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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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無月的夜晚,漆黑深邃。
天地間,嘶嘯著代表雨季即將結束的白風,吹在身上並不寒冷,但勁烈非常,發出馬鞭掠過長空時,那種讓人心悸的尖銳哨音,空氣中瀰漫著沙土的氣息。
遠處的帳篷,透出來點點火光,顯得幾許朦朧,放眼望去,就如無數顆星星在幽暗中閃爍。
在無邊的黑暗裡,陸恆彷彿釘子一般,腿雙以跨立的姿勢,站立在悉達山口的最高處,這裡也是風最大的地方,他身上那件跟黑暗溶為一體的黑袍服,時而膨脹,時而緊貼,變幻出各種形狀,發出獵獵脆響,高大的身形因此而顯得霧化般的模糊,但臉頰的線條,彷彿刀削,有著異常深刻的硬朗。
在陸恆身後,是一個頗為舒緩的大斜坡,密密麻麻的蹲滿了人,個個都是殺氣騰騰的造型,眼睛跳躍著食動物的磷光。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這些蹲在一起的人,又分成了兩個不同的陣營。
半天雲的首領熊野,因為體型巨大,在勁風的吹拂下,蹲在那裡就如一塊逆中的礁石,和他在一起的是他的副手,身形頎長的
纓,不遠處,是陸氏族兵的幾名統領,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等候陸恆下達攻擊的命令。
熊野瞅向陸恆背影的目光,很是有些不甘心。
在熊野的心中,他始終認為,馬賊和陸氏族兵的合作,是平等互利的關係,也就是說,作為另一方盟軍首領的他,和陸恆的地位完全平等。
但這幾天疾馳趕路,一路上大軍的行止停歇。陸恆從來都是一言而決,半點都不曾跟他商量,彷彿他這個大名鼎鼎的馬賊首領,理所當然地就變成了他的下屬,而所帶的那一千名馬賊英,自然而然的也成為了陸氏族兵的附庸,這,真是豈有此理了!
熊野一直便覺得,他有必要提醒一下陸恆。關於雙方的地位問題。所以,剛才陸恆向隊列最前端走去的時候,熊野故意向陸恆身邊湊去,打算跟陸恆來個並肩而站,希望通過這樣的身體語言,來讓陸恆,也讓所有的人明白。自己這個馬賊首領身份的超然。
結果,才走了兩步,陸恆便停了下來,瞪了他一眼,眼眸迸出來的陌生而可怕的光芒,讓熊野意識到。他只要再跟著向前邁出一步,便會被無情斬殺。
這不同於陸石武當初舉著刀,策馬向自己飛撲而來的恐嚇,這是一種極度冰冷後的真實,用不著言語,直指心靈。
而馬賊出身的熊野,對危險的知向來
銳。
於是。熊野又退了回來,他既不甘心,又奇怪陸恆的惡劣態度,怎麼能這樣對我呢?!沒天理啊!
這時,熊野看見不遠處,秦翔那在黑暗中,依稀可辨的一抹眼神。很是有些意味深長,熊野怦然心驚,難道自己出什麼破綻了?自己的圖謀被陸恆發現了?不可能啊?!
就在熊野打量陸恆背影的同時,那千餘名馬賊也神情複雜的打量著身邊的陸氏族兵。
不同團體的人,因為身處的位置,自然而然就會產生對比之心,對於這些馬賊來說,陸氏族兵既是同盟軍,又是潛在的敵人。
說是同盟軍,是因為大家要一起來做這趟大的買賣,說是敵人,是因為馬賊們認為,陸氏族兵畢竟是外人,而他們馬賊才是草原上真正的主人,更何況,當初雙方發生衝突,馬賊可是吃了大虧的。
所以,他們打量陸氏族兵的目光,含韻著多重意義。
而那些陸氏族兵,在經過多長殺戮之後,都已經習慣了臨戰前的壓抑,黑暗中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但從他們的動作,可以覺到他們的從容,對於他們而言,即將到來的戰鬥,彷彿跟吃飯穿衣般平常。
據指示,這些族兵們都把身上礙事的袍服脫下,用平
裡裝樣子的彎刀,深深的把袍服釘在草地上,防止被風颳走,每一個都披掛著
鐵外甲,從地上抓起溼土,在外甲的甲葉上塗抹。
塗抹完甲葉後,又開始塗抹陸氏族兵特有的制式武器~~閃著寒光的稜槍和形狀獰厲的長刀~~,當武器也被塗抹的不見絲毫反光後,他們從懷中掏出一枚竹哨放在口中,哨音,將是發動攻擊後,黑暗中辨識身份的憑證。
這一切,都是在黑暗中無聲進行的,出來的紀律
,和相互之間,因為一個眼神,便能配合的默契
,讓那些向來自視頗高的馬賊怦然心驚。
這真是一群可怕的人啊!而且,他們還有著堅實的盔甲和可怕武器、、、、、、因為沒有星辰,所以沒有人知道,現在已是什麼時辰了?陸恆站在那裡已有多長時間了?
只是風越來越大,而遠方的燈火,卻漸漸變得黯淡、稀疏。
陸恆舉起手臂,做出了一個劈擊的動作,他這一瞬間的樣子,就如黑暗中張牙舞爪的惡魔,倏然展出滴血的獠牙。
按照事先的分配,陸奉川第一個從地上一躍而起,兩手分別提著稜槍和長刀,率領他的三百屬下,開始翻越山口。
之所以是第一個,是因為陸恆把攻擊山城的任務給了陸奉川,這是最艱鉅也是最危險的任務,陸奉川知道,如果他不能完成任務,或者任務完成的不完美,他都會被陸恆殺死。
而能否完成任務,需要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因為山城建築,是距離最遠的所在,一路上要穿行無數帳篷,如果半路被發現了,很有可能會功虧一簣。
恐慌和憤怒同時在陸奉川心頭升騰,接著,這些情緒化為了地獄般的殺意,這可是一場為了自己生命而戰的戰鬥啊。必須面對,無法躲避,陸恆你等著,總有一天、、、、、、陸奉川惡狠狠的瞅了陸恆一眼,隨後,從陸恆身邊躍過,在那一瞬間,陸奉川體會到了風的巨大,有一種本站不穩。要飛起來的
覺。陸奉川貓著
,極其聰明的觀察了一下風向,率領他的屬下,斜繞到上風處,再滑行一般的向遠處的穹廬山城摸去。
在陸奉川所率族兵的身後,隨行而出的是秦翔所率的族兵,陳東所率的族兵、尉遲疾所率的族兵、、、、、、一隊隊人馬分別從陸恆身邊走過。既井然有序,又殺氣猙獰,他們向著事先預定的目標撲去。
最後,留在陸恆身邊的人,除了玉琉公主,除了一百多名親衛。剩餘的便是,半天雲的首領熊野,二當家的纓,還有一千多名充當預備隊的馬賊
英。
此刻,所有人都全神貫注的盯視著前方,在那噬一切的黑暗中,所有的景物都是模糊難辨。而呼嘯的包
風,又把一切聲音都給遮掩,整個的偷襲進程,只能憑藉腦海想像,每一個人都覺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既緊張又期待。
玉琉公主抓住陸恆的手臂。以此來穩定,被風吹的東搖西晃的身子,他伸著個脖子,象長頸鹿似的,望著山口下面的黑暗,就如一個喜歡看熱鬧的孩子,喃喃的道:“走到哪了?怎麼還沒打起來啊?”雖然隔著袍服,但陸恆還是覺到了,從玉琉公主指掌間傳來的冰涼,在這殺戮將要上演,多
的苦累將要看到結果,無數的心血謀劃將會證明的時刻,陸恆的心中,罕見的升起了一縷柔情。
~~這小丫頭,金枝玉葉的身份,跟著我,數千裡奔襲,全然無懼個人生死,一路上還真受了不少苦呢~~陸恆柔聲道:“你先到山坡下去躲躲風,等一會兒打起來了,再上來看吧。”陸恆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袍服脫下,披在玉琉公主的身上,他這一瞬間的真情,把玉琉公主嚇了一跳。
玉琉公主好象不認識陸恆似的,直愣愣的瞅了陸恆半晌,第一個覺便是,陸恆這個混蛋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在這一刻,玉琉公主的汗都是支愣著的,就如受到驚嚇的貓,星辰般的大眼睛,閃爍著警覺的光芒,口中完全是下意識的應答:“無事獻殷勤,非
即盜,陸恆,你這個混蛋想幹什麼?!”這聲音也太大了吧,周圍可是有不少人呢,實在是有些難堪,陸恆在心中發著毒誓,以後再也不能給玉琉公主半點好臉
看了,實在是不識抬舉。
雖然是在黑暗中,但陸恆惱怒的表情,還是讓玉琉公主意識到,她可能真的冤枉陸恆了。
~~冤枉就冤枉,怎麼了?!~~玉琉公主嬌秀無倫的臉上,出死也不會認錯的犟強,但那裹著帶有陸恆體溫袍服的修長身軀,卻有意無意的向陸恆靠了過去。
當陸恆的手,象蛇一樣搭在玉琉公主的肢上,並深入袍服中,有不規矩向上遊走之勢時,玉琉公主渾身顫抖,完全是憑藉著貝齒咬著櫻
帶來的疼痛,才沒有嚮往常那樣喊叫起來。
漸漸的,玉琉公主僵硬的身子,變得柔軟了下來,併發出急促的息,而陸恆則覺得一股氣息,從腳底湧到頭頂,又從頭頂沉澱到
部,漸成
然之勢。
就在這時,遠處倏然響起了哨音,短促而尖銳,接著,這聲音就象是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的一塊巨石,驚呼、喊叫、慘嚎、馬嘶、、、、、各種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形成滔天巨。
有帳篷被點燃,在火光的照耀下,便是身在遠處也能依稀看見,一個個手揮兵刃,如狼似虎,在展示殺戮之姿的兇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