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皇帝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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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乘龍拖著疲憊的身子隨著洪修來到定坤宮前，皇帝為什麼會在這個時辰到幾十年無人入住的皇**殿召見他？實在是一件十分詭異的事，不由得他不想一想，自然他會想起外間對於女兒和皇太子的傳言，難道都是真的？皇帝對此事是什麼心思呢？如今正當太皇太后大喪，就這麼急著召見他…他心裡咯噔一下，覺得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洪修將他引入燭火搖曳的殿中，就悄悄退到了門邊。

文乘龍大禮參拜，不敢抬頭，眼角卻已瞥見著名的酷吏牛晉，額頭上不由自主冒出了虛汗。

“文愛卿，你可知朕今夜為何要召你到此？”皇帝的語調不急不緩，讓人聽不出他的情緒來。

文乘龍恭謹地伏在地上，皇帝不叫他起身，他更加惶恐，答道:“微臣愚昧。”

“啪”地一聲，皇帝將一疊東西丟到他的腳邊。

文乘龍戰戰兢兢地拾起來打開一看，立刻跌坐在地上，面如土。

“你是天瑞六年的武進士，第一年任職右軍都督府下廣西都司千總，負責押運漕糧，你本是家道中落之人，千總的年俸是36石，折銀33兩，全年你不吃不喝，只能存下33兩，兩年66兩。不過兩年之後，你突然連升三級遷到浙江任明州任副安僉史。朕命人提了當年簽發的吏部右侍郎王客中和右軍都督府負責上報地方武官考績升遷的同知揭至珍來查，兩人分別收受了你紋銀三千兩和一千兩的賄賂，且還不問你的直屬上司或者吏部其他官吏…”說到這裡，文乘龍已經是伏地連連叩首，押解漕運的官兵私下貪汙，那是弊成風，而且油水非常豐厚，他當年不過是少年人為了光宗耀祖隨波逐了一下，絕對想不到皇帝連這個也查。

“副安僉史做了又不過一年多，你即遇上了貴人，東海王，直接被調進東海王府，初任右長史，後任左長史，雖然官職只是五品，但是那份榮耀，恐怕不是五品官能及吧——唔，這兩任做得長，足足做了九年。”皇帝的聲調甚至帶上了調侃的味道。

文乘龍也是見過大世面的，聽出皇帝的意思好像不是要追究，心裡鬆了一鬆，連忙叩首道:“罪臣該死…罪臣初入官場時修身不正，以致犯下了大罪，萬陛下寬恕。”聖聰帝終於丟下一句:“起來回話吧！”文乘龍虛抖著兩袖站起來，只聽上座的人緩緩道:“擔任王府長史期間，你好像被調教得不錯，後來東海王舉薦你進京任職兵部居然也能剛正不阿…是不是其中，有朕沒查到的東西？”

“陛下！”文乘龍猛地抬頭想辯解。

聖聰帝揮手止住了他要出口的話，道:“既然明面上你沒做什麼出格的事，私底下與東海王叔好一些，朕是不會猜忌的。”文乘龍剛抹了一把汗，卻聽見更加震撼的一句話。

“不過，最近有人參你私通外國，企圖謀逆…”文乘龍嚇得“砰”地一聲跪了下來，這謀逆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他連連道:“陛下明查，臣最近才蒙陛下聖恩升至兵部侍郎，此前只是個小小五品官吏，怎麼能私通外國？陛下啊…”竟然嚇得痛哭涕起來。

“不用緊張，朕目前還是不信的，若是信了，就直接將你給牛大人發落了。”文乘龍似乎已經崩潰，伏地痛哭。

樂無極見已達到了效果，口風一轉，道:“文愛卿，金無足赤，你也不用太過悲傷了，朕可以既往不咎，不過，接下來朕要你辦的事，卻不容出半點差錯。”文乘龍淚眼婆娑地抬頭，本來他是個相貌非常出眾的美男子，雖然為了官威蓄了三縷長鬚，不過風儀還是滿朝稱賀的，此時他滿身孝服，哭得幾乎不成人形，讓聖聰帝暗暗好笑。

“臣萬死不辭。”他終於憋出一句話來，心裡卻也詫異，照理說，皇帝要他辦事，直接吩咐，臣下哪有不從的道理，有必要這麼威脅他麼？

“過幾，會有南詔叛亂的急報送回京中，到時，朕會派皇太子代朕御駕親征。”文乘龍目瞪口呆，這南詔叛亂兵部都沒有接到任何消息，皇帝也說過幾才有急報到，那他怎麼知道的？

聖聰帝不理會他的疑慮，接著道:“待皇太子出征之後，你即刻宣佈府上大小姐文梓顏為太皇太后祈福，自盡追隨，朕會追封她為孝元郡主，這是你將功折罪獲得的榮耀。”文乘龍腦中“嗡”地一聲，‮腿雙‬霎時瑟瑟發抖，驚懼得答不出話來。難道，皇上為了絕皇太子的念想，就要他女兒死麼？這…這雖然是臣下最不能接受的事，但是他有能力反抗麼？

“怎麼？”聖聰帝的聲音有如寒冰。

文乘龍念及一家大小的命，顧不得痛惜女兒，只得伏下地去，哭著說了聲:“臣…臣遵旨。”樂無極微眯的眼中出了一抹譏諷之，他有著深深的內雙眼皮，烏黑得極有魅惑人的神彩，如果此時他是用這種眼光看任何一個尋常女子，只怕都已叫她們暈倒在地。他看了文乘龍半天，繼而忽然仰頭哈哈大笑。

文乘龍被這笑聲得莫名其妙，不抬起頭來呆呆盯著皇帝。

牛晉卻有些知道皇帝笑什麼，蒼白的臉上也堆出了笑容，大踏步上前扶起文乘龍，道:“恭喜文大人，賀喜文大人。”牛晉的笑比皇帝更少見，文乘龍徹底被這一君一臣給蒙了，要他殺女兒，有什麼喜可賀的？

聖聰帝止住笑，但眼裡還滿是笑意:“文愛卿，你聽清楚了，朕不是要你真的殺女兒，只是宣佈長女自盡追隨太皇太后，至於梓顏，你可以說她是你的次女嘛！改個名字報到朕這裡就是了。你要是找不到替死鬼，牛晉有的是辦法。”文乘龍被貓戲老鼠似地耍了半晌，這會兒聽說愛女也不用死，立刻也咧開嘴笑了起來，腦子裡卻一團糊。

“朕——”聖聰帝乾脆離了座位，直接走下來站到文乘龍面前“很是喜愛她，本來已經下旨要冊封她為宸妃，不過，現在朕改變主意了，她既然是文大人的次女，冰清玉潔的，朕就冊封她為皇后，文愛卿以為如何？”文乘龍經歷一驚一咋又一喜，簡直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不敢相信地看著皇帝，顫抖著嘴道:“陛下，陛下是在與臣說笑麼？”

“君無戲言。”聖聰帝只是用他那灼灼人的目光盯著文乘龍的反應。

其實這時候文乘龍還有什麼不願意的，連忙重新跪倒:“謝陛下隆恩！”

“別謝得太早了，朕的國丈大人！若是中間出了任何岔子，讓朕娶不到她，你們全家主僕上下三百餘口命，就給朕一起為太皇太后殉葬去吧！”聖聰帝清冷的聲音迴盪在這空曠的宮殿中，有著不容人多嘴的絕對威嚴，文乘龍雖然還在憂心大喪之中怎麼能宣佈冊封皇后的問題，但是再也不敢多口半句，只是道:“臣自當做好分內事，陛下儘管放心。”

“那麼，朕就靜候佳音了。見到皇太子，該怎麼做，你心裡要有分寸，在他出徵之前，千萬不要出一點蛛絲馬跡，但是絕對不能讓他帶你女兒出征，懂麼？”

“臣遵旨，絕對不會出任何亂子，請皇上放心。”文乘龍知道皇帝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要是出了亂子，全家逃不過一個死字，哪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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