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一夢一生一生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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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君！”雲翳大叫著，立刻向峭壁上奔走而上。以她的輕功，尚沒有把握在這麼陡峭的山崖上攀登百餘丈。但是她希望自己能儘快的接住柳乘風。

“去救人！”周天英大喝一聲，再無任何猶豫，自己的絕學全力施展下，登時突破無言和無才的壓制，一拳將無才打飛。在他身後的一名宗師立刻躍起，後發先至，先把雲翳攔抱起，接著順著峭壁，如履平地的接近柳乘風，將他也抱在懷中。

“我們走！”無風和無才齊齊攻出一招，退身前的周天英和另兩名宗師，瞬間施展輕功遠離。周天英此刻怒氣中燒，瞬間追上，大叫著揮拳打去。

“那裡逃！拿命來！”周天英此刻心中悔恨加，如果不是他妥協，這三個禿驢怎麼會有刺殺柳乘風的機會？以他的身份，本就想不到，神威懸空寺的宗師級人物，居然可以如此無恥！不但罔顧身份，對先天期的武者出手，還採用這麼卑鄙的手段。

剩餘的兩名宗師，猶豫下也立刻跟上來。

砰！

周天英一拳砸在峽谷的出口處，將半壁山崖打塌，無風身形一晃就穿出去，但無才卻被擋了一下，被他攔在山谷內。

“殺了他！”周天英怒吼著揮拳，另外兩名宗師也趕過來，齊齊出手。無才驚怒加，這個計劃在一開始，最危險的是無風，次危險的是無言，但是現在卻是他被攔下。面對三個宗師的進攻，還有周天英這個大宗師，他眼絕望。

“姓周的，你敢殺我師弟，你山谷外的這些武聖就全都要死！”

“去一個救人！”周天英說話間，拳影不停，身邊一名宗師當即奔向山谷外。也許出去一個還不一定能打得過無言，但是救人卻問題不大——武聖也不是泥捏的，聚合在一起無風想翻掌覆殺也有難度。

就在周天英和這名宗師聯合，要把無才斬殺當場的時候，雲翳和柳乘風被另一位宗師抱著落下來。此時的柳乘風，面容平靜，就好像睡過去了一樣。

“柳君？柳乘風？你醒醒啊！何姨，柳乘風他這是怎麼了？”雲翳急匆匆的問，她的手搭在柳乘風的手腕上，能覺到他的脈搏，但是柳乘風卻醒不來。這名宗師名叫何丹，從小就負責照顧和教授雲翳武功、醫學，是整個商機閣在醫藥方面的負責人。她皺眉看著柳乘風，又伸手把把脈，臉上可惜的神怎麼也掩飾不住。

“如果我沒猜錯，柳乘風受的傷，只可能是懸空寺一種高級武功，名叫曼陀羅夢。據說這種武功直接攻擊敵人的神，剛才無風好像就對秦朗實用過，等他和周天英殺了無才，過來再問問他。”

“柳君還有救嗎？”

“這…暫時應該還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如果他不能突破無風對他的神封鎖，那麼最終還是…”何丹其實心中，已經給柳乘風判了死刑。曼陀羅夢能在懸空寺名列高級武功之中，那就說明它的修煉難度和威力都相當大。尤其是無風以宗師級的身份施展，而柳乘風只不過是一個先天期的武者。這其中品級的差別太大，如果柳乘風是撼神級的武者，也許還有活下來的機會，但是連撼神級都不到，沒有專門有意識的修煉過神世界，在這樣的攻擊下，也就比普通的平民能多支撐一段時間罷了。

雲翳沒有再問，她也是聰明的女子，從何丹的臉上，已經能看到結果。

“死吧！”轟！

山谷口突然傳來周天英的咆哮，雲翳轉頭看去，只見山谷口那裡塵土飛揚，碎石飛舞，遮擋得讓人看不清楚其中發生了什麼。片刻後，周天英走出來，倒提著一具屍體。緊接著，秦朗也走出來，他的左手臂無力的低垂著，卻是無才在垂死掙扎的時候，給他造成的傷害。

“何丹，柳乘風怎麼樣了？”

“不太好，他中了曼陀羅夢，你們過來看看吧！秦朗，你剛才是如何從曼陀羅夢中醒來？”雲翳透過面紗，看到周天英和秦朗齊齊的變了臉，頓時，她覺到口就好像被重錘砸了一下，沉悶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目光落在柳乘風的臉上，他的神態祥和，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受了重傷。…柳乘風端坐在大堂中，捋著鬍鬚，大兒子、二閨女都站在身邊。兒子的臉上滿是動和興奮，這讓柳乘風想起自己當初的模樣。他回頭看了眼子，她已經半頭白髮，幾十年的勞，讓她的臉上佈滿了皺紋，可是目光依然是那麼柔情似水。

“小鳶兒，我這輩子，有你就值啦！賢子孝，家庭美滿，現在就差抱個孫兒，就別無他求了。”聽到柳乘風這麼說，他的子溫柔的笑了笑。柳乘風看著她，韶華易逝，但兩人的情卻是越來越深。彼此對望著，就好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柔情默許。

哇啊~哇啊~哇啊~…

“生了！生了！是個大胖小子！”產婆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來，柳乘風看著自己的兒子大踏步的跑進去，不由得舒暢的笑起來。

“老頭子，兒子真有你當時的風範，我記得我生他的時候，你也是這麼猴急的跑進來…”

“爹！娘！你們好不害羞，我去看小侄子…”女兒說著，也跑進房間，柳乘風和老婆對望一眼，相視而笑。兩人結婚幾十年，從來都沒拌過嘴、吵過架，也沒有紅過臉、生過氣。回想起這一生，柳乘風最慶幸的就是遇見了她。

“現在就是把小瓊嫁了，我們就安心啦。”柳乘風聽著老婆這麼說，也微微頷首。

去秋來，花開花落，柳乘風看著小女兒出嫁，看著孫子長大，看著老婆一天天老去，看著鏡中的自己，也滿頭華髮。終於有一天，老婆變成了老婆婆。

人的一生，到底有多長？當你在少兒時仰望，只覺得好像沒有盡頭；當你在老來回想，一生也只是一瞬間。柳乘風望著上皺紋密佈的臉，回想起他們當初的相識，好像就是在昨天。

雙手緊握，目光相觸，柳乘風能看到老伴眼中的不捨，也能覺到她的依戀。但生命就像是一條河，終有一天它會到盡頭。

“乘風，我先去了，與君一生，我甘之若飴！”

“小鳶兒，你等著我，我也很快就會…回來…”柳乘風說著，手突然一顫，看著躺在上這個老態龍鍾的身影，她的臉龐，好悉的覺，悉的就好像是上輩子的事。

我很快就會下來陪你…不…我很快就會回來…不…我回那裡…百花山…百花山…

“柳君！保重…”柳乘風說話間，忽然愣在那裡。這個山，好悉的覺，好像在這百花山上，也有個叫葉鳶兒的人，在等著自己。此時，上的老婦人說完，就合上眼簾，與世長辭。在旁邊不遠處，傳來兒子、兒媳、孫子、女兒、女婿的痛苦聲，但是柳乘風突然覺得，自己的這一輩子，過的很虛幻，就像看了一場電影一樣…

等等，電影是什麼…這裡是曼陀羅城，這裡沒有電影…電影、電影！

柳乘風突然站起來，他目光炯炯的望著上老去的身影，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不！我是柳乘風！但你不是葉鳶兒！你長的再像，你也不是我的葉鳶兒！我是穿越者！我不是神州大陸的土著！我更沒有出生在曼陀羅城！我出生在百花宗的山腳下！我是百花宗的弟子！我不是曼陀羅城的小市民！我的夢想也不是兒孫滿堂！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柳乘風低聲說著，他記起來了，他全都記起來了，眼前的這一切，全都是假的！這不是自己的記憶，這也不是自己的人生！這是夢！這是最清醒的夢！這一生都是一場夢！人生如夢，夢入人生！記起來了，那個和尚，他說過，這叫做曼陀羅夢！還讓自己好好享受！

這就是曼陀羅夢嗎？

柳乘風看著兒女們哭喊著，然後兒子開始叫人準備安葬，開始找人準備做法事。柳乘風面無表情的旁觀著，但是在兒子的眼中，卻是因傷心過度，所以顯得頭腦都不清醒了。望著夢中老伴的屍體被裝入棺材、下葬，柳乘風覺得有些莫名的悲痛，他告訴自己，這只是夢，無須悲痛！

但柳乘風卻沒有發現，他的眼角兩顆淚珠，悄然滴落。這畢竟是自己愛過一生的人啊！

老伴死了後，柳乘風繼續在曼陀羅城中生活著，他和兒女們也不再嬉戲，更不會給孫兒講什麼小故事。直到有一天，兒子帶著兩個和尚來到他的面前。

“大師！這就是家父！”

…

雲翳看著柳乘風的臉龐，突然發現，他的眼睛中出淚水，立刻問:“秦叔，柳君這是發生了什麼？”秦朗看了眼，有些悲痛的說:“他已經動了真情，武神也難救啊！我們還是先出了這個山谷，再決定下一步該如何做。孩子，你也得想想，是去百花宗，還是折回商機城。”雲翳聞言，遲遲沒有回答，她只是看著柳乘風的面龐，心中只轉著一個念頭:不會的！他肯定不會陷入夢中的世界，他一定能突破曼陀羅夢的神限制！他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