，孜然被汐顏問及這樣的心事，臉都紅了。他心裡在對自己說，汐顏姐，長大後，我是要娶你的。

汗浹背的孜然從車間裡走出來回宿舍的時候，汐顏在玉蘭樹下叫住了他，汐顏，我們一起去兜風，好嗎？陽光透過樹葉打在汐顏的臉上，映照出她一臉的燦爛。孜然看見汐顏的身旁停著一輛嶄新的摩托車，車上靠著一個長髮男孩，他有一張韓卡通畫裡男主人公那樣絕美的臉。汐顏拍拍摩托車的後座，快樂地叫著孜然，來，我們一起去海邊。

孜然的心咯噔一下，隨即說道，不了，我一身的臭汗，要去洗澡了。接著就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汐顏愣在玉蘭樹下。

一個月後，孜然悄然離開了廣州，回到了他的大學。因為他的系主任打電話給他，要他回去上學，說是有一個事業有成的校友知道了他的情況，願意無條件地資助他。

24歲:她差點做了他的新娘孜然大學畢業後回到家鄉的縣城做了一位中學教師，一邊教別人的孩子，一邊教自己的弟弟妹妹，他以自己瘦弱的肩膀負擔一大家人的生活。而汐顏在與摩托車男孩情失敗後，用自己那些年所有的打工積蓄在廣州開了一家美容院。

孜然閒來無事的時候和汐顏的談到了汐顏。哎！現在急著要把她嫁出去呢，都老大不小了，真替她著急呀，汐顏的皺著眉頭說道，家裡想給她在老家找一個，但看來看去，就是沒有合適的呢。

找我呀，孜然半開玩笑地說，不知汐顏姐看不看得上我呢？

言者在有意無意之間，但聽者畢竟留了心，雙方的父母一合計，對這一樁親事甚是滿意。汐顏的在電話裡就此事問她，她在電話的那一頭扭呢了半晌後說，你們要他自己和我說。

孜然得知此話後喜在心裡，兩個人通了幾次電話，無非都是回憶兒時的種種樂事。後來，汐顏專程從廣州飛回來，商談定婚之事。

好幾年沒有見面，見面之後，兩人不得不慨嘆對方的變化。汐顏此時一身富貴，言談無比優雅，而孜然，小縣城的一個教書匠，衣著樸素，甚至是寒酸。看到已躍身為富姐的汐顏，孜然的自卑真是讓他把頭低到塵埃裡去了。

兩個人的故事眼看就要順理成章，但訂婚的前一晚，孜然卻逃離了。只因為他無意間聽到了同事們關天他的議論:那小子找了個富姐，聽說資產有幾十萬呢！

…

別人命好，從此可以不勞永逸了呀！

…

32歲:他開了自己的本田來接她孜然離開家鄉後去了上海，辛苦地赤手打天下，幾年後，他有了自己註冊的公司，也有了自己的本田。他開著自己的小車從上海來到廣州，只為了汐顏，他想，這次，他終於和她站在同一起跑線了。

他開著車，行駛在廣州的光明媚裡，他意氣風發地想，也許，她還在默然等他，一身富貴，姿態優雅。他記起了他18歲那年，汐顏一臉燦爛地立在玉蘭樹下，向她揮手招呼，孜然，我們一起去兜風，好嗎？想到這裡，他的嘴角綻開了溫暖的笑容。

孜然找到了汐顏所開的美容院，他將車停在門口，從煙裡取出一支菸，鄭重地為自己點上。他心裡慨萬千，終於，自己的辛苦就要有了回報。他剛剛吐出一口菸圈，就看見汐顏從玻璃門裡出來了，梳著高高的髮髻，握著華麗的手包，還是那麼優雅與緻。

孜然滅掉手中的香菸，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正要起身打開車門出去的時候，卻看見玻璃門裡緊接著走出了一個身著都彭西服的男子。汐顏立住了，等那男子走到身旁的時候，就伸出手挽住了他，兩人一起向停在門口的另一輛小車走去。

孜然頹然坐回車座，大腦一陣眩暈。他扶著方向盤，隔著接風鏡看見他們有說有笑地走進小車，然後車子消失在他的視線中。突然，他在反光鏡裡看見自己淚滿面。

落魄的孜然回到上海，拼命地發展自己的事業，他還將自己的經營擴大到了出版業。如中天的事業也無法填補他始終落寞與孤獨的心，在去到廣州見汐顏的第二年秋天，他回了一趟家鄉。他見了汐顏的，懷抱最後一線希望地向她打聽汐顏的近況。

哎，汐顏真的是命不好，碰到的怎麼一個個都是負心郎，提起汐顏就是長吁短嘆。

原來汐顏早在去年就離婚了，那個男子在外有著別的女人。孜然在心裡一推算，她離婚的時間竟是他驅車去廣州的後幾。

孜然再也不想錯過了，他買了一張機票就急急地飛去廣州尋找汐顏。他下了飛機，再下了的士，走進汐顏的美容院的時候，他看見她正低頭坐在收銀臺前。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輕輕地喚著，汐顏姐…

汐顏恍然從夢中驚醒般地抬著，看到一張自己不甚至悉的臉，遲疑片刻後突然淚水奔湧而出。

孜然見到汐顏的後一個月是他這一生中最開心的一個月，他們天天清早駕車去海邊看出，因為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他們的情正像這太陽初生。

海邊，沙灘上，孜然喜歡躺在汐顏的身邊用一隻手支著自己的腦袋，再用別一隻手的手指輕輕地碰觸她的，觸到了再用指尖在上面來回地動。這樣一個在他心中一生都是優雅與緻的女子，唯有這樣的呵護才是完美的。

但一個月後，孜然又悄然離開了汐顏。原來他公司的財務打電話給他，公司進入出版行業，因為投資失誤，現在書全部退回，積壓在近郊的倉庫。公司資金已週轉不了，銀行天天派人來查賬要債。

孜然回到上海時，公司已被查封。他一把火燒掉了所有庫存的圖書，重新不名一文。

最後:請再摸一摸我的孜然消失了3年，這次是徹底的消失，這3年，他做過搬運工、清潔工，也做過漢，一直生活在飢餓與困窘之中。就是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他一直想東山再起，但大廈已傾，這一切談何容易？

第三年的天，又一次失業的孜然躺在上海一家公園的長椅上，突然看見身旁的玉蘭樹上的玉蘭花已盛開。他記起了那一年，汐顏也就是站在盛開的玉蘭樹下，快樂地叫他，孜然，來，我們一起去海邊。

衣衫襤褸的孜然從地上拾起一片玉蘭花瓣，用手指輕輕地碰觸它，然後笑了一下，對自己默默說道，汐顏姐，我們一起去海邊。說完，他眼神離地望著天空他不知道，世界的另一端，汐顏因為腎衰竭已躺倒在病半年，此刻生命正在彌留之際。

快，快，把小盼抱過來，孜然的媽媽握著汐顏的手，哭著對身邊的人喊，快，快，把小盼抱過來！

小盼被抱過來了，他趴在汐顏的病上，童稚地叫著，媽媽，媽媽，媽媽！

孜然眼角出了長長的淚水，她抓起小盼那肥嘟嘟的小手，吃力地往自己的嘴上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