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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較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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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陸石武,陸恆既覺得在意料之中,又到有些意外。

想不到陸石武竟然還敢來找自己的麻煩。

對於陸石武在老宅之中,為什麼能如此囂張,陸恆倒是打聽過了。

陸石武是今年的陸氏當值長老陸賓的嫡親孫子,陸石武的父親是獨子,自幼體弱多病,所以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死了。如果認真的算下來,陸石武是沒有足月就生下來的遺腹子。

但在門閥裡,還暗中傳著這樣的說法,那就是,陸石武的父親,本就是一個不能人道的廢人,老爺子陸賓和兒媳婦通姦,才有的陸石武,所以長老陸賓對陸石武極為寵愛,幾乎是要月亮不會給星星,而大家看在長老陸賓的面子上,只要陸石武做出的事情不是太出格,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有看見,這就是漸漸養成了陸石武行事肆無忌憚的原因。

其實,那天陸石武在廣場上,還真讓陸恆給嚇住了,那種恐懼,就如一條在江河裡稱王稱霸,以魚蝦為食的黑齒魚,忽然發現在自己的領地中,闖入了一條食人鯊。

但隨著時光的逝,這種恐懼也漸漸模糊,特別是經常一起玩耍的同伴們,一邊談論著陸恆,一邊看向自己的眼神,讓陸石武越想越覺得窩囊,自己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真正的怕過誰,那天怎麼就甘心認熊了呢?!

陸石武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找回這個面子,面子是當著眾人失去的,所以,也要當著眾人再把面子找回。

陸石武身後的這兩個壯漢,分別叫陸大和陸二,是長老陸賓豢養的兩名死士。

任何一個位高權重者,都有陰暗上不得檯面的東西,豢養的死士,便是為了解決這方面問題的專業人物,而陸大和陸二,是長老陸賓豢養的死士中,身手最為傑出的兩人。陸石武參加親眼見到過,他們兩人把自己的對手殘忍殺死的全部過程。那是一種讓人骨悚然的經歷,相比陸恆傳說中的兇名,陸石武更相信自己的親眼所見。

陸大和陸二,是陸石武假借長老陸賓的名義,喊出來幫自己的。

此刻,陸石武和陸恆雙目對視著,雖然在心中,一個勁提醒著自己,陸石武的雙眸,最後還是下意識的退縮了。

這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在老宅的廣場中,也是這樣退縮的,也是這樣喪失了戰鬥的勇氣和意志,為了這一次和陸恆的再次會面,陸石武在心中,曾經無數次的演習,並提醒自己,一定要用惡狠狠的目光,在一開始時,就把陸恆緊緊咬住,如王八咬住手指,死都不撒嘴,以此來表達自己的兇悍。

但想象永遠是美好的,現實卻總是那樣殘酷,當真的和陸恆面對面時,陸石武才發現,太難、太難,陸恆的雙眸,就如月光在清亮的刀鋒上,緩緩遊走,猛然間暴出的那星寒芒,在這散發著若有若無殺氣的寒芒面前,一切的兇悍和堅持,都如沸水澆雪,消失無蹤。

跟隨在陸石武身邊,幾個正在瘋狂喊叫的少年,發現了陸石武神情的反常,接著,又從陸石武的目光中,看見了站在人群中的陸恆,喊叫聲倏然而止。

這種在喧鬧中,忽然反常的安靜,是極富有傳染的,就如往平靜的湖面上,猛的投入一塊石子,散發出的圈圈漣漪,漸漸就會佔據了整個湖面,原本如沸騰的油鍋般熱鬧的嘈雜場面,轉眼間變成了極具壓抑的寂靜,就連那兩個在場中,拼死相搏的打鬥者,也被身周這忽然的反常所染,不明所以的停止了下來。

陸恆身邊的人,都自覺的和陸恆拉開了距離,這使陸恆顯得越發矚目、突出,那杆槍般立的身軀,在眾人的盯視下,也越發有著刺破蒼天的傲然。

~~這是誰啊?誰啊?~~什麼?!這就是那個陸恆?!那個殺人魔王陸恆?!~~真的假的?我是說,他真的是殺人魔王麼?~~長得還英俊的啊~~當靜到了極點時,便有聲音出現,而且有女人的地方,就永遠有她們充滿好奇的議論,對於這些生活在溫室之中,不明世事的女孩來說,揹負著兇名的陸恆,反倒多了一層神秘而引人的莫名光環。

在家族中,只要不是近支血脈,就可以互相通婚。

哪個少女不善懷

在這風正暖,桃花嫣紅的季節,陸恆披著片片花瓣,在眾人的矚目下,仍然保持著無所畏懼的灑脫,英俊不英俊可以另當別論,單憑這份超脫凡俗的厚臉皮,也足以使幾個膽大而靚麗的女孩,對他品頭論足起來。

而陸恆也絕不是什麼善鳥,立刻用眼風一一巡視,他那毫不掩飾的*情目光,讓那些女孩的芳心既慌亂羞怒,又有著隱隱的歡喜。

“陸恆,郊較技,是家族中的傳統,你敢不敢和我的手下,切磋切磋武道?”陸石武覺得,他不能再沉默了,如果再沉默,他的最後一絲勇氣,也會消失不見。有些人看起來很拽,其實很有可能是樣子拽,是假的,是虛的,千萬不要被表象所嚇倒。

陸石武努力使自己的神情,顯得更加兇狠一些。

“你敢麼?!你敢麼?!”旁邊的少年跟著叫囂聲,形成了一股巨大的聲,而女孩們望向陸恆的眼光,充滿了探究。

“較技?!切磋?!”陸恆覺得太有意思了,這兩個詞,可是很長時間沒有聽到過了,以前都是他對別人說的,自從八歲時跟常崧修習武道,他便經常以這樣的藉口,去找府中的家將,和太尉大人陸平的親衛們,來完成這兩個詞的實際作。

隨著他武道的漸漸增強,越來越缺少,想在他面前,展示自身勇悍的強者了,曾經有一段時間,當陸恆提著木刀木劍,喊著“較技、切磋”走入家將們聚集的地方,就如老鷹猛然現身在雞場,引發出近乎暴亂般的逃亡。

想不到,現在竟然有人要跟他較技?!要跟他切磋?!這是多麼美妙動聽的詞語啊!

陸恆的臉上,不由泛起歡喜而戲謔的笑容,他向場中行去,在陸恆身周的族中年輕子弟,如斬破的波般,為他讓開道路,所有人都對陸恆臉上出來的歡喜,有著不同程度的惑,因為這種不帶防護的較技,出現傷殘是常有的事,發生死亡也只是正常的意外。

此刻,所有在賞亭聚會的人,都發現了斜角處演練武藝團體的異常,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怕有四五百人還多,場面顯得越發熱鬧。

剛才還比武較技的兩個人,此刻還呆立在場中,看見陸恆走了進來,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是主角。他們既忌妒陸恆這種一路行來,萬人矚目的風采,又慶幸自己不用再作生死搏鬥,他們緩緩向人群中退去。

“你,別走,把木刀留下。”陸恆指著其中一人喝道,那個被陸恆注視的人,自己都覺得奇怪,他在被陸恆目光鎖定的那個瞬間,腦海是一片空白,身子彷彿受到磁石引一般,完全由不得自己做主的便把木刀到了陸恆的手中。

“較技?切磋?好啊,誰來?”陸恆打量著陸石武,又從陸石武的臉上,轉移到陸大、陸二的臉上,微斜的嘴角,有著呼之出的蔑視。

陸恆出來的蔑視,實在是太清晰,太明顯了,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強烈的受到,陸大和陸二的臉上,也不由出收到侮辱的神情。沒錯,他們是死士,但,士可殺,不可辱!死士也是有尊嚴的!

陸大和陸二對視一眼,陸大從旁邊人的手中,接過了一把木劍,緩緩從陸石武的身後走出,高大健壯的身軀,就如充滿毀滅力量的野熊,那木劍在他手中,輕巧的像牙籤。

“這樣不行!”陸恆揚聲喝道。

陸大不解的站住了前行的腳步,難道陸恆怕了?!

圍觀的人中,抱有這樣想法的,也大有人在,他們覺得陸恆簡直是搞笑的小丑,不願意打,一開始就拒絕好了,搞出這麼大的陣仗,把所有人的胃口都高高吊起,臨到頭時,又退縮了,簡直是身為男兒的恥辱,於是周圍的人們,發出鼓勵小孩撒般的噓聲。

“你一個人,不夠我砍的,讓你的那個兄弟,也一起上吧!”陸恆狂意縱橫地叱喝,使噓聲變為了倒冷氣的聲音,接著,又變成了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這位來自京都的恆少爺,莫非有病,這本就是在找死啊?

這一瞬間,幾乎所有人都這樣認為,那些對陸恆微有好的女孩們,在盈盈如水的目光中,出淡淡的同情,但,更多的是好奇,是陸恆為什麼會這樣書說的好奇。

“既然叫你們一起上,你們就一起上吧!”陸石武歡喜的命令道,在所有的人中,也許只有陸石武是個例外,對於陸恆,這個成為自己的夢魘中的人物,陸石武的心中,有著一種極為純粹的害怕,如果能夠兩個打一個,那可是再好不過了。

是啊,既然陸恆主動提出這樣的要求,那麼,為什麼不呢?

陸二也從陸石武身後閃了出來,和陸大對視一笑,彼此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那種勝券在握的神情,接著,他們又一起把狼一樣的目光投向了陸恆,那種勝券在握的神情,在這一瞬間,就如香火的餘灰,在耀眼的燃燒之後,轉眼間就被風吹的全無蹤跡。

只見陸恆站在場地中間,木刀斜伸,風把他的袍服吹的輕輕擺動,這個簡單的刀道起手式,卻以為陸恆身上,忽然升騰而起的凜冽殺意,而顯出萬千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