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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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巖城城防堅固,沒有幾倍於守軍壓倒兵力優勢,絕難攻下。
對方僅兩千來人,悉數都是騎兵,沒有帶任何攻城器械,幾乎沒有攻下城池的可能。但他們信心十足,士氣昂揚,又不免叫人疑神疑鬼,揣度這只是敵軍的先頭部隊,尚有大批人馬將緊跟而來。
眼下的這支部隊,絕非爾人以前在淪陷區遇到的專打游擊,以暴民為主體構成的烏合之眾,而是一支正規軍勁旅。
良的鎧甲和武器,也許誰都能夠裝備,但嚴明的軍紀、
湛的騎術、高超的戰術素養,卻絕非一
能夠練成。
爾人以前從未聽說過自由軍團裡尚有這樣的部隊,今
卻不知從哪裡猛然冒了出來。
常識被顛覆、理被推倒、思維邏輯框架被粉碎後,幻想和臆測就會趁虛而入。
當幾個方面看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都在自己的眼前真實地發生了,黑巖城守將的腦海中,也不免產生了與身旁的普通戰士們同樣的錯覺…這支銳的正規軍騎隊,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還是從天上飛下的?
彷彿在驗證守將的疑慮,遠處的斜陽下風奔塵走,跛子別亞率領八千剽悍的騎兵,如豹騰虎掀,以傲睨群倫的氣勢,呼喝著飛馳而來!
這道金的洪
,同樣正對著北門,正對著奈絲麗靜靜矗立的騎陣,奔騰如電,洶湧而來。
騎兵的奔速是如此之快,以至於讓人懷疑他們會與前方奈絲麗的戰陣撞在一起!
然而,就像歌劇舞臺上的變換佈景一樣,騎隊在即將與前方的騎陣相撞時,戰士們撥動韁繩,微轉方向,陡然叉成兩支,自騎陣側後撲出。
就像沖上頑石,也如參天古樹張開雙臂,一萬輕騎兵寫出了一個動
十足的“丫”字。
被劈開的水朝旁側飛濺,金
的手臂不斷向兩邊伸展。兩隻手臂越伸越長,越展越闊,最終將黑巖城的東、北、西三門悉數環抱在內。
當別亞完成了他富於創意的佈陣後,剛才還稜角分明的“丫”字,此時變成了圓潤包容的馬蹄鐵狀的“u”字。
輕騎兵將黑巖城團團包圍,徹底堵死了城內守軍的逃路。
此刻,夕陽幾乎完全落到了地平線處,只餘一縷微弱的光亮。
在遙遠的天邊,大地上昇起一片鋪天蓋地的滾滾紅塵,在夕陽的餘光下看不真切,隱隱約約有無數人馬踐踏著大地,朝著黑巖城而來。
到了現在,城防守將已經不再有任何懷疑了。儘管不知道敵人是從哪裡、用什麼方式闖進來的,但他卻知道自己即將面臨一場艱苦卓絕的守城戰役。
眼前這一萬輕騎,僅是攻城敵軍的前鋒部隊,意圖圍住城市,封堵守軍退路,敵方尚有不計其數的大隊人馬正在趕來的途中。
城內僅有一萬守軍,兵少將微,只能堪堪守住三面城牆,雖有堅固的城防設施可供依託,但面對著蜂擁而來、訓練有素的敵軍,到底能頑抗多久,卻殊難預料。
危急關頭,經驗老到的爾守將果斷地下達命令…立刻向習博卡二世和茲波林發去緊急軍報,彙報黑巖城危殆的形勢,要求馬上派軍增援;將城內的治安預備隊從三千人減少為五百,其餘所有守軍一律上城頭駐守,衛護城牆。
接到命令後,久經沙場的爾士兵馬上行動起來,高效而堅定地貫徹主將的意圖。只是,沒想到這兩條命令,卻正中跛子別亞的下懷…
阿施塔像一頭沖進鶴群的雄鷹,在爾前哨騎兵中進退騰躍,足有一人高的大塔盾被一隻手牢牢地擎在手中,擋住一記又一記刁鑽狠辣的劈刺,另一隻手舞動著一把已經鈍了口子的重劍。
這把跟鐵沒什麼區別的重劍,在夕陽下的每一次閃亮,就有一個帶血的
爾騎兵頭盔滾落到馬蹄之下。
在他的周圍,盾抵著盾、刀碰著刀,人抱著人、馬匹驚厥,戰旗折斷,鮮血和屍體裝飾著大地,武器的猛烈斫擊淬出星星點點的火花。
按照巴維爾的指示,阿施塔的留守部隊只需堅持到茲波林主力到來,就可以立刻撤退逃命。畢竟,他們只有三千人,面對的卻是數十倍的敵方正規部隊。
鑑於留守惑敵任務危險極大,生存機率極小,留下的戰士都經過了特殊的挑選。他們並不是軍中的銳,但全都是了無牽掛的單身漢。他們的年齡有大有小、身體有強有弱,但幾乎所有的人都懷抱刻骨的仇恨,做好了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打算。
這裡有喪偶的丈夫,有失去雙親的青年,有失去兒女的傷心絕的父親…
戰前商議會上,幾乎所有的留守將士都反對撤退或突圍,一致要求留下來堅守營寨,與敵人奮戰到底。
爾禽獸讓他們失去了親人,今天他們要叫敵人以血償血、以命還命!
仇恨是如此的強烈、戰鬥意志是如此的狂熱,阿施塔深深為之動、為之折服。
況且,留守部隊堅持得越久,把茲波林的主力部隊引在此處的時間越長,巴維爾的主力部隊就有越多備戰時間,整場戰役獲勝的可能
就越大。
望著一張張視死如歸,被複仇扭曲得變形的臉龐,阿施塔作出了就地堅守,抵抗到死的決定。
也許對這些心兒已經完全破碎的人來說,活著已經沒有任何樂趣,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脫。在臨死之前,以最昂的戰鬥舞曲結束生命,則成為大夥共同的心願!
依託營寨防禦,較出兵擊能抵抗更長的時間…看似如此,實則不然。戰爭從無一定之規,在當前的情勢下,這條常識卻變成了謬誤。留守部隊廣
旗幟、遍燃火把、拖馬揚灰、懸羊而鼓,在營地內放上一堆堆稻草人等伎倆,可以
惑和嚇倒膽怯的喬伊賽,令其龜縮要
,不敢出擊,卻
本不可能騙過茲波林及其手下那群嗜血惡狼的幽幽綠眼。
只需一番試探的假衝鋒,
據軍營內
出箭雨的密度,敵人就能看出本軍是外強中乾,虛有其表。以數十倍的
銳兵力攻寨,又面臨如此廣闊、如此疏散佈防的戰線,三千留守部隊恐怕拖不過一個小時。
故而,阿施塔乾脆帶著一千五百戰士從軍營殺出,對切薩皮克的前哨騎隊發起反衝鋒。在爾人的眼裡,這場拚殺只是兩軍間一場小規模的前哨戰,殊不知此刻阿施塔已經將全部兵力的一半派上了戰場,因為其他人必須繼續在軍營裡虛張聲勢,一千五百戰士已經是派出兵力的極限。
阿施塔的出擊決策,確屬漂亮而大膽的一手。再厲害的戰士,當敵人殺到眼前時也必須全神貫注於戰鬥,沒有什麼餘暇去探察敵營,而兩軍混戰在一起,營內士兵因顧忌誤傷戰友,不放箭擊,也是很正常的情況。
畢竟,像魯道夫那種視同袍戰友為草芥的變態將領,只是極少數的一小撮。
按阿施塔的設想,只要能咬牙堅持到天黑,出擊惑敵的任務就很有可能實現。夜是最好的保護傘,
眼很難分辨真偽虛實,
爾多半會擔憂敵方趁機使詐而暫停攻擊,等待天明再重新開戰。
然而多年的征戰廝殺,令茲波林的作戰經驗十分豐富,阿施塔率部出營逆擊,他就覺察到有些不對勁。
他非常狡猾地,一個騎兵大隊接一個騎兵大隊地逐次投入兵力,試探對方的應手,從中揣度敵人的兵力佈置情況。如果敵人撤退,那麼取得初戰勝利將大大鼓舞本軍士氣,如果敵人增兵而出,茲波林亦無不可。因為局部衝突的逐步昇級,最終演變成一場大會戰的例子屢見不鮮,讓敵人出營決戰,當然遠比進攻堅寨划算。
不過這一次,守軍的反應相當怪異。他們既不撤退,也不增兵,就在營前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廝殺堅守。
茲波林連續派出了兩個千騎隊,使本軍兵力達到了敵方的兩倍數量,但阿施塔及其部眾卻依然就地頑抗、咬牙死撐。這種戰場態勢,令茲波林也生出摸不清對手底細的詭異覺。
“傳令,凱提南亞騎兵縱隊第三輕騎大隊準備!”茲波林不動聲地繼續下令。
隨著帥旗的揮動,又一支千騎隊躍馬揚鞭,撲向戰場!
身在局中的阿施塔,到了越來越重,幾乎令人
不過氣來的壓力。手下的戰士們固然憑著不畏犧牲的鬥志豪情繼續在拚死廝殺,但敵人同樣是攜著銳氣而來,充滿了戰爭的狂熱。
這些老練的爾騎手,已經被多年的無情廝殺熔鍊成職業的屠夫,他們馬快刀狠,戰鬥力相當強。
爾輕騎兵手裡拿著清一
的彎刃軍刀,在高速賓士的坐騎上,在與敵
錯的一瞬間,也能準確地揮臂轉腕,割中敵人最脆弱的頸喉部。
自由軍團的戰士們,一邊暴喝咆哮,一邊浴血搏殺,像野獸一樣在人叢中狂撕猛咬,但是越來越多的敵兵湧上來,也令他們越來越難以招架。自己人死一個少一個,無法補充,敵人卻在源源不斷地朝這裡奔來,起先的三個橫陣,早已變形走樣,變成東一叢、西一簇,犬牙錯,各自為戰的混戰局面。
按道理,這是步兵的必敗之相,然而這些人卻像在一心求死,堅持著絕不退後半步。
死士是冷兵器時代最可怕的群體,連久經沙場的爾老兵也從未見過這樣恐怖的敵人。這些人彷彿是從森林裡跑出來的怪物,不知道什麼叫疼痛、什麼叫畏懼!刀劍砍在身上,只要沒有致命,他們仍繼續嗥叫、繼續戰鬥!武器被打掉了,一些人甚至撿起地上的殘肢揮舞!
當兩倍騎兵仍不能徹底擊敗眼前的敵人時,爾人的第四支千騎隊又沖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