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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合接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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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笑聲夾雜在海裡浩浩蕩蕩,撲面而至的水汽讓就算早已經被淋了個通透的人們依然到一股揮之不去的氣縈繞著席捲了全身上下,而這聲音帶來的震撼一時間竟然超過了洶湧肆的大漩渦。

“這是什麼東西?”四十七暫時打消了把寄居蟹號砸個粉碎的想法,饒有興致的觀察著那片從深淵的霧氣裡順著漩渦逆而上的黑水。

“奧利德拉。古老的水元素親王,統馭無數惡水系生物的黑暗公主…”克洛伊代替摩利爾回答了他的問題:“真沒想到,竟然能把這樣強大的存在召喚到了主物質界,看來還真不能小看他們呢。”現在漩渦下部已經出現了一條龍捲風一樣的水柱,引凝聚著黑的海水圍著她旋轉,又鹹又澀的苦水紛紛揚揚的向外飄灑迸濺,好像雕塑中掉落的碎屑一樣,從中塑造出一個巨大但不失妖嬈的人形。

“奧利德拉!是我呼喚了你,你現在必須為我服務!”奧蘭多站在船頭,現在寄居蟹號和渡鳥號都圍繞在奧利德拉上方一些的位置上旋轉著,水元素公主帶來的黑水托住了它們,暫時停止了繼續滑落的趨勢,而他居然也不在乎奧利德拉會不會因為他的不識相而惱火,改變主意把寄居蟹號得傾覆掉:“我現在請求你把我們送出漩渦,並且將另外那艘船拖進深海,徹底毀滅!”

“蠢貨!”奧利德拉猛然轉身面對正順著漩渦漂到她身後的寄居蟹號。這個動作讓她完全由海水凝成地多褶長裙展開,帶起層層疊疊的波一直蔓延了整個漩渦,把寄居蟹號成打橫兒的姿態,在急速旋轉的海水衝擊下隨時可能翻個兒。

水元素公主輕而易舉的游上來,她在洶湧的大漩渦裡行動好像只是踏上幾級臺階那麼簡單,奧利德拉微微仰頭,用她深綠的眼睛視著敢於衝她發號施令的奧蘭多,和她的身量比起來,扁平扁平地寄居蟹號不過和普通人面前的一張桌子差不了多少。上面站著的的奧蘭多和其他希瑞克教徒就更不起眼了:“你命令我?”奧利德拉的聲音清朗了些,但是聽起來仍然帶著波濤的呼嘯:“你這幹乎乎的小子,敢指使老孃?”奧蘭多完全被水元素公主呼中帶動的水汽浸溼了,他之前一直呆在寄居蟹號封閉地駕駛室裡,身上可是清清的:“水元素公主!我沒有冒犯的意思!”他的臉蒼白異常,但是幾乎沒有眼白的雙眼卻好像鏡子一樣映出奧利德拉的臉龐——說來也怪,儘管水元素公主周身的大片海水已經變得好像幾萬只烏賊噴出墨汁攪拌過一樣,但是她的臉和身體居然基本上全是由清澈透明地波濤凝成的。一點雜質都沒有,滿頭碎不停的飛舞濺起,組成瀑布一樣地長髮。

“我現在是以榮耀的希瑞克之名與你談話!”奧蘭多著水霧大喊:“作為他忠實的僕人,我代表他請求你的幫助!這是你和永恆暗之間的協議!”

“我又不是希瑞克地僕從!”奧利德拉揚起手,寬大的袖子和漩渦表面之間馬上連成一面高大的水牆,把寄居蟹號卷裹在突然出現地巨中:“老孃要給你個教訓,幹乎乎的小子!”

“似乎那幫傢伙惹怒奧利德拉了…”在渦另一側的渡鳥號上看熱鬧的克洛伊剛剛側頭對摩利爾說出這句話,便看到摩利爾的臉變得異常難看——“不對…小心!”看出問題的摩利爾還沒來的及做出什麼反應。奧利德拉就向他們發動了攻擊。大漩渦在水元素公主舞動的身姿下一下子狂暴起來,速度陡然加快,瞬間就把渡鳥號扯落下面的深淵。被從四面八方壓下去的烏黑巨沒。

奧利德拉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毀滅傑作。然後她托起寄居蟹號,在它的控制下,大漩渦中竟然開出一個稍微小一點的,和漩渦壁平行的旋轉空,好像一條深邃的通道:“滾吧。幹乎乎的小子,別讓我看到你!”奧利德拉將寄居蟹號送向那個不知通往何方的水路,然後掃視了她所在的這個大漩渦一圈兒:“好不容易來一次。不如把這個可愛的漩渦挪到人多一點的地方去玩玩…”水元素公主猛地一側身。渡鳥號破而出。它從深淵的虎口中飛出來——真的是飛出來,帶起大量黑水,擦著奧利德拉橫空而過,跟在寄居蟹號後面衝進那條還沒閉合的漩渦水道。

奧利德拉沒管渡鳥號怎麼樣,而是轉過頭凝視著漩渦深處。

巨大的四十七緊跟著破水而出,發出的咆哮轟鳴聲一時間連大漩渦的尖嘯也蓋了過去,飛臨水元素公主頭頂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殺氣騰騰的鋼鐵巨龍。

“我就覺得…老孃還是小看你了,幹乎乎的小子!”奧利德拉一揮袖子,盪的海馬上震起老高,而她也順著漩渦越升越高,不,連整個漩渦都越升越高。

四十七拍打著鐵翼震起暴風:“別囂張,小女孩兒…到爸爸這來。”這是什麼地方?

平靜無波的水域一片死氣沉沉,只有突然出現的寄居蟹號起的漣漪一波波擴散向遠方,沒入那層靄靄的霧氣中。蒙晃了晃腦袋,努力驅走穿過飛旋的渦而帶來的眩暈。現在他充其量只能看清楚船首像,再遠一點就全都影影綽綽的了,駕駛室的舷窗模模糊糊,沾滿了油一樣的海水,看起來非常不舒服——突然賽蒙猛的扳動舵輪,把它轉的像個風車似的,險險避開突然從霧靄中探出來地尖銳礁石。

媽的。風暴洋中的暗礁都不怕風侵蝕的麼?賽蒙斜眼看著從船邊擦身而過的猙獰怪石,暗暗咒罵。憑他的直覺,這鬼地方相當怪異,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多年來積累的航海經驗在這裡似乎派不上什麼用場了。

“喂,我們現在在哪兒?”大副沉著臉走進駕駛室,腳步有些虛浮,一邊還在包紮手腕上的傷口,敢用這種語氣和船長說話的大副也算絕無僅有了:“快點搞清楚!”你媽地…召喚怪物出來的又不是我!賽蒙真恨不得回頭一腳把這個八成是被後孃養大的王八蛋踢海里去,但是咬了咬牙。最後還是看向固定在舵輪旁邊的羅盤——它正發了瘋的亂轉,顯然失靈了,也不知道是漩渦中的震盪造成的還是怎麼一回事。

奧蘭多也走進駕駛室:“想辦法離吧,我們現在只需要…”一聲巨響,寄居蟹號猛的震動起來,一大朵水花在船邊炸開。

賽蒙是第一個反應過來地:“媽的!有人攻擊!準備戰!”

“瞄準點!你們的膽子被大漩渦嚇破了,難道眼睛也被嚇瞎了麼?”羅爾已經扯掉破破爛爛的上衣,兩個小眼睛瞪得溜圓看著不遠處濃霧中時隱時現的寄居蟹號。現在天甲板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再給他來一下!”先發制人是有道理的。和破破爛爛的渡鳥號不同,寄居蟹號雖然也在漩渦深淵中有所損傷,但是大體結構依然保持著完好,如果希瑞克地教徒發現他們也跟在後面來到這裡,然後攻擊的話——這幾乎毫無疑問,那麼已經失去全部船桅的渡鳥號無論遠攻還是近戰都不會有什麼希望地。

幸好渡鳥號上的投石炮還能用。雖然沒有普及火葯這種在四十七原來的世界一直到星際時代還沒有完全淘汰的殺戮利器,但是這種獨特的船用投石機程和威力同樣相當驚人——第二發炮彈划著一個拋物線再次打向寄居蟹號,因為有上一炮做矯正而微調了角度。摩利爾清楚地看到球形的石彈狠狠砸在寄居蟹號一側,馬上就是木屑橫飛。

渡鳥號上馬上爆發出一陣歡呼,雖然水手們沒有摩利爾看的那麼清楚。但是他們也知道這一擊漂亮地命中了。

“漂亮!”因為頭部在漩渦中被撞破了,所以腦袋上扎著一塊布,站在投石炮後親自刀的二副猛的一揮拳頭:“我就說過,作為水手現在對面那艘船上的傢伙們差勁透頂!”確實,受到攻擊後還沒能及時轉向做出反應導致被輕易擊中。寄居蟹號確實夠遲鈍的了。

“這幫傢伙怎麼突然神起來了?”克洛伊幫不上什麼忙,她就是劍術再高明也不可能會水上飄的功夫衝過去,她站在摩利爾身邊看著渡鳥號上跑來跑去。臉上全是一副興奮神情的倖存水手們:“嗨!難道你們以為能逃出大漩渦就可以不用在乎謀殺之神了?對面可是受到暗眷顧的希瑞克教徒!還是趁著船沉掉之前趕緊想辦法逃掉吧!”這句挑釁似的話引起了水手們的不滿,一個袒腹滿臉鬍子的水手居然回頭沖剋洛伊揮了揮拳頭:“怕什麼!連那麼恐怖的大漩渦都逃出來了,還有什麼可怕的!這些子追蹤那艘船讓咱們吃了那麼多苦頭,不給他們點顏看看怎麼行!”克洛伊衝摩利爾一笑:“思維簡單的傢伙們——不過木頭腦袋的人一般都幹勁十足。說起來你的鋼鐵隨從真的是很特別呢!當他變成那種樣子把渡鳥號扔出漩渦深淵的時候,我還以為又是對方召喚出來的什麼不屬於主物質世界的怪物呢。”是啊。頭腦簡單的傢伙。摩利爾看著霧氣中已經調轉船頭開始朝這邊行駛的寄居蟹號,心情突然有點奇怪…難道是我想得太多麼?

寄居蟹號也向渡鳥號進攻了,但是他們顯然缺乏經驗,甚至連船上的弩炮程和用法都沒了解清楚,出來的矛弩歪歪扭扭,毫無威脅。不過希瑞克的教徒們居然會先選擇用船上的武器攻擊而不是使用牧師神術,看來召喚出水元素公主也是讓他們付出了不菲代價的。

渡鳥號穩健的發了第三炮,這次的炮彈是一包燃燒的瀝青。水手們可是費了不少勁才從破爛的艙底把泡在水裡的這東西翻出來,幸好裹在外面的油布非常嚴實,火種也幸運的找到了——瀝青包被希瑞克牧師施展的防護神術擋住,但是仍然在寄居蟹斜上方破掉,讓它的小半個船體和周圍一片海域都燃起熊熊火焰。

“滅火!滅火!加快速度衝過去!”最初預想中的展開遠距離炮擊,兵不血刃的擊沉渡鳥號這個計劃完全成了泡影,賽蒙氣的七竅生煙,現在他的覺就是一個只有頭腦清楚的癱瘓病人,什麼都明白卻什麼都做不了,被一艘已經幾乎沒有行動能力的船打成這樣還是他從沒未遇到過的恥辱:“準備接舷戰!你們不至於搏也不是對手吧!”寄居蟹號冒著渡鳥號的炮火在幾乎無風的水域中衝過來,如果不是船上的希瑞克牧師抵擋了摩利爾相當一部分的法術攻擊,她發的火球和連串的飛彈轟炸說不定就能把船擊沉。

看著渾身冒煙的寄居蟹號衝過來,摩利爾放下手扭頭看向克洛伊:“你該關門放狗了吧?”的確,在搏戰上希瑞克的教徒是佔據絕對優勢的——還沒等兩船接舷,被牧師加持了“公牛之力”、“魔化武器”、“協同作戰”等法術的黑暗衛士和刺客就揮舞著武器一躍而至,頃刻間便有幾名水手被砍倒。

“什麼人?什麼人?”從風暴開始就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的影狼突然竄了出來,站在甲板上左顧右盼,看到同僚們的時候目光顯得有些茫:“你們是誰?好面,好面!”正衝過來的一個希瑞克刺客明顯也愣了一下,他一手握著長劍,另一手拿著匕首,兩柄武器上全都閃爍著黑暗的光芒,輕易劈斷渡鳥號二副的水手彎刀,但是因為影狼的干擾沒能繼續追擊:“你怎麼在…”他的臉從中裂開。克洛伊好像飛鳥一樣掠來,在影狼的肩頭上輕輕一點,出劍,跳過刺客的屍體——行雲水。

溫熱的血噴在影狼臉上,讓他呆了那麼一瞬,隨即目光猛的狂熱起來。

“汪!”長針一樣的細劍從他袖口電而出,刺中一個注意到克洛伊,正要轉身追趕女劍客的重鎧戰士。這個希瑞克教徒就算在海上旅行也沒脫下他那身笨重的黑鎧,對自身防護的偏執可想而知——但是就算他再怎麼小心也不能不看東西,而影狼的刺劍正是從他右眼鑽入,直貫入腦,然後狠狠一絞。接近八尺的戰士搖搖晃晃的向後退去,一隻眼睛是個血淋淋的,另一隻向上翻翻著,完全看不到眼仁了,只有一片正逐漸泛起瘀血的慘白。他被船舷欄杆擋住,但是上身接著往後仰,撲通一下摔進海中。

戰方酣。寄居蟹號已經撞上渡鳥號了,推擠著它繼續向霧深處漂去。烏黯的水面上,幾道淺淺的水波劃過,似乎有什麼東西——但是戰的雙方都沒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