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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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將士們信心繼續暴增,鬥志仍在高漲,席爾瓦心裡卻相當清楚,巨木堡上空城破人亡的陰雲,依然籠罩著這座充滿活力的城市,它們遠未因這場勝利而散去、、、積極防禦才有生路,反擊之力,乃守城戰的必備條件。然而,被獨裁官大人寄予厚望,視作中央郡戰場反擊戰略核心人物的自由軍團軍團長巴維爾,此刻卻蹤影全無!
不過,他的手下卻在中央郡各處,忠實地執行著獨眼軍團長的命令。
以懸賞令為導火索引發的入侵軍與當地民眾的對抗,在中央郡城鄉各處愈演愈烈,仇恨之火越燒越旺,自由軍團的戰士再介入其間,就更是火上烹油。一個人想幹掉十個敵兵,極少人有完成這項任務的能力,但要招募十個充滿仇恨的民兵,那就容易得多了。失去房舍和財產的農夫、牧民,備受淩辱而無法生存的人們,拿著武器的自由軍團戰士奮臂一呼,總是不愁找不到知音。
仇恨是這樣一種東西,以幾何級數累積,冤冤相報的人們的每一次復仇,都只能令揹負者的擔子越來越重,直到一方因無法承受而崩潰方告結束。剛開始,人們看到這些自由軍團的傳道者們形單影隻,尚有些猶疑,只有極少數大膽而身負血仇的人會跟從他們。不過,起義的民眾從來就是如此,隨著這些人不斷與聯軍戰鬥的事蹟傳播開來,隨著聯軍盤剝和殺戮的加劇,參與到他們的隊伍中去的人也如滾雪球般越來越多。而他們的騷擾與遊擊,又引發了入侵者更多的屠殺,造成更深的仇恨,進而令更多的民眾參加自由軍團。
這種因仇恨的驅動而不斷升級的軍民對抗迴圈,在自由軍團化整為零潛入全郡各處活動的半個多月時間裡,尚處於層次較低的啟蒙發展階段。不過,執掌自由軍團戰旗的瑞奇,此時就已經開始顯出創造招兵記錄的強勁勢頭。
這不僅在於瑞奇手裡擎著自由軍團的似乎有魔力相助的戰旗,更在於他行進的區域。瑞奇是沿著累斯頓河北上,經過的都是河岸地區。由於聯軍失去了水上控制權後,採取的是區域重點協防,無法有效地對整個河岸實施軍事控制,因而基本上不將這些地區視作已佔領地區,而是當成敵佔區對待,要進行血腥清洗,以形成荒無人煙的軍事緩衝地帶。加上懸賞令的刺,蟹殼村發生的悲劇在河岸的鄉鎮、村落、漁港等各處居民聚居點相繼上演,聯軍犯下的暴行罄竹難書,沿岸民眾遭受的苦難之深重,史上罕見。
瑞奇所走的這段旅程,可謂田園荒蕪,白骨敝野,滿目所見,皆是斷壁殘垣,昔富足的河岸地區,變成了一片體無完膚的瓦礫場。
因為蛟龍軍團的水上威懾,聯軍不可能實行地毯式的細緻屠殺,而只能是不定期地洗劫與摧殘。
野火燒不盡,風吹又生,民間草
層的生命力素來極其頑強,大屠殺總有漏網之魚,總有能僥倖逃生者,就象割韭菜一樣,割了一茬又長出一茬,殺不光,滅不絕。
劫後餘生,一無所有的老百姓,本無須發動,瑞奇一路北上,碰到的人,無論男女老少都懷著滿腔仇恨,拿起糞叉、耙子、鋤頭、菜刀,自發地加入自由軍團,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有上千人匯聚在掌旗官扛著的“和平鴿”軍旗之下。
因為巨木堡戰場的吃緊,蛟龍軍團主力部隊在協助守城,給予陸軍以水上支援,只能派出少量的艦船沿河巡邏,也不敢沿河太近進行搜索,因而瑞奇一時半會無法跟水上的戰友們聯絡上,那個跟在身後的特殊的戰俘娥麗姬絲也就無法給戰友們帶回巨木堡。
娥麗姬絲還是以前那樣,啞巴一般一聲不吭地跟在隊伍裡行進。
原本一直在金壁輝煌的宮殿裡過著奢侈舒適的王室生活,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劫難,使得她的人生軌跡得以完全改變。先在溫泉坳見到了一場殘忍的夜襲戰,新婚不到一年的丈夫,詹魯王國太子溫沃爾被殺,自己則被那個魯野蠻的獨眼龍俘虜,受盡屈辱。
從高貴的公主和太子妃變成了敵軍的俘虜的那幾天裡,她心裡自怨自艾,千百遍地埋怨命運的捉,詛咒野蠻的自由軍團的暴行。不過,那天晚上在蟹殼村親眼目睹了詹魯軍人制造的一幕慘絕人寰的屠殺,手無寸鐵的老百姓突然間遭受殘忍的刀兵之災,又從另一個方向猛烈地衝擊著她
而脆弱的心靈。這半個月的旅程中,所聞所見越多,這種衝擊就越強烈。
沒有哪處莊園、農舍和漁村未曾受到血與火的洗禮。崩塌的房屋,殘破的家園,無不在揭示聯軍的殘暴;遍地被損毀的傢俱、帶血的兵刃和在地上的箭枝,血
模糊的屍體隨處可見,還有許多已經被野狗啃得支離破碎,所有這一切都忠實地記錄下聯軍所犯的罪行;本應是生機
,青草鋪地,綠樹成蔭的夏季,此刻見到的卻是一片焦土為背景,無數殘缺的樹幹高舉起光禿禿的枝椏,彷彿一個個張開雙臂向蒼天疾呼哀號的巨人,向上帝哭訴人間的不幸!
河風吹過,呼呼的風聲如泣如號,匯成對戰爭、對罪惡、對暴行的憤怒而悲愴的控訴!
最令娥麗姬絲動的,恐怕還是那些倖存的老百姓了。在這些往
被自己視作低賤卑微的螞蟻一樣的人身上,昔
的太子妃看到的卻是遠比自己以及王公貴族朋友們堅強得多,敢於面對無窮苦難的堅毅。
蟹殼村裡湯米夫婦的頑強堅忍,已經給娥麗姬絲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而一路上看到的難民們則更加深了她的這一印象。逃脫一死的人們聚集在已成廢墟的家園旁,衣衫襤褸破爛,面焦枯黝黑,大人面黃肌瘦,孩子因飢餓而號哭,但他們的眼中除了悲悽與茫然外,更多的是仇恨的火焰和求生的渴望。瑞奇雖然不善言辭演講,但舞動旗幟,表明身份後,免遭塗炭的民眾,無論男女老幼,幾乎整個家庭、整個村莊地加入自由軍團的隊伍。
這支隊伍完全是一群逃難的隊伍,本不象一支行軍打仗的軍隊。他們只有七八頭馱運極少糧食的瘦
驢,沒有任何馬匹,沒有軍服,更沒有真正的武器。
隊伍裡至少有一半人是婦女和兒童,一些嬰兒在母親懷裡大聲啼哭,飢腸轆轆的母親卻沒有水來餵養,只能從河邊打些清水潤潤孩子們的嘴
,權且充飢。糧倉和漁船都燒燬,男子們沿河用魚叉捕到少量的魚,基本上都給了女人和孩子,自己默默地啃著
糧,咽著淡至嘗不出味道來的魚湯。
有一次,兩個僅五六歲就跟在母親後面走路的孩子累極了,坐在地上說什麼也不肯走。失去丈夫的寡婦自己都走不動了,又如何背得起兩個孩子?她打孩子又打自己,一家人抱在地上哭成一團,看得人心酸不已。瑞奇只好想辦法勻出一頭驢給他們,讓這個破碎的家庭能跟上隊伍。
支撐這支難民大軍前進的,惟有信念。
這支隊伍每到一處,第一件事情就是埋葬死去的人們。僅僅半個月時間,沿著累斯頓河河岸,瑞奇等人就已經修葺了近萬座新墳。在累斯頓河岸邊,每隔一段距離就有成百上千座新墳聚集於某處,彷彿在昔富饒的家園裡鐫刻出一座特殊的大型戰爭紀念碑。
“天上的眾星群宿都不發光,頭一出就變黑暗,月亮也不放光。上帝必因
惡刑罰世界,因罪孽刑罰惡人,使驕傲者的狂妄止息,制伏強暴者的狂傲!”自己的小教堂被燒燬後,跟在隊伍裡的年邁的米勒牧師也被
怒了,每次的悼詞不再是哀悽與沈痛,反而充滿了
昂與憤恨。
“褻瀆神靈的人必遭天譴。上帝吩咐他所挑選出來的人,招呼他的勇士。敵人必象被追趕的鹿,又象無人收聚的羊,各歸回本族,各逃到本土。”
“侵略者從哪裡來,必然回哪裡去。凡被追上的必被刺死,凡被捉住的必被刀殺!”難民可以因篤信教義而勇氣倍增,但指揮官卻必須依照戰爭規律行事。
目前的這支隊伍急切地需要給養。聯繫不少蛟龍軍團的戰友,要給養就必須通過戰鬥來奪取。可上千人的隊伍,只有五百成年男子,其中又只有百來人手裡拿著刀槍等正式武器,弓箭、盾牌就更別提了。這樣的戰鬥力無法招惹超過百人的聯軍部隊,只能偶爾尋找一些崗哨和小隊的遊騎下手,浴血奮戰的目的,不是為了完成巴維爾下達的殺敵任務,卻是為了能得到一點填飽肚子的糧食和幾件真正的武器。
每到這時,娥麗姬絲內心裡就充滿了矛盾。敵人與自己的軍隊作戰,她卻不知道應該支援哪方才對。
按理說,她應該希望本**隊獲勝,將自己解救出去,可看到這群衣衫襤褸的難民,這些餓得發灰的臉龐上燃燒著復仇火焰的紅眼睛,她又不忍心這些可憐而頑強的人再度遭受更深的苦難,更慘的命運。
作為戰俘的娥麗姬絲被指派去掩埋過被戮民眾的屍體,也曾聆聽過米勒牧師主持的追悼會。她曾親眼看到,母親抱著因缺少汁而死亡的嬰兒,在埋葬那個來到世間不足百
的小生命時,當場發瘋的悽慘一幕;她也曾親眼看到,當瑞奇等人攻佔了一個由二十多名詹魯軍人鎮守的小據點時,從裡面不僅找到了一些糧食和武器,更解救出幾個尚未成年就成為洩慾工具的少女,而在據點外面,還有幾具**的明顯是被**致死的女屍、、、無數複雜的
情在心中
匯,各種完全對立的想法在腦中衝蕩,半月來見到的殘酷現實,完全沖毀了她過去的道德觀念,令她無言以對,不知所措,令她心力憔悴,
神幾近崩潰,甚至連逃跑的想法都沒有,每天如行屍走
般跟著隊伍行進,跟著婦人們煮食做飯。晚上睡覺時,她甚至能聽到痛苦在一點一點地噬咬心靈的聲音、、、巨木堡第一次攻城戰役結束後的次
中午,瑞奇帶領的這支自由軍團民兵隊伍正在吃午餐。說是午餐,其實只有稀粥與清湯。男人們圍坐成一個個小圈子,女人們在
前掛上粥桶和湯桶,用長勺給他們的碗裡分舀稀粥和湯汁。
成了廚娘的娥麗姬絲緩步走過去時,瑞奇正和米勒等幾個人在那裡商議下一步的行動。
“明天就沒東西吃了。”做完餐前禱告後,米勒口氣沈重。作為德高望重的長者,他被推舉出來為這支民兵掌管錢糧等後勤事務。
“往北不遠就是蜆蝦口,詹魯人在那裡設了一個據點,裡面有很多軍糧,”一個小個男子說道“武器肯定也不少。”這個男子叫做墨菲,原本是個走村竄戶的補鍋匠,這會卻因頭腦靈活,行動機而當上了偵察隊長。戰爭就是這麼奇特,手藝平平的補鍋匠,在和平的
子裡也許
本沒有出頭之
,此刻卻充分發揮他的才華,成為這支隊伍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恐怕不行,”瑞奇搖著頭“蜆蝦口是個優良的河岸漁港,詹魯人派了兩百人在那裡駐守,據點四面還建有碉堡。咱們這點兵力,這種裝備,本拿不下來。”多年征戰的瑞奇知道,五百多裝備簡陋的民兵,與兩百據壘防守的正規軍
鋒,擺明瞭是去找死。
“那怎麼辦?總不能這麼餓死吧。”屠夫奧茲眉頭緊皺,大口嚥著沒有一絲油星的稀粥。
瑞奇也沈默了。
就在男人們苦著臉愁思的時候,一直啞巴般不出聲的娥麗姬絲,在他們身後說道:“讓我去試試。”
“你?!”瑞奇有些懵懵地問道。
“放我回去,讓蜆蝦口的詹魯部隊馬上撤退,”娥麗姬絲坦然回視男人們的目光“你們也可以不死一人就得到糧食補給。”見慣了戰爭帶來的悲傷與苦難,她已經不願再見到血成河的慘像,為此,她才打破多
的沈默
身而出。同樣,她也想趕快離開這個殘酷的戰場,躲進自己
悉的王宮裡,以逃避眼前這一切給自己身心所帶來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