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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與魅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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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荒涼殘落的小徑,灰燼處處,斷牆碎石遍佈,只有那幽暗的口靜靜等待著,至死不悔又風雨不改…反正這個痴心怨婦似的口在今天等到了人的蹤跡。

衣袂拂動,豔紅淡紫的彩在風中掠起、落下,空氣中隱約浮泛了暗香,幽然而清冷。兩個年紀一般的少女自空而落,若飄葉著地,不驚動一絲塵埃。一嬌媚,一素雅,一個明朗晃眼,一個溫婉淡然,分明是走在鏡子的兩面,一面是亮麗的裝飾,一面是平潔的鏡面,卻是如此吻合,如此完整。

“前院、中院、後院都沒有人,估計是凌風堂的人全轉移了,這裡應該也不會有。”書岑凝眉,茫然不解為什麼默羽非要堅持著到這裡來。

默羽靜靜站了片刻,眼神在周圍一一轉過,滿目狼藉的場景在眼中慢慢過去,最終她凝視了那山,像是野獸咆哮的巨口。身形再度掠起,她徑自衝了過去,不在乎到底裡面是否還有什麼機關。

書岑想去拉她,轉念之下還是沒有阻止,她知道這個女孩有時候是非常固執的,而且凌風堂裡沒有任何生命的存在,一路過來的場景仍是當戰鬥留下的痕跡,明顯沒有被清掃過,這樣的情況下不會有誰那麼閒著無聊還去安排什麼陷阱。

片刻後默羽從山內出來,上書岑問詢的目光,強自笑了笑,“只有一些斷裂的鐵鏈,的確沒有人了。不過還有一個地方很可疑!”這麼勉強的笑容,書岑有點好笑這女孩沒有演戲的天賦,只是也不想去揭開什麼真相,隨意回個笑容轉身行去,朗聲道:“就是那個地方!”默羽踏出兩步,猛烈搖頭,紫發在風裡舞做亂絲,一如內心惶然。那裡破碎的重鐵鏈,遍地的食物殘渣,山壁上清晰的拳印,無一不表示裡的人所受的折磨,又無一不在她的心裡刻上傷痕,偏是她連人都看不見,心裡的擔憂沉沉如烏雲翻滾,隨時能將她噬進去。

“大哥,你果然在這裡。”葉知秋按下大瑟,轉頭笑道:“是給噪音帶過來的吧?總也學不好這個。”葉明夏莞爾,幾步踏過木橋,走進小亭,朗朗笑道:“相思的技藝怕是九州第一的吧,能彈奏這張大瑟的估計也沒幾人。”四圍打量一下,但見蘆葦層疊起伏如,碧水輕柔漾起和暖綠,遠處裡水鳥嬉戲歡騰,間或清鳴幾聲,端的一派悠然風光。葉明夏扶了欄杆探出半個身子,盡情呼幾口舒暢清寒,嘆道:“雲中附近還有這等所在,大哥真會享福,卻讓我呆在家裡去苦惱那些煩人的事情。”葉知秋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遞上香梨,“大哥沒用,管不得葉氏的軍馬,也上不得陣、提不得劍,二孃的想法我是知道的,我不會反對的。”葉明夏接過香梨便是一楞,“原來大哥知道父親是留了家主之位給你的麼?那為什麼還要給家裡留書說你不回去?二弟再傻,也知道大哥中錦繡…”

“明夏!”葉知秋斷喝一聲,截斷他的話頭,“莫再說這些混賬話!父親留給我家主的令牌非是要我當家,他是要我選一個能當家主之位的賢才。父親一輩的叔伯大多平凡,我們這一輩中只有你最適合領兵上陣,你不當家誰去當家?況且二孃的家裡財富甚巨,有她周家的實力在,你的位子無人可以撼動。父親留下令牌,就是想我在身邊好好幫你,只是如今二孃對我頗多芥蒂,我在你身邊只會讓你難做。”葉明夏正待張口辯駁,遠遠看見一個淡妝的女子款款行來,忽然低聲嘆道:“先不說這個了,這次來是和你說相思的事情的。很棘手。”葉知秋一楞,便聽見相思月笑道:“明夏,你怎麼尋到這裡來了?”葉明夏出燦爛的笑,拋了香梨了過去,一把執了她的皓腕,“可想苦我了,我在怡紅院那邊尋不見你,猜著你和大哥躲起來了,便到處打聽。休想躲開我。”

“沒個正經。”相思月瞥了他一眼,嗔道:“只怕你來這裡也是沒有好事的。”葉明夏知她向來心思深遠,自己在她面前也藏不住秘密,微一遲滯時瞅見她背後一個少年,頗是奇怪,“相思,這人是誰?”相思月故意高深地笑笑,徑自走進亭中去。葉明夏疑慮更多,拿眼睛上下打量那少年,發覺他柔柔弱弱的,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放到大街上,本就沒法再找出來了。

羽化哪還看不懂他的眼神,心中惱火,恨恨嚷道:“我叫魔王!”葉明夏臉陡變,踉蹌退出幾步,再仔細打量他,忽的憤憤跺腳,指著他叫道:“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是那個挑了凌風堂的人?”羽化冷笑著抬頭,斜視四十五度角,雙手負在身後,一副世外高人不問蒼生的模樣。只聽他淡淡而言,“些許小事,不值一提。”葉明夏皺緊了眉頭,怎麼也看不出這少年的深淺,心裡忽然有了計較,一掌打了過去。然後他就呆住了,看著這個少年慘叫著摔出一路跟頭,趴在了一邊。這是高人的風采麼?還是他不屑跟我動手呢?寧肯自己吃虧也不願意給我一點指教?高人的境界是這般神秘麼?他暗暗細想著,不對這少年敬佩不已。

雖然對方沒有用上內勁,但這股大力還是讓羽化疼痛難忍,他掙扎著撐起身體,眼淚漣漣望著葉明夏,悲呼一聲,“往無怨,近無仇,緣何下此毒手啊?”

“…”葉明夏覺得腦子不夠用了…

那邊廂葉知秋壓低了聲音,“二弟和我有事情商量,你是不是能迴避一下?”相思月淡淡笑著,風輕雲淡的氣息悄然轉,葉知秋心裡軟化,恰似看到萬里長空雪花飄然簌簌,說不盡的溫和與雅緻,很想就此醉倒下去再不問世事。然而相思月輕靈的聲音適時響起,又讓他腦海明晰。

“我要跟羽化去採集‘泠花’,晚些才能回來。”葉知秋疑惑自己避開她是不是做錯了,看著悉的女子毫不在意似的挾了羽化而去,心裡總是覺得不安心,可他想這個不安心的狀態似乎和二弟的來意不無聯繫。

走了許久,進到一個小山裡。山林很小,路也好走,想是附近農人經常來此砍柴。深秋時節的山林寒意深重,一腳腳總能踩上厚厚的落葉,陽光照在枝椏橫生的林間,眼裡過了或黃或紅的彩,置身其中有充溢了肺的平和,又帶了些許的魅惑幻覺。羽化覺得這個覺和身邊的女子大有關聯。一路行來,相思月不曾說話,可羽化不覺煩悶,箇中原因他不去深究,反正他平也不愛動什麼腦子。

想來是走得乏了,相思月駐足在一方平石邊上,拿眼瞅著羽化。

羽化發著愣,問道:“幹嘛?”相思月“噗嗤”笑出聲來,“你這個年紀也是情竇初開的,怎麼一點都不瞭解女兒家的想法?我這個樣子明顯是累了,這個時候你就得把毯子鋪到石頭上,你以為我讓你帶毯子來是做什麼用的?”羽化訥訥點頭,從背後取了珊瑚繡底的紅毯鋪到石頭上去。

“這時候你還得殷勤一些,比如拿水袋遞給我。”

“當然還有食盒裡的糕點。”

“少不得還要幫我肩。”羽化一一做了,在她身後充當按摩師傅,又不甘心地嘀咕:“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呀?我覺著你是在折騰我。”相思月享受著他的服務,慢慢品味糕點,“記住哦,給美女服務是天經地義的。要想討好女孩子,就得細心些,即便你長得俊俏也得細心,這是定理。”

“我說姐姐,你不是帶我來找‘泠花’的麼?怎麼扯到這個上面了?對了,‘泠花’是什麼?”

“那個叫思無的孩子中了‘焰雉草’的毒,每隔三個時辰就會火毒發作,‘泠花’的作用就是暫時平復火毒的,這是一種寒的花,你們要是能把那孩子救出來,就得靠這種花的寒來壓制他的火毒,要不怎麼去北邙山呢?只可惜只能治標不能治本。”羽化點著頭,心說自己的閱歷還是太少了,只想著救人出來,卻沒有考慮救人之後的路該怎麼走,可是仍不安心,問道:“泠花很稀有吧?我們走了這麼久也沒采集到一朵。”相思月微微低了頭,隨手朝右邊一指,“那就是了。”羽化順了她指的方向看去,一棵大樹之下,草間簇擁了幾朵白的花,平凡之極,一路行來,這種花兒似乎還見過不少。他急忙跑過去,蹲在樹下仔細觀察,想從這平凡之中找出一些特殊的地方,可看來看去也沒受到異樣的情況,甚至連香氣都很淡,若有如無的。對著花思索了很久,他才回了頭,“果然不同尋常,連我都看不出來它的真面目。”相思月的嘴角忽的牽出弧線,柔輕啟,出了一線銀牙,她疊著腿安坐石上,雙手自然地搭在大腿上,星眸內熠熠地出饒有興趣的光芒,有著林中仙子般的優雅。

羽化一陣頭暈,傻傻地問:“笑什麼啊?”相思月但笑不語,一副神秘魅惑的樣子。

這時響起了魅的聲音,“你就別裝了吧,這種花最特殊的地方就是花店都懶得賣,因為山裡到處都是。”

“…”羽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被人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