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逼魂索命亂石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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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片空間並不很寬裕的天然石牆之內,青松山莊的這一群人便那般無告而寒悚的擁擠著,有一股濃重的悲楚在他們心中浮漾,有一股至極的哀涼濛著那一雙雙惶恐的眸子,他們在這短促的時刻裡,已過份繁複的在腦海中勾劃出那副血淋淋的景像來,而他們明白,腦海中所勾劃出來的這副慘烈景像,並不會只是幻想,它終將會成為事實——說不定說在瞬息之後!
在包要花的狠毒嘲罵下,他們沒有人再出聲,也沒有人再抗辯,這並非他們心服口服了,而是,他們知道恐怕就算說破了嘴也沒有用處!
於是——巨巖之頂的頂真微微朝西門朝午點了點頭,同時,他雙臂微提,目光凝聚,那形狀,一看即知是在準備著隨時撲擊!
西門朝午揚起嗓門道:“各位,怎麼進來的,還是請怎麼出去,有話細說,有帳慢算,你們全瘟在這石圍子裡頭,嗯,也不是那麼回事吧?”沉著臉,包要花叫道:“怎麼著?好朋友們,你們一個個全想耍賴使刁呀?你們以為擠在一起就沒事了?就要我們束手無策了?呸,那是做夢,現在,你們出不出來?不出來也行,老子們通通把你們格殺在裡面!”這時“眼子竿”公孫樵峰再也忍耐不住了,他赤紅著面孔,暴瞪著兩眼,振吭大呼道:“包要花,你犯不著在這裡狐假虎威,神氣十足,你以為我們含糊你嗎?放單單挑,姓包的,你也不見得就是個人物!”旁邊,那位猴頭猴腦的李師父也尖著聲音在推波助瀾:“說得是,姓包的,你要像條漢子,就用不著倚恃別人的力量,有種的就和公孫大爺單個較量較量!”剎時,把一張黃臉全氣成紫的了,包要花幾乎連雙眼也冒了金星,他怪吼著暴跳如雷的道:“好,好得很,公孫老鬼,你給老子滾出來,看看我姓包的能不能活剝了你,你他媽死在臨頭,還敢放這等狂?來,你出來,咱們單個挑,別學你那些好朋友一樣,淨擠在一起作縮頭王八!”狂笑一聲,公孫樵峰拔空而起,身子在半空中“呼”的一個轉折,已經輕飄飄的落到了兩丈之外!
公孫樵峰的這一行動,並不是表示他的英勇超越常人。更非象徵著他具有大無畏的視死如歸神,他之所以會如此做,可以說全是叫包要花的尖刻音詞給
出來的,及無論是什麼人,都有他的尊榮與榮辱心,只是因人的差異而有程度上的深淺罷了,便是這人再怎麼處於一種恐懼顫驚的情形之下,你若過份損傷了他的尊嚴與榮辱心,他便再是窩囊,也會忍受不住而豁命一拼的,何況“眼子竿”公孫樵峰到底也還算個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呢?
因為公孫樵峰的突然轉變,無形中給其他的人們製造了一種近乎悲壯的同仇敵愾心理,也等於無形中振奮了他們,給他們打了氣——在此等情景之下,人的膽量及意識往往都會有出人意料的發展,現在,公孫樵峰甫始身而出“冷麵金芒”韓清與汪菱也立即隨身而上!
“白麵梟”奚槐暗中一挫牙,一橫心,沉痛的叫道:“弟兄們,對方趕盡殺絕,狠毒至此,我們動手也是死,不動手也是死,如其窩囊送死,還不如傾力一拼,他們也並不是鐵打的,我們大夥兒全豁出去幹,好歹也還有條生路!”那邊,早已站好位置的韓清也突目裂嘴的大叫:“大家全聽見奚院主的話了?他們這三個人是有名的心黑手辣,在莊子裡,他們的殘酷手段大家也有目共睹,他們今天是不會放過我們的,弟兄們,就是死,也要死得像條漢子,我們不能任他們宰割,我們要拼——”奚槐與韓清這一番慷慨昂的陳詞,不啻是一種最最沸騰人心的鼓動,於是,那七八名武師齊齊吼叫一聲,技出兵刃,紛紛躍出了石牆之外,每個人的神
悲憤,表情昂烈,大有義無返顧,壯士一去不復還的味道。
“白麵梟奚”槐右肋挾著他的妹子奚嬪,左肋挾著那俏丫頭婉月,奮力掠出石牆外面,他把兩個人輕輕放下之後,又悲烈的大叫:“好,大家全是青松山莊的血兄弟,夏老莊主,羽老前輩與其他戰死莊內的哥子們英魂不遠,我們就來為你們報仇雪恨了!”青松山莊這些方才還自一片悽惶絕望的失群孤雁,就這片刻工夫,這全都像換了一批人似的,陡然變得勇氣百倍,膽識驟增,一個個全是那麼雄壯,全是那麼昂揚了…
包要花依舊還站在岩石頂上,他幾乎些糊的愣愣看著對方情況的演變,這時,他才突然驚悟,不
仰天狂笑道:“他
個熊,你們是在演戲呀?演給誰看?還他媽真像有這麼回事一樣,有板有眼,中規中矩的,
你們二妹子,不用急燥,這片亂石坡,今天就是你們的埋骨場了!”雙眉橫豎,公孫樵峰冷厲的叫:“包要花,你與老夫的好時辰已經到了,你還站在那裡練什麼嘴皮子?你怕了嗎?寒了嗎?”哇哇怪叫,包要花大吼道:“咦,咦?這竟他媽的反客為主起來了,你這老王八羔子如此吆吆喝喝的,要是人家不知內情,還以為你們是在追殺老子呢…”重重一哼,公樵峰道:“姓包的,你方才的氣焰到哪裡去了?來呀,不要光說不練,老夫正等著你了斷恩仇!”旁邊不遠,那位李師父也叫道:“媽的,我早就知道這像個叫花子似的包要花,只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吆喝著唬人,其實連個狗
法門也沒有…”這一下,足足把包要花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他雙目怒瞪,兩額的太陽
也在“突”
“突”跳動,咬著牙,切著齒,他一個字一個字迸自縫:“好畜生,好兩張利嘴,今天老子若是放了你們這些烏龜孫中任何一個生出亂石坡,老子就一頭撞死給你們看!”公孫樵峰不屑的道:“包要花,光說大話沒有用,你就使出你的手段來擋擋我們試試,怕的是,嘿嘿,你空頂著一副架勢,卻自身難保啊!”公孫樵峰此言一出,不由把青松山莊其他的人全都引得鬨堂大笑起來,當然,他們這種放肆而嘲諷的大笑,是有幾分做作意味在內的,但是,他們這樣一誇大,不是就越發可以表
出他們夷然不懼,豪壯但磊的氣字來了?這樣也更會顯出他們勇悍的心理與不畏不屈的意志來,表示他們是無所介懷的,無所顧慮的,不過——他們卻未料到,這一陣過份渲染了的鬨堂諷笑,已經更加深了敵人的殺意,更為他們帶來了悲慘的命運!
再也按不住了,包要花不待向項真暗示,一坐身就要往前猛撲,這時,另一邊的西門朝午驀然叱道:“包兄且慢——”怪叫一聲,包要花吼道:“住什麼?還住個鳥!當家的,你沒看見這些孤鬼竟然喧賓奪主,朝我們頭上撒
撥屎來了?我
他的二妹子,這不是他
天大的笑話嗎?是人家追我們還是我們在追人家?
到現在受氣挨損的卻換了我們——”平靜的,西門朝午道:“包兄,你稍安毋燥,你不覺得,他們是如何可憐亦復可笑麼?”跺著那條未傷的腳,包要花怒吼道:“可憐?可笑?他媽的我們才可憐又加上可笑呢,反叫這些王八羔子像耍兒子一樣耍,指著腦袋罵山門…”西門朝午忙道:“他們只是在自我
奮,自我安
罷了,這僅是一幕醜劇,拆穿了,一個銅板不值,包兄,你急什麼?你以為他們真個像外表裝出來的這般英雄與豪壯?狗
,只要一見血,你看他們跑吧,一個個都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那邊——“白麵梟”奚槐陰森森的道:“你既是如此判斷,西門朝午,你何不一試?我姓奚的便挑你,也容你看看我們誰的骨頭硬,誰在說大話!”西門朝午怒氣倏升,他狠狠的道:“姓奚的,在我眼中,你只不過是個貪生畏死,罔顧忠義的下三濫,你自以為你還算個人物嗎?表面上看起來似模似樣,骨子裡全是好刁,你要與本當家的試活試活?行,我還可以讓你再綴上兩個!”粉白的大臉突然一熱,奚槐腦羞成怒的道:“西門朝午,你也犯不著自己往臉上貼金,固然我姓奚的不成材,你卻也稱不上什麼三頭六臂,說破了,還不是莽漢一條?”那位李師父揚起一陣尖笑,道:“罵得好,真叫痛快淋漓,院主,別看他們神氣活現,也只不過是頂著姓項的名頭招搖罷了——”就在李師父這個“了”字還留著一條細長的語尾,顫動在寒瑟的空氣中時,一條快不可言的淡黃光閃猝然自天而降,當人們尚未及看清這是怎麼一回之前,嗯,那位李師父已鬼嚎著旋子凌空飛撞出七尺,剛好一頭撞在了一塊突凹不平的山岩上面!
“噗”——猩紅的血摻雜著白粘粘的腦漿迸濺,幾乎連呻一聲都來不及,這位喜歡煽動人心,幫腔作態的李師父,已經斜扒在石隙中間斷了氣,一顆尖削的腦袋,現在,已和一顆稀爛的大柿子沒有兩樣了。
那條黃光在丈外落定,當然,他是項真!
眼稍子淡漠的掃過那具屍身,與屍身四周斑斑點點的紅白之物,項真毫無表情的道:“我想,你們一定都錯了。”方才,項真那狠酷又匪夷所思的一擊,已把全場的每一個人都震住了,那位姓李的武師,論把式,在青松山莊的一般武師群中來說,已算得上是第一
的人物,但是,與項真相較,卻竟那般的不堪一擊,隔了那麼遠的距離,又在恁般徒險的高度上,這姓李的武師只是一照面便喪了老命不說,其他的青松山莊人物竟也沒一個來得及應變的,甚至沒有一個看清楚項真的來勢,至於項真是如何出手的,如何穿越的,就更沒人看見了,這等襲殺的方式,老天,竟是個“人”的能力所做到的?
只這一下子,項真已將敵人甫始張揚的氣焰給壓制住了,而他,也只不過僅是做了一次他做過許多年,且早已厭倦了的例行把式而已,輕鬆練加上平淡尋常。
閒散散的,他又道:“各位,你們以為眼前是在做什麼?眼前是個什麼場面?還容得像三歲稚童做遊戲,那般單打獨挑消磨光陰麼?你們是太天真了,也太可笑了,竟然在此等此境興起這般雅興!”微微仰頭,他接著道:“不論你們是怕也好,不怕也好,還手也罷,不還手也罷,今天,你們在場之人將無一還生,至於我宰殺你們的方式,我將使用早已決定了的,你們各位待如何抵擋,這就是你們的事了。”目光的煞厲簡直就像兩把利刃,項真又冷凜而寡絕的道:“時間已
費得太多,我遺憾竟能追上了你們,我想,各位一定也遺憾被我們追上吧——”誰也看不出項真竟會在說著說著話的當兒便突然動手,當他口中那個“吧”字還跳躍在舌尖之上,隔著他有十幾步遠的兩名武師已驀然尖嚎,甚至連手中的傢伙還來不及舉起,已被閃電般撲去的項真暴探十九掌震得一路摔滾向石坡下面!
“白麵梟”奚槐駭然驚道:“項真你——”一蓬旋閃的掌影,有如九天之上的群星崩落,挾著無可言喻的尖銳勁力猛罩而來,奚槐來不及還手,愴惶中拼命側躍!
這時,西門朝午與包要花二人的攻勢也齊齊發動,包要花瘋虎一樣飛撲“眼子竿”公孫樵峰,西門朝午則照顧了“冷麵金芒”韓清與剩下的五名武師。
“眼子竿”公孫樵峰猝地大旋身,掠出五步,暴轉下,隱藏於長衫之內的那三節暗套鋼竿,已在一聲尖厲銳響中反彈向後,鋼竿是銀白
的,頂端尖厲如針,竿身的韌
極大,出手之下,只見銀芒一溜,突然自虛無中點到,又狠又準,歹毒無比!
猛一提氣,包要花的身子立刻技升六尺,尖竿尖貼著他的鞋底“嗤”的掠過包要花極快前俯,兩塊棗木板之狠狠砸向公孫樵峰後腦!
“唰”
“唰”
“唰”一連搶越出七塊山石,公孫樵峰行動如風,他足尖微點石面,手中鋼竿又已狂風暴雨般招呼向了包要花!
在閃閃的鞭芒銳勁中,包要花咬牙切齒的騰挪穿掠著,一面兩塊棗本板子劈打挑點,揮運急厲,與對方做著極其艱辛的搏殺。
若在平常狀態下來說,包要花的功夫和公孫樵峰也不過就在伯仲之間,包要花至多僅比公孫樵峰高上一線而已,差微是極其有限的,但是,如今包要花身上帶了累累創傷,而公孫樵峰卻是健壯如常,一比較起來,吃虧的當然就是包要花了,何況,包要花連拼戰,耗力甚巨,而公孫樵峰
本就未曾疲勞過,
力充沛,加上背水之鬥,自是越發威猛得不可輕視了。
而這時——手舞青鋒劍的汪菱也打鐵趁熱的加入戰圈,與她叔叔合攻包要花!
有些俗話兒在尋常時期是不易深刻領悟的,但滿頭大汗,氣如牛的包要花如今可是深切領悟到一句了,屋漏,偏逢連夜雨!
另一邊——西門朝午的“鐵魔臂”早已出手,他彷彿凶神附體般猛不可擋“欽魔臂”揮舞如山,呼呼轟轟,勁力盪雄渾,有如江河缺堤,巨杵翻天,與他對手的“冷麵金芒”韓清幾乎就只有招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了,另外那五名武師,也照樣是被
得東竄西跳,狼狽不堪!
最苦的,莫過於正和項真過招的“白麵梟”奚槐,他也是擅長掌上功夫的人物,但是,他那掌上功夫,比起項真的掌上功夫來,可就差上老遠一大節了,比狠,他比不上,比,他比不上,比奇,他比不上,比力,他比不上,更比不上的,還有那個“快”字。
現在,奚槐被項真得團團打轉,左支右細,非但毫無力量採取攻勢,甚至連守勢也已經到達潰裂邊緣,如今他和項真才對了二十餘招,而看情形,他恐怕再也無法連續個二十餘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