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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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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入飲血王項羅剎的眼光,它就渾身抖了一下。它那個時候真渴啊,渴得它都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喝一口舌頭上的血。它看到父親拿著一個長木勺,從木盆裡舀了半勺牛,朝它嘴邊送過來,突然就意識到這一定是一個陰謀,人是不會仁慈到給它喂吃喂喝的。它惡狠狠地盯著木勺,真想一口咬掉那隻拿木勺的手,但是它動不了,它失血太多,連睜圓了眼睛看人都到十分吃力。它忍著,把心中的仇恨通過空癟的血管分散到了周身,然後緊緊咬住了牙關:不喝。儘管幾乎就要渴死,但是它還是決定不喝。父親彷彿理解了它。父親最大的特點就是天生能夠理解狗尤其是藏獒。他說:“別以為這裡面有毒,沒有啊,我喝給你看看。”說著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後又把長木勺湊到了它嘴邊。它還是不喝。父親說:“如果你有能耐,你就自己喝吧。”他把盛牛的木盆端過來放到它眼前,然後過去抱起它的大頭,試圖讓它的嘴對準盆口。但是它的頭太重了,厚實的嘴剛一碰到盆沿,木盆就翻了過來,牛潑了它一頭一臉。它嚇了一跳:莫非這就是他的陰謀?他要用牛它?這個問題來不及考慮,牛進了它的嘴角,覺甜甜的,的。它不住費力地伸出了舌頭,著不斷從鼻子上下來的牛

以後的幾天,飲血王項羅剎依然猜忌重重,拒絕父親用長木勺餵它。父親只好一滴一滴把牛滴進它嘴裡。滴一次就是很長時間,因為必須滴夠足以維持它生命的分量,況且牛裡還溶解著療傷的藥,那是絕對不能間斷的。父親說:“你真是白活了,連好人壞人、好心壞心都分不清楚,我能害你嗎,你這樣對待我?”飲血王項羅剎聽不懂這樣溫存的人話,只能覺到這個一直陪伴著它的人跟送鬼人達赤不一樣。它完全不習慣也不喜歡這樣的不一樣,甚至也不喜歡他過多地靠近自己,總覺得人是很壞的,壞就壞在他要帶給你災難的時候,往往是一臉的笑容。虛偽詐、笑裡藏刀在它看來差不多就是人的代名詞。

但是一個星期過去了,它預想中的災難並沒有出現。這個人一有時間就圍著它轉,捋,換藥,滴,坐在地上跟它嘮嘮叨叨地說話。換藥是疼痛的,新藥粉一撒上去,就讓它受傷的喉嚨疼得恨不得自己把自己的脖子咬斷。但這樣的疼痛很快就會過去,過去以後傷口就舒服多了。有一次,父親把一些滑膩的疙瘩硬是進了它的嘴裡,它暴怒地以為災難來臨了,殘酷的迫害已經開始。但是很快那些疙瘩化成了汁,它咂了咂嘴:啊,酥油,是它聞到過和看到過卻從來沒吃過的香噴噴的酥油。自此,它每頓都能吃到硬進它嘴裡的酥油了。有一天父親驚呼起來:“它張開嘴啦,我一喂酥油它就張開嘴啦。”光脊樑的孩子說:“它張開嘴是要吃你的。”父親驕傲地說:“能吃我的藏獒還沒有生出來呢。”也就是從這天開始,飲血王項羅剎解除了對長木勺的戒備,讓父親的滴變成了灌

延續了兩天,飲血王項羅剎變得神起來,可以直接把嘴湊到木盆裡喝牛了,喝著喝著就在木盆上咬出了一個口子。父親說:“你怎麼了?你對木盆也有仇恨啊?”說著就像一開始它無力做出反應時那樣順手摸了摸它的頭。它從鼻子裡嗚地呼出了一口氣,抬頭就咬,一牙挑開了父親手背上的皮。父親疼得直冷氣,連連甩著手,把冒出來的血甩到了它的嘴邊。它伸出舌頭有滋有味地著。父親一股坐到地上,捂著手說:“哎喲我的飲血王,難道你真的是一隻喂不的狗?”光脊樑的孩子迅速給父親拿來了一支帳房的木。飲血王項羅剎死盯著木,齜牙咧嘴地吼著,用沙啞的走風漏氣的聲音讓父親覺到了它那依然狂猛如風暴的仇恨的威力。它仇恨人,也仇恨同類,更仇恨,因為正是讓它成了仇恨的瘋魔狗,讓它在有生以來的時時刻刻都在為一件事情奮起著急,那就是宣洩仇恨。父親並不瞭解這一點,但他知道自己決不能給一隻沉溺在憤怒中的藏獒提供任何洩憤的理由。他把木扔到地上說:“你以為我會打你嗎?打一隻不能動彈的狗算什麼本事。”說著固執地伸出那隻帶傷的手,放在它頭上摸來摸去。