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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2風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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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可以打上期但是有些還是該忘記那天你記得嗎那天風的味道地震來臨的時候,杜曉蘇正和同事朱靈雅搭電梯下樓。電梯劇烈地震動了好幾下,就像一隻鐘擺,甚至可以聽到電梯撞在電梯井上發出的沉悶的聲音,緊接著再也不動,似乎卡住了。朱靈雅嚇得尖叫一聲,緊緊抓住杜曉蘇的胳膊:“怎麼回事呀?”杜曉蘇也不知道,以為是電梯故障,幸好過了片刻,電梯就恢復運行,結果一出電梯間,只見所有人正紛紛往樓梯間跑去。

“地震了呀!快走!”她們本來不及反應,就被人帶著往樓梯間湧去,一口氣跑到樓下,才發現附近寫字樓的人全下來了,樓下的街上站滿了人。身旁的朱靈雅驚魂未定,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拿起手機給男友打電話:“嚇死塌類…”又殷殷叮囑,“離房子遠礙,勿要隨便上去,上班?儂勿要命啦,阿拉都勿上班,那老闆腦子搭錯了,儂勿要踩伊,儂太壽了,勿怪哪能儂勿要上去,不然我再啊不睬儂了…”膩言軟語,聽在耳中彷彿嘈嘈切切的背景音,杜曉蘇仰起臉來,兩側高樓大廈似山石嶙峋,參差林立,岌岌可危,更襯得狹窄的接到幽深如河。偶爾有一縷陽光從高樓的間隙間下來,刺痛人的眼。她想,如果再來一次更劇烈的地動山搖,這些樓全都塌下來,她們躲也躲不過…可又有什麼用處,她的整個世界早已經天崩地裂,崩塌得無半分完好。

朱靈雅答完了電話,轉過臉來笑地問她:“曉蘇你怎麼不打電話,報個平安也應該的啊?”她這才想起來,應該給媽媽大哥電話,但又想到看樣子震級並不高,家裡隔著幾千裡遠,應該沒什麼覺,還是別人父母擔心的好。然後又想到邵振嶸,不知道他們醫院怎麼樣,他肯定會忙著保護病人——想到他,就覺得十分難過。

朱靈雅看她把手機拿出來,又放回包包裡去,不由覺得好笑:“給男朋友打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還非要等他先打過來呀?”杜曉蘇勉強笑了笑,終究還是沒再做聲。

因為她們上班的寫字樓是高層,震明顯,所有的人都如同驚弓之鳥,在馬路上站了好幾個鐘頭。大家議論紛紛,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地震了,但沒有確切的消息傳來。有人收到短信說是黃石,有人收到短信說是四川。只是男的繁忙的週一就這樣站在馬路上費過去,於是樓上另一家公司的男職員過來搭訕,又買茶來請客,逗得曉蘇公司裡幾個小姑娘有說有笑。

到了四點鐘公司主管終於宣佈提前下班,於是所有人一鬨而散。杜曉蘇覺得有點茫然,本來上班很忙,忙到她都沒有多餘的腦力去想別的,但突如其來空出來這樣幾個鐘頭,就可以回家了。

因為大家都急著回家,這邊路面上都看不到出租車。她走了兩站路去輕軌站,卻搭了相反的方向,去了醫院。

醫院附近的馬路上還有稀稀朗朗的人群沒有散盡,大約是附近上班的職員,或者來急診的病人,甚至還有病人家屬舉著吊瓶站在人行道上。杜曉蘇放慢了步子,看著人行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穿梭往來,她卻不想進醫院去。於是拐了彎,一步拖一步地往前走,抬起頭來,才知道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上次和邵振嶸吃飯的地方。

隔著門猶豫不決,還是走進去了。還沒有到吃飯的時間,店裡沒什麼客人,終於到二樓去,有很大的落地窗,正對這醫院。服務員有點歉意地笑,想替她放下窗簾:“不好意思,外面有點吵。”

“沒事。”她阻止了服務員,“就這樣吧。”太陽已經快要落下去,樓與樓的縫隙裡可以看到一點淡淡的晚霞,很淺的緋紅,隱隱透著紫的天光。她做到了華燈初上,看路燈亮起來,對面醫院大樓的燈也一盞盞亮起來,整棟建築剔透的如水晶塔,彷彿瓊樓玉宇,人間天上。

從窗口望出去,是一片星星點點璀璨的燈海。這城市的夜一直這樣美,就像她的眼睛,裡面倒映了寒夜的星輝。可是那星輝卻支離破碎,最後走的時候,他一直沒有敢回頭,怕看到她眼睛裡的淚光。

如果她真的在騙他,為什麼她會哭?

他不由得嘆了氣。

“邵醫生!”護士急促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17突然嘔吐,您要不要去看看?”

“我馬上來。”他抓過身就匆匆炒病房走去,將窗外的燈海拋在身後。

這個夜班非常忙碌,凌晨十分急診轉來一個頭部受傷的車禍病人,搶救了整夜。上午例行的查房之後,邵振嶸與來接白班的同事接完畢。脫下醫生袍,換上自己的衣服,才到疲憊襲來。眉心,正打算回家補眠,忽然護士探頭叫住他:“邵醫生,急診電話找您。”是急診中心的一個相的護士:“邵醫生你快下來,你女朋友出事了。”他到急診部的時候,杜曉蘇還沒有醒,病上的她臉非常蒼白,眼睛微微陷下去,顯得非常憔悴。接診醫生說:“基本檢查剛才都做了,就是血壓有點低,初步診斷應該是疲勞過度。”一旁的護士說:“早上剛接班,一個早鍛鍊的老大爺送她近來的,說是暈在外邊馬路上了。我們都沒注意,忙著查血壓、心跳、瞳反,搶救的時候我越看越覺得眼,這才想起來,這不是邵醫生你的女朋友嗎?就趕緊給你打電話了。”邵振嶸看了看掛的點滴,是葡萄糖。醫生問:“邵醫生,你女朋友有什麼慢病或者‮物藥‬過史嗎?”

“沒有。”

“噢,那就好。那我去寫病例,對了,她是醫保還是自費?”

“我去費吧。”邵振嶸說,“我估計她沒帶醫保卡。”劃價費後,揮刀急診觀察室,杜曉蘇已經醒了。看到他近來,她的身體突然微微一動,不過幾天沒見,她的大眼睛已經深深地凹進去,嘴上起了碎皮,整個人就像彩漆剝落的木偶,顯得木訥而暗淡無光。她的手還擱在被子裡,錯綁住針頭的膠帶下可以清晰地看到血管,她最近廋了很多。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他手中的單據上,終於低聲說:“對不起。”他並沒有做聲。

這時候正好急診醫生拿著化驗單走進來:“醒啦?驗血的報告已經出來了,血素有點偏低,可能是缺鐵貧血。以後要注意補血,多吃含鐵、銅等微量元素多的食物…這個讓邵醫生教你吧,反正平時飲食要注意營養。”他將病歷和一疊化驗單都給邵振嶸,“應該沒什麼大問題,葡萄糖掛完後就可以回家了。對了,多注意休息,不要熬夜。”等他走後,邵振嶸才問:“你昨天晚上在哪兒?”她像犯了錯誤的孩子,默然低垂著眼睛。

“你不會在醫院外頭待了一夜吧?”看看她還是不做聲,他不由得動氣:“杜曉蘇,你究竟怎麼回事?你如果有什麼事來找我,你就直接過來。你在醫院外頭待一夜是什麼意思?你覺得這樣做有意義嗎?”她從來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他嚴厲的預期令她連上最後一抹顏都失掉了,她怔怔看著他,就像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終於及時地剋制住心頭那股無名火,轉開臉去。觀察使外頭神聖嘈雜,聽著很近,可是又很遠。她還是沒有做聲。點滴管裡的藥水一滴滴落著,震動起輕微的漣漪,可是空氣卻漸漸地凝固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漸漸地滲進來,然後,風化成泥,卻又細微地碎裂開去,龜裂成細小的碎片,扎進人的眼裡,也扎進人的心裡,令人覺得難受。

“你沒吃早飯吧?”他語氣平緩下來,“我去給你買點東西吃。”其實她什麼都不想吃,雖然昨天連晚飯都沒吃,但她並不覺得餓,相反,胃裡跟滿了石頭似地,沉甸甸的,本再不下別的東西。她嘴微動,想要說什麼,他已經走出去了。

看到他的身影小時在門後,杜曉蘇突然覺得,也許他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而需他只是找一個藉口…她想叫住他,但他的名字已經到了嘴邊,卻終究默然無聲。

時間彷彿特別慢,半晌點滴的藥水才滴下一滴,卻又特別快,快得令她覺得無措。只好數點滴管裡的藥水,一滴,兩滴,三滴…又記不清數到了哪裡,只好從頭再數…一滴,兩滴,三滴…她強迫自己將全部注意力集中起來,不再去想別的。藥水一點點往下落,她的手也一點點冷下去,冷得像心裡也開始結冰。

他走路的腳步很輕,輕到她竟然沒有聽到,當他重新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都覺得不真實,只是恍惚地看著他。

“蟹粉小籠。”他把熱騰騰的包子遞給她,“本來想買點粥給你,但已經賣完了,只有這個了。”包子很燙,她拿在手裡,只覺得燙。他把筷子給她:“你先吃吧,不管什麼事,吃完了再說。”有氤氳的熱氣,慢慢觸到鼻酸,她低著頭,他說:“我出去支菸。”她看著他,他以前從來不菸,偶爾別人給他,他都說不會。她怔怔地看著他,他已經走到門口了,卻忽然回過頭來,她的視線躲閃不及,已經和他的視線碰在了一起。他皺著眉頭,說:“我等會兒就回來。”這才掉頭往門外走去。

邵振嶸走到花園裡,掏出打火機和煙,都是剛才在小店買的,剛點燃的時候,被嗆了一口,嗆得他咳嗽起來。他不會菸,可是剛才買完包子回來,路過小店,卻不由自主掏錢買了盒中華。他試著再一口,還是嗆,讓他想起自己四五歲的時候,二哥宇崢跟他一塊兒偷了姥爺一盒煙,兩個人躲在花園假山底下偷偷點燃。那時他用盡全部力氣狠狠了一口,沒想到嗆得大哭起來,最後勤務員聞聲尋來,才把他們倆給拎出來。行伍出身的姥爺蒲扇樣的大手搧在股上不知道有多疼:“小兔崽子,好的不學學這個!”他不願意再想,臉,把煙掐滅了,扔進垃圾桶裡。

回到觀察室葡萄糖已經快掛完了,杜曉蘇卻睡著了。她臉上稍微有了一點血,長長的睫給眼圈投下淡淡的黑影。他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兒,又把點滴的速度調慢了些,微微嘆了口氣。

護士來拔針,她一驚就醒了,掙扎著要起來穿鞋,邵振嶸說:“輸後觀察幾分鐘再走。”稍頓了頓,又說:“我送你回家。”她這才想起來給公司打電話請假,幸好上司沒說什麼,只叮囑她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