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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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丹西的如意算盤。
就見死亡颶風中閃出一道青的弧光,一片片斷刃、頭顱飛上半空,一瀑瀑鮮血濺成一匹匹紅亮亮的布!
剛才還立在中心的戈特,此刻卻變戲法般穿越了無數刀槍斧劍編織成的大網,隻身跟著斷刃血光飛上半空,自腳下的風暴脫身!
地面上的風暴還在猛烈地攪卷,風暴的引發者卻要置身事外,逃離這處恐怖的混戰場所。
丹西怎肯給他這樣的機會?!
前一灘紅漬的丹西手裡早已多出一把硬弓“刷刷刷”連珠般的箭矢,帶著強勁無匹的內力,
而去!
一發三矢,接連不斷,每一枝箭矢不僅內力人,而且能夠中途轉向!
身前身後,上下左右,到處勁風襲人,將戈特完全籠罩在內。
好個戈特,身軀碩大卻輕靈至極,如歸巢的小燕般撥開箭霧,向本方騎隊上方飛去!
不過,還是有一枝完全違背重力學原理,從下栽陡變上衝的箭矢,吻上了雄鷹可汗的小腿。
“全軍撤退!”戈特帶著內力發出的怒吼響徹整個戰場。
雄鷹隊在受傷的統帥帶領下奔竄而逃,丹西帶領親衛縱隊在後頭飛馬狂追。
班哈指揮暴熊軍團還在驅趕異己,佈置包圍線,可當他們即將封口之前,戈特及其手下雄鷹隊,已如一陣風般從缺口衝了出去…
這是一個暴雨後的陰天,涼颼颼的風颳得人直起雞皮疙瘩。太陽雖然躲在雲中不肯面,天卻已經大亮,整個大荒原上,戰爭形勢也完全明朗。
從北往南,綿延數十公里的漫長戰場上,人和馬的屍體層層疊,鋪成了一條寬寬的大路,給大荒原戴上一條飄散著腐臭味的又長又寬的大領帶。
十萬蠻兵、四萬猛虎軍團戰士,以及數不清的戰馬牲畜已經倒地長眠,可活著的生物卻還在為生存而繼續奔波。
腐臭的屍帶往東,水花、泥漿和碎草葉子在以畝為單位飛濺。
通過重大犧牲來換取一夜時間,完成阻擊任務的蠻兵們,正在以最快的速度逃竄。猛虎軍團也不再理睬什麼陣形和秩序,漫山遍野在後面緊追不捨,緊咬不放。
經過一夜的廝殺,馬匹兵士,個個身上都沾滿泥漿和血水的混合物,活像那廟裡油漆脫落,顏斑駁的泥菩薩…
大荒原東邊的戰鬥進入掃尾階段,可破蠻岡的戰事才剛剛開始。
瘟神沒有放過這支穿反進,去掏猛虎軍團老窩的蠻族部隊。安然無恙的戰馬僅剩一萬匹左右,五萬輕騎兵裡有四萬不得不從馬背跳下來,靠自己的腿雙走路。
儘管風雨阻路,行軍異常艱難,但蠻兵們素來吃苦耐勞,他們克服重重困難,仍然按時趕到了破蠻岡下。
魯道夫和赤拉維這對積怨很深的冤家,今趟再度攜手合作,準備配合遊牧聯軍發起全線反擊。
他們尚不知曉,昨晚後方戰局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支偷襲敵後的奇兵已經成了無人顧及的偏師孤旅。
“***,為什麼要老子的黑鷹隊去砍樹木,搬石頭,冒著箭雨填壕溝?!”赤拉維氣咻咻地嚷道:“告訴你,老子不幹!”自從上次疊瓦渡口防禦戰之後,這對冤家只要碰頭,如果不發生爭吵,那絕對是蠻族軍營裡的一件難得的新聞。
“你孃的!你的黑鷹隊是麵灰糊成的?!昨晚上就他們能騎馬,別人都得蹚著泥水跑路。他們享受了優待,體力最好,那苦活就得他們幹!”魯道夫也氣不打一處來:“你也聽好了,到了破蠻岡,全軍就歸我統領,你要是不聽命令,老子就軍法從事!”戈特知道手下部將的長處,他下達的命令是,行軍野戰由赤拉維出任主將,魯道夫為副將,而到了破蠻岡,兩人就掉換一個個兒,由魯道夫負責攻營拔寨,赤拉維在旁輔助。
昨晚行軍時,赤拉維當主將,自然把最好的戰馬分給了自己的親兵“黑鷹隊”騎著行軍。更有甚者,為了報復魯道夫,連副將都不給騎乘,叫他步行前進…你不是擅長帶步兵嗎?得,那你就帶著步兵們行軍吧!
遭受這個蠻將的如此羞辱,可把心高氣傲的魯道夫肺都氣炸了!
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魯道夫將主帥的印把子揪在手裡後,當然要公報私仇。
惟有戈特敢於放手讓這哥倆攜手領軍,各展其長地為自己效力。
他之所以能把這水火不容的兩人綁一塊兒,全在於自身的威望鎮得住這兩員桀驁不馴的戰將,無論赤拉維還是魯道夫,都不敢忤逆他的意志。
你們怎麼吵我都不管,可軍事任務不完成,就把腦袋擰下來當壺!故而兩邊儘管摩擦不斷,卻得盡心盡力,發揮自己的才智與勇氣去作戰殺敵。
赤拉維罵罵咧咧地離開。
魯道夫拽起了派頭、擺起了譜,在破蠻岡對面的小山丘上,叫幾個番兵小廝搭起一座帳篷,擺上酒羊
,一邊悠然地用早餐,一邊冷眼觀望對面的軍營。
按戈特的佈置,魯道夫這支部隊的任務是圍攻破蠻岡,拿得下自然拿下,萬一啃不動就圍住打援。
看了兩天丹西的行動,又瞧了瞧戈特的作戰計劃,魯道夫以
銳的眼光把形勢整個估算一遍,琢磨著這一回,蠻軍八成要贏,丹西只怕要死翹翹了,故而才
快地接受了任務。
既然丹西要完蛋了,得罪不得罪猛虎軍團,那就無所謂了。相反,聯強殺弱、落井下石,自己才能踏在猛虎自治領的屍體上,儘可能多地分到一杯羹。
討厭的是,自己不得不跟蠻族合作。
這些草原上的傢伙,是多麼的狂躁暴戾,是多麼的原始,是多麼的野蠻哪!
頭髮剃成各種古怪的樣式,臉上塗著油彩、刻上刺青。一年四季不洗澡,脖子黑得像圓木炭,身上的汙垢刮下來只怕有幾斤重。他們身材矮胖,體格健壯,常年坐在馬背上,變成了一水的羅圈腿。
平常吃的是畜、穿的是獸皮,一到今天這種冷天氣,他們就把身上那腥臭腥臭的羊皮襖反著穿起來。
這些蠻兵們喜歡飲酒、喜歡喝血、喜歡撕,對於文明世界的律法、禮儀一概不知,很多民族甚至連文字都沒有,只靠著巫師的唱頌和結繩刻樹來記憶自己的歷史。
不過,必須承認,這樣一群傢伙,不怕苦、不怕累,勇猛無畏、嗜血如狂,是天生的打仗好手。
他們就是有些頭腦簡單,見了城牆營壘就不知所措,只曉得打馬猛衝。丹西盡遣銳跑到大荒原上去跟戈
特捉
藏,剩下坎塔那個老頭兒帶著兩萬羸兵和大批後勤人員躲在破蠻岡守候著糧草輜重。
眼前這座軍營,在魯道夫看來,最多兩三天工夫就能拿下,包括赤拉維在內的蠻族蠢貨卻畏首畏尾,一籌莫展。
嘿,發生了馬瘟算什麼,攻打營壘反正也不需要多少騎兵,這只是一座軍營,又不是什麼城池,兩倍半的兵力,打一群羸弱的留守部隊,簡直是小菜一碟!
嗯,不錯,要想從那個陰狠的戈特手裡拿到酬賞,今天這仗就必須打得漂亮,將破蠻岡軍營一舉奪下,把丹西因行軍不便而擱放在這裡的如山物資撈入懷中。
聽說丹西的兩個兒子也在這座軍營裡頭,這倒是獻給蠻酋的一份大禮。呵呵,這樣的功勞,該跟戈特要點什麼東西當回報才好呢?
魯道夫邊吃邊看邊做著美夢,不知道是早餐太好吃了,還是對破蠻岡軍營裡的財物垂涎滴,口水都從嘴邊吧嗒出來…
對面的破蠻岡軍營裡,是一片備戰的緊張和忙碌。丹西出外已經數之久,留下兩萬較弱的步兵和大部分後勤人員在此鎮守和保管輜重財貨。
這些戰士有的是年歲較大、有的是得了病要休養、有的是平的仿真訓練成績不佳、有的是軍紀不好犯了錯,結果都給留在坎塔這裡了。
除此之外,還有七八萬馬伕、伙伕、牧師、搬運工、工匠等勤雜人員躲在這座軍營裡。
丹西出外已經四天,至今沒有消息傳來。軍營裡的人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前方的戰報,望眼穿地期待主力部隊大捷而還,可誰料到此刻軍營外卻來了這麼黑壓壓一大片不速之客。
有關前線戰敗,蠻軍來襲的謠言開始在各處傳播,營內驚惶的情緒在蔓延。
閃特大主教格拉多抱著丹虎、丹豹走遍全營,安撫眾人:“上帝必使異教徒葬身營外,必保佑丹西領主克盡全功。領主將其幼子託付於我,置於閃特的聖地,說明他對破蠻岡固若金湯的防禦體系完全放心。各位勇士,用你們手中的劍去傳達上帝的意旨,去贏取不世的殊榮!”坎塔無暇去鼓舞士氣,他立在在前沿陣地怒吼叱喝,敦促手下人進入各處陣地,做好防禦準備。對於部下的作戰能力,老將軍確實是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