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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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說來容易，做起來就難了。

施功者需要有極強的內力才能完成這種任務。

伊森老妖內功淵深似海，故而雖真氣質迥異，依然能強行衝開丹西的經脈道，驅除體內劇毒。丹西當然沒有那等水平，卻因體內真氣與藍衫兒有相似質，不會受到多少牴觸和排擠，所以才能夠勉強一試。

“孔狄將軍，我們已經超越了所有敵軍。沿著這條大道一路直行，兩後就能抵達爾首都。”尖犀騎隊裡，曾追隨孔狄一起在蠻荒草原上偵察敵情的斯塔林中隊長，如今已高昇大隊長職務，專門主管全隊斥候。

“嗯，”孔狄默默點頭“敵人是否有所防備？”

“爾把大量部隊派往西北部邊陲，故而城內僅一萬五千守軍。”經歷過草原斥候大戰的斯塔林，偵察工作做得極其詳盡，不放過任何細節“因南線的李維將軍、中路的威達將軍進展神速，爾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在這兩個方向。”

“懾於我軍威勢，爾人也看出了兩路大軍的真正進攻目標。他們利用國土縱深，開始採取以空間換時間的戰略，派部分兵力阻擊遲滯我軍，其餘部隊紛紛趕往爾城勤王。”斯塔林樂呵呵地眨眨眼睛“而我們凱提南亞騎縱，是所有勤王部隊裡最快的一支。”

“嗯，救兵如救火，”孔狄也展顏一笑“咱們還要繼續加快速度，去衛護國王陛下、太子殿下和宰相大人！”夕陽下，這支連續行軍多的銳鐵騎依然飆飛如電，絲毫不減緩速度…

“籲──”丹西收功完畢，長長舒口氣。

藍衫兒睜開眼，美目恢復了動人的神采。當然，那股可怕的怒焰，幾乎能把一切噬。

“先躺下。”丹西汗浹背，聲音裡明顯帶著疲憊“接下來這三天，你必須臥療養，切忌不要去打鬥廝殺。”藍衫兒事先已經被點了道，動彈不得，只能任其所為，順從地躺倒。

“你為什麼要耗費內力來救我？！”怒視丹西良久，藍衫兒方才開口，她的話音乾澀而動。

丹西能受到，切齒的仇恨，正從她的香嘴裡噴薄而出。

“我並沒有在你身上費多少真氣，只是幫你把脈接起來罷了。

至於為什麼，”丹西滿不在乎，替她掖好被子“當然是想利用你的出本領，繼續為我效力嘍！”

“你以為我會像那些無知少女一樣被你矇蔽，虔誠地拜倒在你這個大英雄的腳下，任你驅策？！”

“經血老訓練出來的絕頂刺客，視痛苦為無物，不能屈之以酷刑；心硬如鐵，無法動之以情；千面萬變，不可委之以信任。這樣的人物，控制不了，也無須如此，”丹西聳肩道:“但我完全可以利用你，至少可以跟你做些易。”

“領主的不殺之恩加上覆我武功的辛勞，需要怎樣的酬勞呢？”

“在談生意之前，我們首先要端正心態。做買賣就做買賣，別把情因素摻合進來。過去我與藍衣派看似合作無間，但兩方的本立場和最終目的完全不同，我無法控制血老，血老也打動不了我，是一種純粹的互相利用關係。這就如兩個偶遇的旅伴，攜手走完一段短暫的旅程，然後心照不宣地分道揚鑣，甚至在分手之前還很可能發生血拼，殺死對方以霸佔其行李和乾糧。”看了藍衫兒一眼，丹西續道:“我與血老合作，是一樁買賣；我與血老反目成仇，又是另一樁買賣；今天與你再度商談合作，則是第三樁買賣。生意場上無父子，生意場上無仇敵，有利就成，無利就分手，一切視乎條件是否令雙方滿意而定。”

“你這樣背盟毀約的人，怎麼可能取得信任？！憑你的誠信條件，還想跟我們繼續易？！”

“這裡我要澄清幾點誤解。與黑衣派和沙漠帝國講和，實在出於不得已，否則，我就會血本無歸。消滅五藍，只是一筆大生意中的一項小小的附帶條件。”丹西緩聲道:“這筆小買賣，由狄龍獻計，也由他執行，出賣四藍給休倫老賊，擒住你，都是此人出手。”

“沒有你的合作，狄龍怎麼知道我們的行蹤？！”

“不錯，我默許了他的行為，但也僅此而已。”

“別惺惺作態了！我聽了噁心！”或許這是冰般的冷美人的共同特點，情的閥門一旦打開，就會如洩洪般難以抑制。藍衫兒一直極好地掩飾著內心的真實情，從外表看不出半點波瀾，可此刻因武功喪失，定力不再，外加突如其來的劇變，一下變得非常，情緒烈動盪。

“我救你命，復你武功，想必應該能夠彌補一部分損失。當然，前面發生的一些不愉快，會增大相互的不信任，抬高易成本。但是，這並不是不可逾越的，也不可作為今後永不進行易的原因。你們藍衣派是絕好的刺客，卻過於偏私狹隘，在政治上很不成。隨時與仇敵握手言歡，隨時拋棄沒有利用價值的盟友，才能保證自己的生存，避免成為犧牲品。”丹西絲毫不理睬藍衫兒的反應，續道:“即以當前形勢而論，雖然惹下仇隙，但貴我兩方並無本的厲害衝突。我無意干涉黑大陸宗教事務，黑衣派陷入國內矛盾而無暇顧及海外，對於我們最為有利；你們連本土局勢都應付不過來，也本無力到這裡來搗亂，即使搗出亂子，除了復仇的快之外，也得不到任何好處。如斯，動盪的黑大陸形勢，為貴我雙方的共同目標，自此也有了合作的基礎。”

“你能提供什麼？！”

“我能提供兩樣東西。第一，假如你們想復仇的話，我可以提供狄龍的行蹤，幫助你們完成任務。”丹西仔細觀察藍衫子的臉“當然，你可能不願意被我當槍使。可第二條，我估計你不可能拒絕。我可以提供在黑衣派內部的臥底，這些人雖然沒有打入黑衣派核心，但也能提供很多的幫助。休倫陷身本土的宗教仇殺泥潭，是我樂於看到的，也完全符合你們的利益。”

“你真像人們所傳說的那樣，完全就是一個魔鬼！”

“魔鬼和神靈，猶如硬幣之兩面。魔鬼的另一面就是神靈，神靈的另一面則是魔鬼。兩邊的行為手法都完全一樣，上帝和真主都不把人當人看，而是作為羊羔一般的畜牲對待。上帝在聖經中，真主在聖訓中，都殺了不計其數的世人。當然，他們用的是大義凜然的懲罰名義。”丹西撇嘴冷笑“一切都在於個人的立場。站在我方立場，就是神；站在敵方立場，就是魔鬼！”

“你好像一點也不敬神，不論是我們的神，還是你們自己的神，”藍衫兒雖然仍是一副憎惡仇恨的表情，但也不免出了好奇探詢“你難道真的一點也不害怕嗎？”

“怕？有什麼可怕的？在這個惡的世界裡，”丹西笑道:“我已經是最惡的人了，還需要怕誰呢？”

“嗯，你這句話倒說得很對。”藍衫兒連連點頭，這是她第一次對丹西表示贊同。

丹西神如常，心內卻在苦笑。他的自我解嘲，卻總被美女們當作真理。藍衫兒也好，小伊也好，甚至小美都是如此，當丹西以惡人自居的時候，她們都忽閃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一個個正兒八經地大點其美麗的小腦袋！

“好了，我的藍衫仙子，我們終於能心平氣和地談條件了。”丹西嘆口氣道:“我救你的命，復你武功，你替我辦一件事。辦成之後，我提供所有在黑衣派的臥底名單和聯繫方式，你拿到名單後給血老，該怎麼利用，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還有一點，你們記仇也好，不記仇也好，我都會提供幫助。如果你想找我復仇，隨時歡。只要你辦完那事，你我從此兩不相欠！”

“到底是件什麼樣的任務？”藍衫兒非常警惕。

“我們出了一個大叛徒，丘，”丹西面無表情“替我去殺了他！”爾首都，爾城。

與一般常見的圓堡、方堡不同，爾城是一座尖銳的三角形城堡，遠遠看去，就像獨角獸頭上長的那尖角，所以它又有一個別名──獨角堡。

據古老的傳說，爾人的祖先來到此地，看見了一頭神駿豐朗的獨角神獸在傲然灰鳴，便定居於此，並按獸角的形狀建城。

爾人依託豐美的水草、肥沃的耕地、漫長蜿蜒而又富饒的河岸線和海岸線，逐漸發展成走廊裡數一數二的大國。

爾的個也與其崇拜的圖騰有些契合之處，該國的人民清越靈動，焦躁，推崇速度和進攻，心思複雜而易變。這與走廊的另外兩個大國，閃特剛健雄渾、注重實力，詹魯保守謹慎、腳踏實地、喜好防守，格上恰形成互補。

如果我們仔細分析，猛虎自治領的巨木堡恰恰處於爾、詹魯、閃特這三大強國的三角形競爭圈的中心位置，在文化心理上受到多方面的影響，包容強，易於綜合融匯。從人的格上講，三個大國民眾格的優秀一面都得到收和體現。

另外，頗為巧合的是，自治領的每一次向外出擊，都不僅要與該進攻方向上的敵國開戰，而且必須應對外來勢力。

進軍諸侯割據的閃特，自治領遭到遊牧蠻族和以爾、詹魯為主力的走廊聯軍的南北夾擊；入主詹魯，南方出現了沙漠帝國的異教大軍；而此時殺入爾，呼蘭帝國及其附庸國部隊也在催馬奔來！

這也是由巨木堡的特殊地理位置所造成的，處於百戰之地的中心，恰如棋盤上的天元位置，一舉一動都惹人注目，一旦開始大規模軍事行動，就會牽一髮而動全身，引發極其複雜的軍事和外形勢。

當然，無一例外的，複雜局面最終會簡明化，形成兩大完全對立的武裝集團，以暴力手段解決一切分歧。

現在的軍事焦點，已經從兩盟半島轉移到這座丘原三角堡上…

“累斯頓河水道已經被惡蛟軍團控制，河岸國土盡皆淪喪。惡蛟軍團的海軍還在沿海岸線行動，一路攻佔沿海城鎮。”隨著吉卡斯宰相畫筆的移動，爾邊境的藍水域被悉數染成猛虎自治領的金黃。

“李維的南線入侵集團從凱提南亞出發，自西南向東北橫掃，照推進速度，距離爾城約兩週行程。威達的中路入侵集團自木棉鎮出發，一路急進，距離爾城約八天行程。”凱提南亞和木棉鎮變成兩個金圓圈，成為敵方的集結點和入侵起點，隨後，這兩個金圓圈變成兩箭頭，直指爾首都。

“我國的地方守備部隊，北線撤回部隊的半數，正開向這兩支敵軍，擊敵軍，阻遏其攻勢。其餘北線撤回部眾和後方勤王軍隊，正趕來爾城協防，預計總兵力約十萬左右。”一連串的銀小箭頭在地圖上出現，有的對著兩金大箭頭衝去，有的趕往爾城匯合。

“呼蘭及其他盟國部隊要兩個月時間才能趕到，所以我估算，大約十萬餘人依託首都防禦，必須要頂住病貓軍團一個半月時間，頂住了，我們就會取得勝利。”吉卡斯收起畫筆，總結道:“當然，我個人對戰局還是持樂觀態度的。”

“不見得吧！”朝堂下一片低沉的嗡嗡議論中，一個響亮的聲音非常刺耳“頂不住，恐怕爾就會亡國！”在爾王國，一般很少有人會直接反對吉卡斯宰相，即使有，也會以委婉的口氣提出。但這一回，唱反調的人卻不是爾本國將領，而是自治領叛徒，爾人過去的死敵──丘。

與會的爾將領對這個高傲的猛虎叛將多有不忿之。

丘或許是長期的習慣使然，總是把“我們猛虎軍團如何如何”掛在嘴邊，經常對爾軍隊橫挑鼻子豎挑眼，一副頤指氣使的姿態。

這樣的態度，當然會得罪不少同樣也是高傲自負的爾將領。

“哦？丘將軍有何指教？”俗話說宰相肚裡能撐船，吉卡斯宰相當然不會跟武夫一般見識，他大度地一笑，神態自如而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