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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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次見到容博,是在一個衣香鬢影的場合。
婚宴盛大而隆重,所有的來賓衣冠楚楚,新人相攜踏入殿堂,在無數鮮花與燭光環繞中,如同一對神仙眷侶。晨珏喝了太多的香檳,胃裡很難受,口發悶。最後當她伸手又去拿一杯香檳時,不小心帶翻,結果灑在容博身上,他並不是那種很惹眼的男人,但是風度翩然,有一種妥貼而微妙的氣質。
表面上看去,他是彬彬有禮,其實他有一種難以覺察的疏離冷漠,就彷彿整個世界其實與他隔著一層厚重的玻璃,而他,只是冷眼的俯瞰著眾生繁華。
意興闌珊,或者,偶爾會有興味盎然。
晨珏並沒有被他引,同樣,他也沒有。
但他們頗談得來,婚宴結束後他送她回去,在公寓樓下,或許是香檳的緣故,或許是車內音樂的緣故,亦或者是樓隙間那一點淡淡月輪的緣故,道別時她突然吻了他,他在第一秒鐘有些意外,但旋即回吻,他技巧實在嫻,她無法把持,事情就發生了。
晨珏並不後悔,她已經打算把這一意外事件當成onenightstand。
但他們還是同居了。
其實也算不上同居,他偶爾會給她電話:“晚上有沒有時間?”晚餐,音樂或是其它。去看小劇場話劇,在黑暗的劇場內,並肩而坐,無聲的看舞臺上的戲劇人生。甚至開車去很遠的郊區吃農家飯,回來的時候滿城燈火,明亮的霓虹灩灩的光在兩人臉側,彷彿漫天煙火濺落。
她從不曾想念他,但偶爾的情況下也會給他電話:“今天有沒有空過來?”他在繁華的市中心有一套公寓,晨珏去過幾次,他偶爾也會到晨珏的公寓裡來,兩個人其實都有一點輕微的潔癖,對酒店永遠沒有好。
睡之後,永遠背對著背。容博似乎並不習慣與人同睡,她亦是。
這種關係晨珏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方便而且安全,她並不是豪放的女,容博甚至是她生理上的第一個男人,但這並不能讓她就此愛上他。
這個世上是沒有愛情的,即使有,那也不會長久。至於婚姻,那更是無聊透頂的一件事情,有段經典的話說得好,如果不愛一個人,怎麼可能跟他結婚,可是如果真的愛一個人,怎麼忍心跟他結婚?
晨珏一直計劃要一個小孩。
不談戀愛不結婚,只是生個小孩。因為晨珏喜歡孩子,想做母親。
她沒有勇氣更沒有時間力面對婚姻,所以自私的計劃,當一個單親母親。她掙得錢並不少,經濟上允許她可以。雖然許多人相愛並且結婚,幸福的擁有家庭與孩子,可是幾年過去,也許愛情消磨殆盡,於是分手,重新將孩子置於兩個新的家庭之間。
晨珏覺得那樣更自私。
這個計劃很小言,所謂的小言,就是小言情的簡寫。在言情前面加個“小”字,旁人覺得是輕篾,晨珏覺得是親切。學生時代哪個女生沒有看過小言情?裡面什麼都有,王子很帥很痴情,總是會來吻醒公主,可是,那都是童話。
晨珏覺得容博十分合適。
於是她用了一點小小的手段,算計了一下他。
他並不知情。
確認懷孕之後她立刻辭職並且搬家,換掉手機號,從此消失在這個偌大的城市。
茫茫人海,她沒有機會也沒有打算再遇見他。
產前培訓班裡,許多許多的準媽媽,都是由丈夫陪著去上課,只有她一個人是獨來獨往,培訓班裡的準媽媽們都小心翼翼的並不敢多問,只跟她談起腹中的胎兒。她微笑,像所有即將做母親的人一樣,幸福而平和。
(2)懷孕八個月後腿腳開始水腫,只能穿拖鞋,每餐飯量驚人,永遠在下午四點就已經餓得前貼後背。這天她突然想吃海膽飯,就想著那間餐廳的海膽飯,饞得要命,只好立刻開車去吃。
她太大意了,一時竟忘記那間餐廳起初是容博帶她去的。
遇見容博的時候她正吃得痛快,海膽飯又辣又鮮,她吃得酣暢淋漓,本沒有留心到身側走過的人。
誰知那人突然停下,又幾步走了回來。
有巨大的陰影,遮住天花板上的柔和光線,她抬頭看見容博,她知道自己這時的樣子並不漂亮,因為長胖了三十斤,連胳膊都幾乎腫了,臉也圓圓像包子,而且臉頰上還有淡淡的斑。自從懷孕後她就不再化妝,連粉餅都不再用,素面朝天,頭髮也只隨便紮成馬尾,照鏡子時她幾乎都已經不認得自己,可是沒想到他會一眼把她認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點心虛,做賊心虛這回事原來是真有的。可是她很快鎮定下來,微笑:“是你?”他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奇異,只過了幾秒鐘,他似乎也鎮定下來,問:“你一個人嗎?”她依舊微笑:“是啊,我餓了,所以一個人跑出來吃點東西。”他問她:“預產期是幾月?”她說:“十月,我先生說可以給孩子取蚌名叫國慶。”其實預產期是在八月底,但她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孩子卻在肚皮裡動了動,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