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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再破成例呂不韋周旋立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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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公子!”一聲清亮稚的驚呼,一個紅衣小童飛跑馬前。

“沒事。”紅衣騎士搖搖手想站起來,卻又跌倒在草地上。

王綰正在此時趕到,飛身下馬疾步近前一看,少年騎士臉上蹭滿草,‮腿雙‬劃破鮮血滲出,臉上卻兀自笑著。王綰正要說話,紅衣小童卻抱著少年騎士的傷腿嗚嗚哭了。少年騎士大是不耐,一把推開小童厲聲申斥:“戰陣之上皮之傷算甚!哭哭哭!再哭回趙國去!”紅衣小童哭聲立至卻抹著眼淚泣:“畢竟,不是戰陣麼。”

“心有戰陣!便是戰陣!”少年騎士怒喝了一聲。

王綰一拱手笑道:“這位公子勇氣可嘉!然有傷還是及時醫治者好。在下正好有紅傷藥,可先行清理包紮,而後再延醫療傷。”

“戰課未完,療得甚傷?”少年騎士冷冷一笑,突然右手拄地奮然站起,瘸得幾步揀起長劍走近戰馬。紅衣小童連忙撲過去要扶,卻被少年生氣地推開。紅衣小童便急咻咻躬身趴在馬前:“少公子,踩著我上馬!”少年眉頭猛然一聳厲聲道:“秦法無隸身!知道麼?起開!”紅衣小童哭喊道:“法是法,傷是傷,公子從權了!”少年怒聲道:“法便是法,豈能從權!”說罷拉起小童甩到一邊,大喝一聲躍上馬背,駿馬星飛出,喊殺聲又遙遙傳來。

王綰正在暗自心驚,便見白馬飛馳回程,恰恰又在那道山樑前一聲長嘶前蹄直撐後蹄飛起,少年騎士紙鷂般從馬上飛出,重重摔在草地上,長劍也脫手飛出顫巍巍在三四丈外的草地上!王綰與驚叫的小童疾步衝到近前,只見少年右腿血如注,身下的草地已經滲出一片血紅!少年騎士臉鐵青牙關緊咬,雙手狠力握著傷口只不吱聲。紅衣小童嚇得張口結舌只呵啊亂叫,卻是一句囫圇話也說不出。王綰不由分說便蹲身下去,拿出皮囊中傷藥陶瓶扒開少年雙手便將藥面撒了上去,再用間汗巾鬆緊適度地裹好,最後用小童忙不迭遞過來的一條絲帶綁定,這才鬆了一口氣。片刻血止,少年驚訝地噫了一聲,不疼了也!神情分明是從來沒有用過藥治過傷。

“謝過先生。”少年拱手一笑竟是分外燦爛。

“公子破例,原是該謝公子。”王綰也不無詼諧地笑了。

“先生可人也!我叫趙政,敢問先生高名上姓。”

“在下王綰,前來就職。”王綰正拱手做禮。

“就職?我處有職可就?”

“舍人之職,該當有的。”

“呵,”少年恍然一笑“給我派來個督學。先生願做舍人?”

“為何不願?”王綰又詼諧地笑了。

“難為先生也!”少年慨然一嘆“恕趙政直言,我修學無師,無須督導。過幾我去說,先生還是原路回去,謀個正經功業為是。”語氣神竟是比加冠成人還來得練達。

“公子差矣!”王綰暗暗驚訝地同時也認真了三分“但為國事,無分鉅細。公子為或將參與太子遴選,豈能無謀劃料理?在下並無督導之能,惟盡襄助之力而已。”

“先不說。咥飯要緊。回莊。”少年一揮手,推開緊跑過來的小童便咬著牙關站了起來“不騎馬了,走回去!”說罷竟平穩緩慢地邁開了步子,雖然額頭大汗淋漓,腳下卻一步沒停。這面山坡雖算不得陡峭,卻也是山石凹凸草木錯時有溝坎,對常人固然無礙,對一個傷者卻是大大艱難。王綰眼看小童不敢上前,想了想便去一株老樹折下一支無皮枯木再用短劍三五下削去枝杈,便大步追上去笑道:“河西義僕,可助公子。”少年目光一閃:“先生河西人氏?”王綰笑道:“在下少學在河西。公子去過河西?”少年搖搖頭接過木杖道:“我只知道,河西獵戶將杆呼做義僕。好名號!”拄地便走,腳步頓時利落了許多。一路上山,小童牽馬跟隨,王綰只在少年身後三五尺處跟隨。少年不求助,王綰也不主動搶前搭手。如此一路雖有溝坎艱難,卻也終於在半個時辰左右上到了山頂。

莊園圍牆很高很堅固,顯然新砌不久,山石條間的泥縫還清晰可見。一座石門幾乎是鑲嵌在石牆之中,若非稍許突出的門頂短簷,幾乎看不出這裡便是莊門。小童飛跑上前砰砰打門。便聽門內女子應答之聲,石門隆隆拉開,一個衣衫整潔的中年女子打量著受傷少年,目光顯然驚訝異常,臉上卻是微微帶笑道:“公子有客,快請進來。”只站在門廳一邊,竟絲毫沒有攙扶少年之意。

“先生請。”少年謙和一笑,分明將王綰敬為嘉賓而非舍人,與山下的任強橫判若兩人。王綰不驚訝,彼此身份已明,如此禮敬豈非還是拒我不納?然又不好門前與傷者反覆客套,拱手一聲謝過先進了莊院。少年又對女子吩咐一聲:“今帶酒,我為先生接風!”扶著木杖大步進了石門。

莊院內一目瞭然:三排大磚房北東西圍成馬蹄形,東北兩房相接處有一道石門,例當通向跨院;庭院青磚鋪地,中央除了孤立一尊教人不明所以的青銅古鼎,其餘沒有任何器物擺設,乾淨整潔得纖塵不染。王綰打量得一眼,便被少年又請進了北面正房。廳堂並不寬敞,編草蓆鋪地,本木案兩張,四面牆壁一無懸掛裝飾,質樸得完全可以稱之為簡陋。兩人剛剛入座,小童便抱來了一隻大陶壺兩隻大陶碗,放好陶碗大陶壺傾倒,便有紅亮的汁頃刻溢滿。小童笑道:“只有涼茶,先生見諒。”少年淡淡道:“山茶梗煮得,消暑解渴只是稍苦,不知先生能否受用?”王綰笑道:“此乃趙國騎士茶,在下最是喜好,上路總帶一大壺。”少年頓時笑了:“喜好甚投,那便幹了!”舉碗與王綰一照,便汩汩痛飲,片刻連飲三大碗方才住了,接著便吩咐酒飯上來。

中年女子帶著小童兩大盤捧來,擺上案卻是一菜一飯:菜是蘿蔔燉羊,飯是焦黃的硬麵大鍋盔。雖只兩樣,量卻是極大,徑尺大陶盆羊骨蘿蔔堆尖,大木盤一摞鍋盔足有六七張。少年看看王綰,王綰詼諧笑道:“足食為本,公子有騎士飯量,在下卻是甘拜下風。”少年慨然拍案:“不足食豈能足神!然今先生來,卻要先酒!”小童立即捧來一隻大盤,盤中三隻大陶碗,分別給少年一碗王綰兩碗。少年舉碗道:“來,為先生接風!幹!”兩碗一碰便如飲茶般汩汩下肚,臉立時緋紅“我不善酒,先生儘管放量痛飲,百年老鳳酒有好幾桶。”王綰笑道:“在下也是食過於酒,至多如此兩碗。”少年便道:“正好!開咥!”說罷一雙長筷入盆起羊便呼嚕大咥,王綰方得半飽之際,少年已經盆盤皆空,兀自氣定神閒地看著王綰。王綰雖吃相全無猛咥海,終還是隻消受得盆盤一半便丟下了筷子。

“公子食如雷霆,雖騎士不能及也!”王綰由衷讚歎一句。

後先生另案,我急食過甚,引人飯噎。”

“不然不然!”王綰連連搖手“與公子同席,雖厭食者胃口大開!在下尋常只咥得一張鍋盔,今竟得三張,生平第一快事也!”少年哈哈大笑:“急食還有此等用處,我心尚安也!”笑得一陣,少年驀然正“先生到來,未及介紹。我這莊院連我三人,令狐大姑是宮派女官,不要不行;小童趙高,是趙國時的童僕,你呼他小高子便成。”說罷向小童一招手“小高子,飯後帶先生到前後院轉悠一番,任先生選個所在住下。先生若是耐得,晚來賜教。”連串說完,也不待王綰回答,便拄著義僕篤篤走了,快捷幹練竟如專事務之良吏。

“先生請。”小童殷殷過來一拱手。

“小兄弟,幾歲了?”王綰行走間便與小童攀談起來。

“八歲。先生官身,可不敢叫我小兄弟。”

“我也公子侍從,原本兄弟也。”

“可不原本。你是官吏,我是…公子法度森嚴哩。”王綰見小趙高神有異目光閃爍,心念一閃便轉了話題:“你說公子法度森嚴,甚法度?國法?還是私下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