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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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勢撲朔離,已難以掌控。大戰也許非常遙遠,也許就近在咫尺。習博卡二世與吉卡斯兩人顧忌些罈罈罐罐,放不開手腳,令大將軍非常失望。”卡拉曼壓低聲音“大將軍要我告知閣下,倘有必要,我會通知總督大人,利用手中權限,迅速與猛虎自治領挑起邊界衝突,事情鬧得越大越好。成功之後,大將軍必有厚報。”
“可這?”普內爾深一口涼氣。
“家主要我提醒您,別忘了您的左腕是被誰斬斷的。”
“公和私,還是應該分開來的好。”普內爾揚眉道:“想必柯庫裡能大將軍也有同吧!”
“您最好先考慮幾天再答覆我。”卡拉曼將一封密信遞給普內爾“這是家主給您的親筆書信,所有條件都在裡頭詳細列明。”普內爾接過密信,看著卡拉曼的背影消失在假山之後,半晌無言…
“當年在萬聖山上,為了爭奪教權神杖,四大教派鬥得不亦樂乎,背叛收買、暗殺鴆毒,所有卑鄙手段都派上了用場。最惡毒的,不是狂妄的紅衣派或殘忍的黑衣派,而是藍衣派。該派又稱刺客派或者暗殺派,創始人為獅巢血老,行事不擇手段,酷愛使用匕首,更把暗殺發展成一種藝術。”
“獅巢血老在狂信者中挑選青年,把他們培養成敢死隊員,成為他進行報復、謀殺、恫嚇與訛詐的利器。他仿照《聖訓》裡描寫天堂的樣子,建造一座巧奪天工的花園,花園裡到處是鮮花美果,正中央是座壯麗豪華、金壁輝煌的宮殿。花園裡有一口噴泉,分四個管子,一個出的是酒,一個
出的是
,一個
出的是
,最後一個
出的是清水。有美若天仙的少女在彈奏樂器,如天使般歌唱。”
“在行刺前,獅巢血老先把敢死隊員用麻劑昏
,然後送入這座‘天堂’,盡情享受,數
後再下藥麻醉,不知不覺地送出來。待其清醒後,獅巢血老就讓這些天真青年相信,他們經歷的是一場夢幻,但卻是真主命令他們進入天堂的預兆,需要他們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故而每次謀刺,敢死隊員都奮不顧身,甚至渴望死亡,如果逃生,他們甚至會後悔不迭,因為錯失了迅速進入天堂的機會。”
“藍衣派倚仗這些可怕殺手,進行一系列令人髮指的神秘恐怖謀殺,總共有七位主祭、六十多名教派長老、十二個國王、超過五十名宰相,相繼喪身於敢死隊員手中。最後,這種過分行為引發公憤,黑白紅三派聯手,剿殺藍衣派,摧毀其廟堂,找出了這座‘天堂’,揭其欺詐行徑,藍衣派也因此逐漸消亡…”
“查瑪教宗,雖然您的故事非常引人,”丹西含笑道:“但您今天該不是來跟我講述聖火教各派歷史的吧!”
“當然,當然,”查瑪連聲道:“我想說的是,藍衣派雖然名聲腥臭,式微消亡,但暗地裡,仍在極小範圍內偷偷傳播,每一代都有傳人,緻入微的死亡藝術亦得以傳承和延續下來。他們不知痛苦為何物,可以忍受任何酷刑而不吭一聲,他們身上的每一
骨骼、每一塊肌
,都為刺殺而生,其殺人手法更是千變萬化,匪夷所思。”
“你找到這樣的人了?”丹西說話從來單刀猛進,直點要害。
政治易從來都是**
無遮無蓋的。對於丹西而言,這就如商業合約一樣,條款越明晰,內容越清楚,
易也就越容易達成。事後,無論因對方守約而照章付款,還是因對方違約而按價索賠,都不會產生任何歧義。詩人騷客的含蓄風
、官樣文章的矯
造作,在他的談判桌上沒有任何市場,如果對方玩
這種文字遊戲,丹西會用清晰明瞭的語句翻譯複述一遍,然後等他首肯、否決或者補充。如果對方繼續使用這種可笑的手法,丹西不會再有耐心跟他磨蹭,因為這樣的人,不值得作為一個合適的
易對手而受到應有的尊重,多半隻是一個有文化的江湖騙子而已。
“有,”查瑪正越來越悉丹西的風格“他就在門外等候接見。”
“門外?”除非一高手,否則人到了門外,丹西不會不察覺。
“是的。”
“請他進來吧!”一個頂著蓋頭,身披藍袍的人走了進來。袍子的式樣與黑、白、紅三派相似,也印有聖火圖樣,但丹西心下估計,此人的大袍襟下,定然隱藏了不知道多少把武器。
來人取下蓋頭,出一張慘白的長臉。不用問,這是因為常年離群索居,總是在黑暗中行動,極少受陽光照
所造成的。
“我是丹西,您是?”
“獅巢血老。”
“所有藍衣派首領都沿用開宗立派者的尊號。”見丹西疑惑,查瑪連忙解釋。
眼前這個不知第幾代的獅巢血老,顯然是一隻世所罕見的珍稀動物、一臺密無比的殺人機器,是真主恩賜人間的恐怖主義傑作。
他就坐在丹西身前兩米處,神光內斂,面平和,模樣、身材、相貌、神態、氣勢,無論從哪個方面觀察,都一點也不起眼,讓人絲毫
覺不到他對自己會有任何威脅。就連丹西這樣的武功好手,即使查瑪有言在先,依然無法從此人身上嗅出半絲危險氣息。
倘若此人真是能隨心所地收束淵深似海的氣勁內息,那他顯然已是與伊森、休倫等同一級數的絕頂高手。當然,一個毫無內力的人,也會造成同樣的效果,而丹西考慮問題謹嚴周全,需要窮盡一切可能
,從不會盲目輕信。
瞭解敵軍虛實,要派前哨部隊試陣嘗敵;
考察對手武功,要出手試探。
“請用茶。”丹西手一拂,桌上一盞茶盅緩緩向獅巢血老飛去。
扔茶杯是容易的,普通人都能做到,但要像丹西這樣,四平八穩,滴水不漏,以恆定速率緩緩在空中飄動,沒有極強內功,絕難做到。
“領主好身手。”血老眉間一動“但藍衣派取予自有分寸。無功不受祿,便是滴水之酬,亦須在立有寸功之後。”血老的手上腳上沒有任何動作,但那盞香茗卻突然轉向,彷彿進入一個異度空間,沿一條弧線飛回桌面,就在啟動前的原位停落,無半點水絲濺出。丹西雖然知道血老是在遙發氣勁,但對方如何出招變力,換位轉角,一點也覺察不出。而且血老的分寸拿捏得十分妥當,雖推回杯盞,但整個過程不對丹西構成任何威脅,也令兩者間的敵意降至最低。
丹西以為這是獅巢血老的職業習慣,不飲食任何未經安全檢驗之物。
查瑪則附在他耳邊介紹緣由:與任何傳範圍很小的秘密組織一樣,藍衣派是一個極端保守封閉的團體,對外部勢力具有天然而強烈的警意戒心。對外
往時,他們不隨便施予,除非別人對其有所貢獻,也不隨便接納,除非自認為有十足的權利,屬應得之份。
不施無功之酬,不邀非分之賞:…丹西心內嘀咕,一個控制不了的刺客殺手,對自己和敵人具有同樣大的威脅,這種人物,比一個公開的敵人還要危險。
“血老若想重建‘天堂’,我可以提供一切便利,土地資金全由自治領支付,管理權歸於藍衣派。唯一的條件便是,我國死士跟隨你們的敢死隊員一同接受訓練。”丹西佈下香餌,準備釣魚──控制和尚,先得給他修座廟。
“我萬里迢迢趕來,可不是來當什麼教頭的。”血老沒有上鉤。
“那您對貴我雙方的合作方式,有什麼別的建議嗎?”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可以稱得上是兄弟,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白衣派奔赴海外,紅衣派落足荒野,惟黑衣派獨霸萬聖山。”血老說道:“神聖大陸只剩我們與黑衣派,我需要領主的幫助,讓藍衣派主掌萬聖山。”丹西心下道,若讓你們這種恐怖組織控制聖火教總壇,只怕比休倫或伊森當權還要糟糕。這四派裡頭,只有相對比較和平仁善的白衣派最令自己屬意,會得到自治領的全力扶助。
當然,他臉上不會暴半點心思:“據我所知,藍衣派成員非常稀少,憑什麼跟擁有無數教眾信徒的黑衣派對抗?如果說沿用休倫故伎,由我們發兵攻打萬聖山,本國尚無遠征黑大陸的打算。”
“沙漠帝國將絕大部分兵力投入遙遠的戰場,休倫也把教中骨幹盡數調遣到兩盟半島,故而您我的目標是一致的。在兩盟半島消滅帝國主力與黑衣派骨幹後,他們必將元氣大傷,實力大損。”血老緩聲道:“領主當然會開疆拓土,擴張勢力,而神聖大陸的事情,我自有辦法,不須貴國協助。如此,是雙贏共勝之局。”
“那當然,這個建議合情合理。”丹西沉起來“但藍衣派控制聖教總壇後,與其他各派間的關係?”
“掌握聖地,可與真主直接,聆聽主命,自然具有最高地位。”血老瞟了查瑪一眼“但我會同意,白衣派具有獨立教權,總壇無權
手其內部事務。”
“但你們仍不是平等地位呀!”
“看來領主受許多傳言惑,對藍衣派充滿不信任
。這是對我派宗旨的汙衊和曲解。”血老解釋道:“紅衣派執
於經書,僅從字面理解教義,妄求神權高於一切;黑衣派巴結權勢階層,甘當豪門貴族之走狗,憑藉這些人提供的暴力強權,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白衣派天
軟弱,自不量力地想搞什麼宗派、階層和解,只會和稀泥,卻忘了這個世界要靠實力說話,而不是比較誰的德行高尚。”
“我們藍衣派,是下層民眾的代言人,秉承真主開天闢地以來人類就遵循的善德,主張教眾平等,均分土地和一切財產,除真主外,不承認任何人間偽權威。我們的主張,為真主之本意,但卻觸動既得利益階層的本利益,遭到他們的合力圍獵剿殺。如果說我們有什麼極端行為的話,那也是這些
宗異派
出來的!”
“最可恨的是,他們不僅在**上消滅我們,還掌握了話語霸權,編造無數謊話,妖言惑眾,把我們的名聲搞臭,令我派在民間的威信大損。多少年來,我派只能在縫隙中掙扎求存!”丹西看著漸漸有些動的血老,心中盤算,藍衣派顯然提倡原始主義的平等與民主思想,但其手段也帶有濃烈的原始血腥味道。這種理想主義思
,在當今世界顯然已不合時宜。當然,這也更堅定了丹西選擇白衣派而不是其他各派合作的決心,對他來說,最不喜歡的就是宗教團體懷揣政治訴求,會影響今後的帝王施政。凡是有這種苗頭的宗教派系,都得不到他的長期支持。
“血老,咱們還是來討論一下具體合作計劃吧!”丹西微笑著沖淡房內的憤懣氣氛。
“願聽指教。”血老迅速恢復了鎮定平和,從一個昂的宗教領袖變回一名冷靜如冰的刺客頭子。
“這個世界上,我想殺的人實在太多了。”丹西嘆道:“可偏生這些傢伙個個都不是善主,不是武功蓋世,就是重兵環身,即便血老親自出馬,也很難成功得手。”
“我只按協議行事,貴國與其他政治勢力的糾紛,藍衣派是謝絕介入的。”血老的立場十分堅定,不會輕易墜入圈套“休倫和伊森武功不凡,艾哈邁德有近百星月使護衛,刺殺雖不是不可能,但很費周折,更需真主恩賜良機。”
“所以,我特地尋了一個容易點的目標,一個嬌的女孩。”丹西展顏一笑“最好生擒,當然,死的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